前面有一条河水,河边有一个身材魁梧却甚是怪异的人正在盛水。刘萋萋扫了那人一眼,继续漫无目的地来到河边。水中的倒影现出那人其丑无比的容貌,刘萋萋乍看之下,吓得惊呼出声。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捂住嘴巴,眼前突然一晃,自己的脖颈就被那人狠狠掐住。
“嘿嘿嘿嘿……”那人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笑声,低沉沙哑,像是被人压抑在了喉咙之中。
刘萋萋惊魂未定,又发现了那人的眼光绿幽幽的,居然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她傻了一般愣住当场,暂时忘记了自己正处于生命攸关之时。
平常人的眼睛不可能会泛着如此绿幽幽的光芒,只有像她这样,中了剧毒,而后毒素未能及时彻底清除,才会在情绪波动巨大之时,出现这种可怕的幽光。
与她眼中的幽光不同的是,这个人眼中的幽光更浓烈,令人见之即毛骨悚然,定力稍差点儿,非直接吓晕不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相似命运的人,刘萋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你不怕我?”满脸似核桃褶皱及颜色的丑人出声了,沙沙的,沉沉的,好像锯木头时发出来的尖锐声。
显然,他也发现了刘萋萋双目中的异样,慢慢放松了钳制刘萋萋脖颈的力道。然而,却仍旧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盯视她。
“你怎么会有绿幽眼?”丑人完全不介意刘萋萋的沉默不答,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刘萋萋的头脑高度地运转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自己这样,拥有一双可怕的妖瞳,即是眼前丑人口中所说的绿幽眼,多么吓人!纵使她心里认可了碧云天的相陪,那也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只有同类人才比较不会嫌弃同类人。她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太把碧云天的话放在心上,除了从小到大的经历外,更多的也是因为自己个性中的倔强。可是现在,竟然有一个同样妖瞳的怪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咳咳!”刘萋萋的走神,显然让丑人不耐烦,力道一加大,她就马上喘不过气来,“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怎么回答问题?”当发现自己暗中连着施放几种不同毒药,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时,她就彻底放弃了施毒自救的办法。这个古怪的丑人,应该曾经是一名用毒、制毒的高手。她心里揣测着。
说得也是。丑人这才后知后觉,慢慢松开了刘萋萋。刘萋萋一旦重新获得自由,便抱着自己的脖颈使劲揉。她一边揉,一边回答丑人问的问题。
“你说你的师父是王当?”丑人双目中的绿光更浓了,刘萋萋看着却不像是仇恨,倒像是……激动?她连忙点头,丑人如此大力,搞不好一个不高兴,再次掐她脖颈,那可不是好玩的。她悄悄转目察看四周,准备伺机逃走。
“那么,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恢复容貌了!”丑人语出惊人,害得刘萋萋脚下一滑,差点被他看出自己想逃的动机。“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唉。刘萋萋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嘴快,以为搬出师父的名号就可以更快了结此事,没想到反而引来对方更大的兴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眼见着四周依然没有人迹,西边天的太阳在渐渐落山,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刘萋萋眼角余光那么一扫,看到丑人果然已经过来,准备重新捉她!她连忙抬手一举,喊道:“我有办法了!”
丑人的脚步生生止住,但是两个人的距离也实在是太近了!刘萋萋都能闻着令人觉得恶心的口气味道了
“我想到办法了,只不过,只不过……”其实,刘萋萋心里也很着急,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到。只是,如果不这样说,这个丑人说不定立刻就会把她掐死。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丑人,然后伺机逃跑。她就不相信,逃出这块荒野之后,她还甩不了他!
“只、什么?”丑人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跟人讲话,说出来的话语调怪异得紧
刘萋萋眼珠子转了转,“解这种毒,需要大量珍贵的药材,而搜集和购买这些药材,需要大量的钱财,我就是因为没有这么多钱,所以,才明知道有办法,却等于是没有办法治疗……”倘若藏宝图真的存在,能够换回萧望的性命,同时又可以搜集到这一大批的珍贵药材,她的眼睛倒的确可以恢复如常。刘萋萋心里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些,只是,她却选择瞒了下来。而且,更重要的是,司徒流芳在发现了她的妖瞳后,不露声色,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就知道,娘亲没有嫌弃自己。而这,已经足够了。
“这些珍贵的药材里头,千年人参少说就得几十斤……嗯?怎么说着说着人就不见了?”刘萋萋正说得兴致勃勃,唯一的听众却消失了。她愣了一下后,人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不用再想其他办法逃命了。
只可惜,刘萋萋才高兴了一阵,那个丑人就追了上来。“你、你怎么跟来了?”刘萋萋发现自己居然大着舌头,就很想把自己痛揍一顿。丑人奔到她面前,恐怖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喜悦。他将一块破损及其严重的羊皮卷交到刘萋萋手中,嘴巴抖动了好一阵,才发出几个字的声音
刘萋萋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吗?”她实在压抑不住满心的激动。
丑人冲着她点头,笑着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脸上恐怖的核桃褶皱似乎被挤开了一些,难得让刘萋萋对他的外貌印象好了一些。
“好,有了它,你我身上的毒素就有了彻底根除的希望!”谁也不愿意自己在容貌上与众不同,尤其是这对妖瞳,虽然她暂时没有过于在意,然而,身为王当继承人的她,却不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丑人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转身走了。
“喂!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刘萋萋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走掉,心里莫名有种情愫,他就这样把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自己了?他居然如此放心?
弯弯的月牙挂在了树梢上,山村里,不知名的虫鸟吱吱呜呜奏响了神秘的乐曲,也拉开了山村的又一个夜的序幕。在这临近夜晚的山路上,远远地走来两道人影。村里的孩子们发现了他们,丢石子、吐口水。知道这两人又是来送死的了,村民们都失去了兴趣,一个个准备收工关门休息,等待明早的又一番劳作。
在被好几家农户拒绝后,这两个人勉强住进了附近的破庙。然而,他们一进去,就发现已经有人抢在了自己的前头。“丑八怪,给我起来!老子的地盘你也敢呆!”司白岩一看蹲在火堆旁脸颊肿得好似猪头的人,两眼顿时冒起了凶光。
木莲郡主已经将自己尽量拾掇好,才厚着脸皮向村民借宿,谁知道他们一个个见她不给银两,兼且见识过她连孩子都打,又是个疯子,谁也不敢开门放她进去。是以,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委身破庙,想等到明天天亮,再到官道上去表明身份,让人护送自己离开。
她如意算盘算得极好,却偏偏没有想到会来两个无赖,不但把她快要烤好的鸡肉啃了几口,放回架上,还打算把自己挤走,来个鸠占鹊巢。木莲郡主今天一整天都很郁闷,现在见这两人欺人太甚,还骂自己是丑八怪,哪里还忍得下去?“你敢住,让给你又何妨?”木莲郡主虽然这么说着,身体却蹲在原处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么一来,倒让司白岩和跟着他来的刘锐权迷瞪了。司白岩瞪着一双小眼睛,露出满口漏风的黄板牙,“嗯?莫非这里还闹鬼不成?你当老子是被吓大的呢!滚滚滚!”像对木莲郡主这种人,他平素最有经验了,拿捏着“欺善怕恶”四个字的七寸准错不了。
眼看司白岩的脏身体就要凑过来了,木莲郡主操起眼前的火把,对准他面门就是一捅,“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这位老先生一大把年纪,难道连这个道理还要我这个后辈来提点不成?”
司白岩猝不及防,闪了一下,没注意到脚下有根圆溜溜的棍子,“咕咚!”一下子惨叫着滑倒在地。木莲郡主顿时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了。
这一幕落在刘锐权的眼里,可不是司白岩自己不小心,而是被木莲郡主摆了一道。他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好自己没有吭声,要不然,得罪了眼前这位高人,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想到这里,刘锐权连忙摆出平时他最拿手的一副卑躬屈膝来,讨好地给木莲郡主赔罪:“这位小哥,您千万不要生气,我外公他年纪大了,脑子有些拎不清,您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会为难他老人家的,是不是?”
木莲郡主从鼻孔里冷哼出一声,看都没看刘锐权。她要真是看了,就会看到刘锐权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长这么大,刘锐权自认为,他一副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本事几乎从来没有失过手的。刘锐权心中不由有些恼怒。但他没失手的前提是,人家木莲郡主平素就高高在上,根本没有给他刘锐权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机会。
木莲郡主看看火架子上被啃了一口的鸡腿,脸色变了又变。真是岂有此理!这两个肮脏的臭东西,竟敢打她鸡腿的主意!她越想心里越是窝火,旁边看着她神色的刘锐权就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这位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