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两人,已笑闹成一团。挤在小小的一张美人榻上,连翻身的余地也没有,常远兆将她拢在怀里不停的搔痒,梁伊伊就只有拼命的躲闪翻滚。这么热的天,衣服本来就薄。几分钟下来,就折腾得两个人汗淋淋。本是玩闹,这样闹着闹着,常远兆便渐渐无法忽视这样难得的亲近,搔痒的动作越来越轻柔,口中嬉闹的对话也渐渐语不成句。
伊伊也感觉到他的变化,可根本无法从他铁桶一般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撑着手掌想将他推下榻去,却发现根本纹丝不动。只累的自己满脸通红。
“这家伙练过千斤坠的吗?这么重!”她心里暗骂。“不行,不能给这家伙得逞。”
她又艰难的曲起膝盖,打算给他肚子上来一记。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已经不再是刚来时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了。
就在她一咬牙,一闭眼,打算“谋害亲夫”时,他忽然停住所有动作,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我……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等你的。”说完,飞一般的速度翻身下榻,又飞一般的速度将衣服穿上身。最后,对目瞪口呆的她说了一句:“娘子……我……我太难受了。我出去……想想办法,不然,不然还得伤害你。”说完,一溜烟,跑了。
留下她趴在榻上,抓着被单,呆若木鸡。“这白脸子频道切换的够快啊……”她喃喃自语。
梁伊伊估摸着,他是不好意思当她的面自己解决,于是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了。
她估计的太精确了。没多久,小梅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小姐!你对姑爷做了什么呀?”
伊伊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啊?我对他做了什么?我能对他做什么呀?”
小梅急的脸通红:“那他好好的为什么跳湖寻死啊?”
伊伊一听就从榻上蹦了起来:“啊?啊?什么啊?跳湖?”
她立刻穿好衣服踏了双鞋子,跌跌撞撞就跑出去,刚走没几步,迎面就看见常远兆浑身湿透的向她走来。
“没事了娘子,解决了。”回房后,他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呆若木鸡的盯着他:“你所谓的解决,就是跳湖?”
他搔了搔头:“我……本来是想去冲个冷水澡,可是,澡房有人。我没办法,所以才……娘子,你不知道,刚刚我有多难受。”
她这次是真的被他惊呆了:“相公,我问你。你从小到大,一直以来,想要的时候,莫非都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就不会什么别的办法?”
被自己的妻子这么直白的询问这么尴尬的问题,他的脸立刻就红透了,犹豫再三,支支吾吾告诉她:“还有……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也常用。”
她松了口气,这孩子还不算太驴:“什么办法?”
“背《出师表》。”他一脸认真的说。
“你走开!”她崩溃的说:“人家诸葛亮写个《出师表》容易吗?涕泪交加呀!就给你拿来灭火?你……你好意思吗你……我……我简直无语了我……”
他不解的问:“娘子,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喜欢我背《出师表》吗?那我以后不背了,我改背《三字经》。《三字经》娘子你喜欢吗?还是娘子比较喜欢《左传》?”
“你给我起开!”
等常远兆去澡房洗完了澡,夜已经渐深。他从床上拿了个枕头,挤在美人榻的旁边,非要和伊伊一块睡。
“哎呀不行,这么挤,会热死我的。”伊伊坚决抵抗,誓死守卫床榻。
“那你跟我睡床,反正从今天起我要和你睡一起。”他态度也十分坚决。
“可我一个人睡惯了。”她口气软绵下来,想博取他的同情。
“我有办法。”他说完,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床铺垫出来,铺在美人榻的旁边,将枕头被单铺放好,满意的睡了下去。
伊伊心中十分不忍。但是她又实在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等她真要离开的那一天,必定会让她扯心连肺。
“娘子。你还没告诉我……”他居然还惦记着潘竹青的事。
“哦,好,我说我说。但你要我背,我是背不下来的。只能说个大概。我和他都是胡乱闲扯,谁能记得清具体说的什么呀。”她边回忆边对他说:“先是聊了他两位夫人,接着是聊双截棍。唔……然后聊了宋辽的局势,然后是赤壁之战。唔……还有官渡之战,对了,还聊了曹*,李世民,郭子仪等等等等。”
“就这些?”他还不放心。
“对啊,就这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看看和我说的有多少区别。”她说的坦率极了。
“我不是不信你。”他躺在地上,背后传来丝丝寒凉:“我怕你会更喜欢他。”他无法挥去当日妻子追着潘竹青背影时的样子,也无法忽视在碧水亭看见他们两人时,他们之间隐约透露着契合的样子。
“嗨,你怎么这么没自信?这么跟你说吧,潘竹青和你放在一起,我肯定是喜欢你的。”说完,她脸红了,这不算表白吧?
听了这话,他笑逐颜开,随后悠悠的问了一句:“那江浩然呢?”
房里陷入一片熬人的沉默。
“娘子……依依?睡着了吗?”他觉得心里凉凉的,侧过身子对着美人榻,轻轻唤着黑暗中的妻子。
“相公……你是我相公,别拿自己和别人比。”说完,她忽然感到他的大手牵住了她的手。
2011年某一天,南方某夜总会包厢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对着身边的一个女人说:“臭警察,居然敢害我!”
没等女人反应过来,枪口子弹便喷射而出,却打在她侧面的沙发上。原来是身边一个waiter打扮的男子在他开枪之际撞开了他的手。随后两人打在一起,周围的古惑仔一涌而上……
女人与waiter好不容易才从夜总会里逃出来,奔进巷子里,女人便扑在waiter怀里:“浩然!你怎么来了?”
江浩然吐掉口中的血,笑道:“我不来,谁救我老婆?”
那个女人,自然是梁伊伊。
2012年某一晚,南方某游乐场摩天轮里。
“好幼稚哦,你说有好玩的,居然就是坐摩天轮?我要玩儿过山车!”梁伊伊撅着嘴嘀咕。
对面的江浩然一直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沉默不语,直到他们这节车厢到了最高处。
他忽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凝视她:“老婆,嫁给我!”
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嘴上却不想轻易松口:“切,你这算什么?连束花都没有,没诚意。不嫁!”
他听后,不急不恼,依旧笑笑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号码:“喂?她不答应。”
说完便挂了电话。
“哐当”一声,摩天轮停住。灯光熄灭。
“欸?怎么回事?怎么停了?”伊伊紧张的直嚷嚷。
江浩然却不动声色,坏坏的笑着:“你不嫁,咱们就别下去了。”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烟火声,她应声望去,朵朵烟花在她眼前绽放,其中一朵,在空中散开,化为一句“Marryme!”
“这么大的花,够不够?”江浩然抱着她的脸吻了一下:“要是不够,还有我这朵最大的。”她眼中已经溢满了眼泪,除了拼命点头,已说不出任何话。
落到地面后。
“我答应嫁给你。不过你知道的,只能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了。戒指……你先替我保管。等我这次回归,你亲手替我戴上。”她说的痛苦而无奈,多想立刻成为他的妻子……
“最后一次咯。再有下次,我就替你递辞职信。”他除了选择理解,也别无选择。
2013年某夜。
“伊伊!伊伊!老婆!你别睡!你听话,别睡!别睡!你别死……你还没嫁给我……”
醒来时,天还未亮,枕头已经完全泪湿。梁伊伊从榻上坐起来,抱着双膝,面对着深沉沉的黑暗,回想刚刚的梦。“那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我是谁。”她轻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