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也是人的最大的敌人。但孤独来临的时候,并没有人能够真正忍受孤独。特别是心中好像是有点什么牵挂,却没有办法道出,这更是一种孤独。
现在北烨玄就是这种心情。他用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放空,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如此,仿佛是一种习惯,也仿佛是一种奇怪的陋习。当然没有人管他,因为他是太子,除了一个人可以管。
可以管太子的人,一步步慢慢走进来,轻声问道:“你的头好点了吗?”
北烨玄点点头道:“好了许多,但是总是有一种道不明的痛楚,不知道为何身上总有一点不适应。”
站在他面前的人便是彦落,此时彦落为他倒了一杯茶,端了上去,说道:“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没有必要如此劳累了。”
北烨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应该入眠,但是谁能够知道他心中的痛楚已经让他难以入眠,这种无法言语的缺失感,他无法向旁人说,就连最亲近的彦落也不可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彦落道:“太子,如此天下安定,咱们应该联盟各国共修和好,这样才是真正的王道啊。”
北烨玄这才微微地看了彦落一眼,彦落带着清纯的眼睛看着他,他不知觉地避开了她的眼神,他道:“的确如此,如今泽城已定,应该不会再犯。他们的死士并没有培养如此之快。南部的菩提国,经过逝龙桥一役,退兵之后毫无动静,应该是已经放弃了这种入侵的念头。应该大势所趋,和平乃是大略。”
“那我们是否应该把那人放了……”
“放了?哪人?”北烨玄用眼睛疑惑地瞪着彦落。
彦落道:“那个哮天犬。”
“哦——”北烨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道:“放了吧,这些战时的俘虏都放了吧!这样他们看看我们大赦天下的,以和平为上的方针。”
彦落微微答道:“是。”说罢,便退了出去。
北烨玄又继续抬起头,眼珠晃动了一下,站起身,整理衣服后大步走出房间。
他看着月色,走在幽静的庭院中,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军机处,安游将军见北烨玄走来,连忙下跪道:“微臣不知道太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望太子恕罪。”
北烨玄微微地笑了一下,道:“不必紧张,我只是睡不着到处闲逛。”
安游问道:“太子从来不到此处,为何今天?”
“我听说你们这里牢房处锁着一个俘虏,有此事吗?”
“俘虏?”安游惊讶地看着太子,道:“并无此事啊!”
北烨玄皱起眉头,道:“怎么可能?在逝龙桥一役中带回来的呢?”
安游整个人跪下,道:“太子,逝龙桥上咱们百骑未动,岂有俘虏之理啊?”
“百骑未动?这场战争是怎么取得胜利的?”
安游道:“恐怕是太子身受重伤所以忘记了。其实这场战争并非战役,咱们百骑未动,对方的兵马也按兵不动,未见任何士兵伤亡啊。短兵未接,所以跟不要说俘虏了。只是太子跟菩提国皇上司空烈对战,两人一战之下两败俱伤。咱们就已经撤兵了。”
“有如此之理?那我一直因为非常风光的击退敌军,原来只是一种错觉?”
“太子英明,是太子击退敌军的。”
北烨玄在房间内,度步,突然仿佛想起什么,他道:“刚才丞相跟我说,那个哮天犬的人,不是在此牢房之中吗?为何说没有俘虏呢?”
“禀告太子,微臣并没有把他当成俘虏,是臣之过错,是臣疏忽。”
“没有当成俘虏?那当成什么了?”
“禀告太子,微臣把他当成是太子的叛徒。”
北烨玄一拍桌子,喊道:“叛徒?既然是叛徒,如何能放?这个彦落居然还说用他来表示咱们的胸怀若谷,但叛徒是必须死的。”
安游跪在地上,道:“太子,此事乃由太子您决定,此人就在牢房之中。”
“带我去看看!”北烨玄道。
“是。”
安游带着北烨玄走到一个黑不溜秋的牢房中,他微微地转动钥匙,发出铁与铁之间清脆的响声。
安游从旁边点燃了一根蜡烛,道:“太子请,微臣先出去了。”
北烨玄微微地点头,安游转身走出牢房。
牢房又潮湿,又暗无天日,真的是一个惩罚人的地方。在就一个最深最深的一个角落处,北烨玄看到了一块黑色一块的东西,此乃一个人?!
北烨玄喊道:“是哮天犬吗?”
那个黑色的背影颤抖了一下,接着有平静了下来。
这个黑色的影子非常大,能够想象此人的身材魁梧。
北烨玄道:“你就是哮天犬吧!”
那个黑色的东西还是卷缩在墙壁下,除了颤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北烨玄慢慢靠近,烛光照射过去,只见此人的脸一片苍白,鼻子处留着一滩鼻涕,白蒙蒙的一片,是那些旧鼻涕的痕迹,那些新的鼻涕盖在那些旧鼻涕的上面。能够看出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擦过鼻涕,或者说他任由那些鼻涕就在鼻子前面流淌。
他的确是无所谓,他不能对自己有所谓,在这种地方,能够活下来的,都是对生命无所谓的人。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住了他的为身体。
安静的牢房之中,能够听见上面天花上还向下滴着水,一滴水,咚!一滴滴的滴在那个黑影上面。
他没有移动身体,任由那些水滴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本来宽广的肩膀现在就仿佛是粽子一样缩成一团。
北烨玄拉动他的身影,好像是怕那些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一样。
那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是懒得去动了。
他的头发蓬松,长长地盖着他的脸,北烨玄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眼睛。或者说此时他在这个长时间黑暗的地方,根本就已经失去了眼睛的感觉。
北烨玄道:“你认识我吗?”
那个人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北烨玄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牢的?”
此话一出,也太刺激人的了。哮天犬颤动得更加厉害,这句话仿佛就是跟牛头马面把自己拉到地狱的时候,然后他们问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一样,一样的假惺惺。如果没有你,他还真的不会死。
哮天犬用微弱的声线,说道:“你别猫哭老鼠了,要杀要宰随便你……”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到这里的?我感觉到你跟我有什么密切的联系,但又说不上来。”
哮天犬的头微微地向着北烨玄的这边一侧,他冰冷的眼睛仿佛燃烧起来一样,突然睁开,看着北烨玄的眼睛。
但是此时的北烨玄神情自若,好像还带了点诚恳的态度。
哮天犬粗着声线,道:“难道太子对以往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北烨玄点点头,道:“我仿佛对去淮易河前后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仿佛是那段时间我就沉睡着,我对所有事情都知道,唯独想到这个时间段的,我的头就剧痛。”
“你想不起望月阁?”
“我们在望月阁中喝过酒?!”
“嗯。”哮天犬艰难地发出一个声音。
“然后我记得你要逃跑,我还用箭射你。最后你就被侍卫抓住了。”
哮天犬点点头。
“那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但实际上你并不属于九幽国,那怎么能够冠以背叛之名呢?这就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之处。”
“因为不是我背叛,而是……”哮天犬顿了一下,道:“你真的全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