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经深了,念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翻看着手里的匕首,摸着刀柄上的‘轩’字,心中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怎么都安生不了。
想起今天苏谨轩的表现,怎么看都和他没关系啊,怎么能为了一把匕首就那么激动呢。
当初志异哥送给自己梅画的时候,苏谨轩恨不得撕了它,还好现在没被他看见,都被念晨给好生装起来了。
苏谨轩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管是别人送她的东西,还是哪个男子来找她,苏谨轩都恨不得泼别人一身的脏水,这到底是怎么了,还帮那个人说起话来了。
论理说,苏谨轩应该不认识那个人才对啊,可他的表现太过奇怪了,就算想相信他不认识那个人都是难事。可惜了,当初送匕首的少年,如今已不知在何方,只依稀记得和他一起放过风筝,那断了线的风筝,怕就像这人一样,能有一时相遇,却不能终日一起。
念晨静静的看着那个字,苏谨轩的名字里也有个轩字啊,如果送匕首的少年是他的话,他怎么会不承认呢。
念晨记得,当时借了那个少年的匕首,他们两个的风筝线缠绕到一块儿了,于是她就割断了自己的线,让它随风飘荡。没想到那个少年也学上了她,两只风筝就这样你追我赶的飘走了,少年还将匕首送给了自己。
念晨摇了摇头,那个人一定不是苏谨轩,他那个硬脾气,要是少年的话,一定巴不得她们走呢,怎么可能还会把自己的风筝放掉啊。
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念晨在心里告诉自己。
原以为是屋里忘关了灯,阿梅进来的时候,看见念晨还睁大着双眼,定定的看着手里的匕首。
“二xiao姐,这夜都深了,怎么还不休息啊?一把匕首,值得您这样牵肠挂肚的吗。”
念晨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往什么地方想呢,也就一个见过一面的少年,现在在何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呢,哪和牵肠挂肚扯得上关系啊。
“我是奇怪呢,这匕首还在,可是送匕首的人却不知哪里去了,今天苏谨轩气势汹汹的来找我,原来是以为我把匕首送给了念英,给我好一顿说啊。我就是不明白,苏谨轩怎么那么大的反应啊,看他那样儿,就好像和送匕首的人关系多好似的,还把那个少年夸得像朵花似的。”
这么说,阿梅就奇怪了,少帅的脾气怪着呢,而且还那么凶,霸道得要命,怎么跟转了个性似的。
“您的意思是说,少帅和那个少年认识?”
“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看看这刀柄上的字,记得以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你不是还开玩笑的说嘛,说不定这个‘轩’就是那少年的名字。苏谨轩的名字里也有个‘轩’字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阿梅眼睛一亮,这还真是哎,怎么一直都没往这方面想呢。
“您的意思是说,少帅就是那个少年?匕首就是少帅送给你的?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啦!”
“当时我们不是一起出去放风筝吗,我是想让你想想,那个少年的长相,是不是和苏谨轩很相似?”
阿梅拍了拍额头,这都多少年的事情啦,现在要是想,还真是想不太起来。
“我也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记得那个少年好像长的特别俊秀,特别是他的眼睛,这样想来和少帅还真是挺像的,他的眉宇间有一种霸气,我当时还想呢,那么年轻的男孩子,怎么眼神就那么锐利呢,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少帅呢!”
那就奇怪了,如果真是他的话,为什么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啊,要不是今天看到他的匕首在念英的手里,想必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吧。
现在想起来总算有些事情有了答案,念晨都想不通呢,当时刚嫁到苏府的时候,苏谨轩对自己别提有多凶了,他敢动手打女人,就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他那样的性子,知道武府骗了他,不一把火烧了武府就是轻的了。
后来,苏谨轩还亲自送药来呢,好像就是那一天,苏谨轩把自己忘在枕头下的匕首给还回来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苏谨轩就没怎么找过她的麻烦,虽然也是很少说话,但事事都比以前好了,就连他那些弟兄叫她少奶奶,苏谨轩也是装作没听见一样。
“二xiao姐,要不你明天去问问少帅吧。”
“还问什么,他要是想说的话,早就该说了,还轮得到咱们在这儿瞎猜啊。”
“嘿,那就奇怪了,怎么这点你们俩都是一样啊,他瞒住你匕首的事情,你瞒住他,曾经划破手救他的事情,这都唱的哪出啊?”
“好啦,哪出都不唱行不行?你快点把灯关了吧,回去好好的睡个觉,明儿个还得早起呢,我也要睡觉了,念英让我陪她逛逛街。”
不待阿梅说话,念晨把匕首放在了旁边,缩在了被窝里,闭上眼睛,一副沉睡中的样子。
阿梅就纳闷儿了,也不好说话了,把灯给关上,打了个哈欠就回去睡觉了。
屋里面很静,也很暗,就像漆黑的天空一夜。
床上的人儿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抚摸着匕首,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管苏谨轩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都选择了不告诉她,那就是不想和她有另外的关系。
念晨重新闭上了眼,舒了口气,静静的睡去了。
苏谨轩不想让她知道,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有一天他愿意告诉自己了,再等着他开口。
这一夜,注定有人无眠,逸风躺在床上,尽管无数次的催眠自己,可闭上了眼睛,始终无法睡去。
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逸风轻轻地起身,殊不知这样的响动唱醒了旁边的一清,揉搓着睡意朦胧的双眼,疑惑的看着少爷。
“少爷,你这大晚上的还要去哪里啊?”
“哦,我就是想出去吹吹风,没事儿,你睡吧。”
一清翻了个身,又缩在了被窝里,一面还忍不住的自言自语。
“大晚上的还吹风,真有你的,老是想一出是一出。”
逸风无奈的摇摇头,以为他不想睡啊,关键是睡不着啊,这么些日子以来,东陵县发生的事情不好,武府发生的事情更不少。
没想到这次东陵县一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总是在替念晨担心,最开始是怕苏谨轩欺负她,然后是怕一些人刁难她,接着是替她想办法解决问题,现在又是怕苏谨轩爱上她。
逸风走到了窗边,吹着阵阵凉风,脑袋也跟着清醒了不少,有人说,爱上某种性格的人,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的性格。
以前逸风是不会相信这些话的,可现在却不得不相信,他爱上了念晨,就注定变的跟念晨一样。温和的目光已不再那么单一,反而多增添了一丝忧愁。
爱上一个忧愁的人,就连血液都是忧愁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叹息,都如同冰窖里沉静千年的水,让人心痛,又让人心疼。
逸风淡笑,偏偏念晨又是一个单纯的人,单纯到只为别人着想,或者是,只把那丝不悦和苦恼掩埋在心里的最深处。逸风也跟着变成那样了,每次和念晨沾的上边儿的事情,他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做,还在心里默默地担忧,担忧来担忧去,却无人明白那份担忧的痛苦。
有时候逸风会想,如果念晨学着自私一点就好了,那样自己也会变的自私,不用管那么多,不用理会太多人的想法和无奈,只要握紧念晨的手,带着她永远离开这里,所以,自私,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空有余闲。久而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如果能够有那个机会,他宁愿抛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什么权势纷争,什么富家少爷,那些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红尘之中,能够与梦里的她相遇,这就好比是找到了另一种活法。
逸风好期盼那样的生活,哪怕只是粗茶淡饭,能够与心爱的人一起,过着田园生活,那样的时光该多美啊!那样的梦境到底何时才能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