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冷,苏谨轩换好了一身笔直的军装,漫步在院子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觉得好乱。
梅花开的正浓,轻轻地拾起地上的梅花瓣,绣着鼻尖的香气。
这是为念晨种的梅树,可惜爱情不能像种树一样,花开就有花谢,但花开却没有爱情。
看着院子里面到处的红灯笼,那些大大的喜字,鲜艳的红布绸,让人的心里面好乱,真的好乱啊。
李泉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可是却没见了少帅的身影,刚走到这边的时候,便看到少帅在梅树下发呆。
“少帅,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少奶奶那边也已经妥当,可以随时出发了。”
苏谨轩没有什么表情,还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不是少帅的好日子吗,李泉真是看不明白,不知为何少帅会如此忧愁。
“少帅,您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梅花的香气是从哪里来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沉浸在这样的问题上,但李泉不敢造次,也只好想了想,再给出答案。
“少帅,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梅香就像是结局,而梅树开花则是过程,怎样的梅树意味着怎样的开始。您和少奶奶正像这梅树,任花瓣落下,寒风阵阵,那些外界的因素,都是你们所经过的磨难和遭遇。老天是会历练每一对有情人的,你们经受过如此长久的考验,定会有所想要的结果,如今苏府大喜,携红花,佩霞帔,无一不是花开花落,梅香降至啊!”
“好一个梅香降至!你立刻去安排人手,本帅这就去武府迎亲!”
“早已准备妥当,就等您出发了!”
苏谨轩大笑着离开,可眼底的忧愁真真切切,心底在颤抖着,明知其因,却不愿相信。
听着府外的鞭炮声,阿梅将念晨扶出了府外,盖头盖住了一切,正如念晨的心,只剩下茫然,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看着念晨被扶了出来,苏谨轩想起了当年的景象,当初,他也是骑在骏马之上,看着新人被搀扶出来。那红艳的绣帕遮住了新人的脸颊,心情也如现在这般喜悦,只是当初的自己不知娶错新人,今日的自己,却知喜帕下的面容。
苏谨轩下了马,当念晨走到轿门前的时候,看到了伸过来的手,那般细长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当年的场景,如今是忐忑的心情,那日,却是悲伤与愤恨的交集。
念晨想了想,还是将手搭在了苏谨轩的手上,苏谨轩随即愣了一下,轻轻抚着她进了花轿。
那一日,念晨并没有理会他,任由他尴尬的伸着一只手,想着喜帕下的那张容颜。
苏谨轩上了马,鞭炮声再起,迎亲队伍缓缓前行。
念晨感受着花轿的摇摇缓缓,轻轻拉开布帘的一个角,看着自己离武府越来越远,就像现在的心一样,越发慌张。
那轿外的一切,热闹的人群,仿佛都回到了以前,以前,第一次坐上花轿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么多的人,看着越显熟悉的景象,心中苍凉不已。
日子,坐上花轿的依旧是她,要嫁的人,依旧是苏谨轩。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忽然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身影,那不是志异哥是谁,眼泪缓缓落下,他们两人对视着,都是一样的人,但情感却不一样了。
当日,自己怀着对志异哥的深深情意,在轿帘落下的一刻,剪断了心中的爱恋,与志异兄妹相称,只为了祭奠那少年时代,早已死去的感情。
当初,志异哥并没看到她的眼神,如今,二人对视,人群中不过这张熟悉的笑脸,带着的依旧是伤悲,留下的,依旧是回忆。
走过一样的路,看过一样的风景,可现在的一起,早已物是人非。
当年奠念对志异的感情,而现在,心中还是牵挂别人,对逸风的奠念,留在这里,也死在这里。
一路上,每个人都心有所思,无疑不在祭奠着过去和现在。
队伍很快就到了苏府的大门,念晨迷迷糊糊的下了花轿,苏谨轩拉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不自觉的握紧了些。
念晨的心里很忐忑,正如第一次嫁进苏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苏谨轩长的是什么模样,为何和他生活一起那么久了,现在还是放不下心来呢。
两个人走的很久,后面的人都隔了段距离跟着,所以他们说些什么,别人根本听不清楚。
苏谨轩握着念晨的手,几次都侧着脸去看她,只看到那张鲜艳的喜帕,却连半张脸都看不到。
“为何我感觉你今天不高兴?”
念晨愣了下,不明白苏谨轩为什么这样问,而且脸都被喜帕给挡住了,苏谨轩怎么能知道她不高兴呢,虽然他说的很对。此时念晨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是自己选择了,可为何心里会那么难受呢,不是后悔,但怎样都笑不出来。
“你想多了”
“但愿吧”
念晨愣了下,随即跟着苏谨轩走近了大厅,即使看不到苏谨轩的脸,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复杂的情绪,这次结婚,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苏谨轩的属下都整齐的排列好,站在了院子里面,大厅旁边也是站的苏谨轩的得力助手,这样的感觉,让念晨回到了几年前。苏谨轩松开了她的手,换阿梅扶在旁边,今日不同的是,不用再枪鸣了。
李泉向苏谨轩敬了个礼,随即正步走到一边。
“一拜天地!”
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念晨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是没有看到苏谨轩的模样,第一次到苏府来,爹爹和娘亲依旧守在武府,三娘也没有死,林生还是那个大总管,念英依旧对少东情有独钟,念雨则是一心盼望她嫁出武府,而自己呢,便是现在的自己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念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鞠那一躬的,看着外面模糊的人影,隔着一张艳红的喜帕,怎么都像是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二拜高堂!”
是的,她又成亲了,第二次嫁给了苏谨轩,这是怎样的可笑啊,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再是鞠躬,苏谨轩甚至看到了那从喜帕下滑落的泪滴,地板上的湿润,让他的眼前恍惚了,似乎回到了几年前。
几年前是如此,几年后呢,几年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已经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