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念晨走出来的时候,逸风还处在很吃惊的状态,想不到苏谨轩竟然同意让念晨出来了。
不知道苏谨轩到底在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上次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苏谨轩知道自己喜欢念晨,还放的下心来让念晨跟着自己,看来他对念晨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啊。
念晨走在逸风的身边,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很少看到他会这样的啊。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都走了那么远了,还一脸沉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逸风回过神来,对着念晨笑了一下。
“没事,我只是在想,苏谨轩他对你还挺不错的啊,虽然你们的婚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人很好的,我原本还想,会不会苏谨轩不让你出来呢。”
“我还在纳闷呢,这几天不知道他到底又想怎样,居然禁我的足哎,不让我出来半步就好了,连别人来看我都不让。只是今天奇怪,他本来不让我出来的,后来听到你在外面等我,居然就答应了,之前我还以为他对你有什么意见呢。”
“是吗”
逸风淡笑着,看来苏谨轩喜欢念晨的啊,恐怕他自己都还没明白过来。
“念晨,我之前听说,苏谨轩只是向念英提亲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上花轿的居然变成了你。我想,应该不是什么绣帕的原因吧,那样的理由太过唐突了点,虽然苏谨轩来提亲的方式是很奇怪,可是,你也没有必要非得上花轿啊。我家中虽然没有什么姐妹,但是我想,婚姻对于女人来说,不仅仅是过日子那么简单。”
其实逸风早就想问了,只是这些话,似乎在自己这个身份都没有资格去问。如今和念晨已是朋友,更想知道念晨是怎样想的,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放弃自己半生的幸福,去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
念晨淡笑,只是那样的笑容看上去很苦涩,到底是为什么呢,那就像是沉浸在自己内心的一块石头,即使再告诉自己它不存在,也只是枉然。
“逸风,你知道吗,女人或许真的和男人不一样。以前娘亲告诉我,女人就注定为了婚姻,为了自己的丈夫而生,可是我总是会不懂,女人,难道仅仅就只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吗,那她的丈夫呢,连选择丈夫的权力都没有,当然就只能为了婚姻而生啊。”
念晨的眼眸中起了少许水雾,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甘心,有一些怨气,是对生活和武府的怨气,但是不敢太明显了。那些人毕竟是她的亲人,因为这样,所以不敢,只能咽到肚子里。
“逸风,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相处了那么久,我觉得很多话都是可以告诉你的。当时苏谨轩向武府提亲,我本来还觉得荒唐,我没有想到苏谨轩竟然会拿着张绣帕去提亲,而且那个还是我的,但是他一直误会是念英的,所以当知道是我上的花轿时,已经晚了。我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嫁人,而且还是代嫁,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侮辱,但是我又必须那么做,我是武府的女儿,我不能够让武府的一草一木受到伤害。”
“可是你对苏谨轩没有感情啊,虽然现在的很多思想都在变化,腐朽的文化只能被抛弃,但是,如果你就这样嫁给了苏谨轩,就算你们后来选择了离婚,你毕竟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换在大上海也有很多人无法接受你的!”
“我知道啊,甚至在结婚的那天,都没有想过我们要离婚。”
“为什么?!”
“为什么,哼,因为我只是个女人啊,因为我割舍不下,在结婚的那天,娘亲她跪在我的面前,念英不想嫁给苏谨轩,所以她选择了离家出走,但是那天必须有人嫁。我没有那么坚强,无法学着念英那样,如果苏谨轩发怒,只要开几枪,我们武府就完了!”
是因为这样吗,所以念晨还是选择要嫁给苏谨轩,她明明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苏谨轩把所有的怒火都强压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还要那么做,就只是为了那个武府,为了那愚蠢的声誉,更为了保护武府的所有人。
念晨微笑着,但眼泪却轻轻地流了下来,她的心里很苦的吧。
逸风让一清去查过念晨的事情,知道她从小就受念雨的排挤,念英又是个骄纵的公主,所以,即使她是武府的二xiao姐,也生活的并不快乐。
念晨没有什么表情,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滑落,沿着光滑白皙的脸颊,一直滚落到下巴上,却固执的迟迟不肯落下。
逸风的心痛了,如此清秀的女子,却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她的心到底有多宽,又可以装下多少事呢。
逸风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停在半空中,看着念晨那张忧伤的脸,手就这样徘徊着,心里迟疑该不该替她擦着泪。
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拳头,心里一下没了注意,看到眼眶里的眼泪流的更涌了,下巴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滴落到他的手背。逸风再也不愿看到念晨多留一滴泪,手像恢复了活力般,终于往上抬去,轻轻地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念晨的心下一慌,瞪大了眼睛看着逸风,他的手暖暖的,正如他这个人一样。
当逸风注意到念晨的目光时,擦着泪痕的手没有停下,只是白净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绯红,淡淡的,让人有不经意的错觉,那抹红色使原本温和的逸风,看上去更加吸引人了。
那是什么声音呢?扑通扑通,站的如此近的两人,仿佛都听到了心脏加快的声音,但却不知那到底是谁的。
念晨这是怎么了,呆呆地看着逸风,任由他的手指摩擦着脸颊,那是恍惚的错觉吗。
还记得,当时看到志异哥的时候,自己的小脸绯红,虽然每次只能隔得老远,要么就是只能借由诗词的时候偷看他几眼,但那样已经足够了。
少女时代的情怀,早已随着时间和无奈消逝,已经忘却了爱人的味道。原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那种机会,可以感受情在心间的懵懂,却不知,眼前这个如浴春风的男子,能像枯萎丛的甘露一样滋润着她。
手停在了那里,指尖沾染上念晨的泪迹,那双被泪水冲刷后的眼眶,正诧异的看着他。
逸风呆愣了,她在想着什么呢?会不会惊讶自己的做法。
逸风想,随她怎么想吧,自己就这样爱了,曾有多少次在想,能够独览她的笑颜,能够独霸她的泪霜,今天可以为她擦着泪,虽然不忍看到她忧伤的模样,可是却为停留在指尖的温度而乐在其中。
两个人就这样直视着,不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更不知自己是怎样的想法。
心弦被再次拨动,为什么爱总是痛在执着,又为什么要来去匆匆呢。
相思就像一把枷锁,被套牢的时候,就怎么都逃不开了。
逸风想,自己是怎么都逃不脱了,总是言不由衷,告诉自己无所谓,告诉别人他不爱,可是爱这种东西,哪是说了不爱就能不爱的呢。
黯然的收回了手,指尖上还有没有干掉的泪水,带着念晨的味道。
当脸上没了那道温度的时候,念晨才回过神来,嘴角轻笑,逝去那抹尴尬。
“谢谢”
“不用”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只有跳动的心在告诉着他们,那抹恍惚的感觉才是真实的。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早已不知站了多久少东,躲在旁边,暗自神伤。
刚才的一幕都看到了眼里,心里却像千疮百孔般,疼痛难忍。
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着那个男子,一身雪白的衬衫,衬托着他那白净英俊的脸颊,实在是世间少有啊。
“那是哪家的少爷啊?看他秀眉温玉,好有气质啊!”
“别把眼睛看瞎了去,听说是市长公子,刚到的东陵县,喜欢他的女孩子多着呢,叫什么林逸风!”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少东的拳头握得死紧,眼眸间的忧伤化作一滴冰冷的泪水。
果真没有机会了吗,念晨,我恐怕真的只能做你的弟弟了吧,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愿意。
不再理会交谈甚欢的人,独自转过了身,离去的背影带着一丝苍凉。
心,还在发着疼,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样的眼神,唯有心系情意的人才有。或许,会有人真正爱她的,带着自己未流尽的爱意,细心呵护着她。
那个人叫什么,林逸风。有他在,念晨,我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