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轩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大家也都是耷拉着脑袋,陈寅的老窝虽然被端了,苏谨轩的人没有一个受伤,可是念英却死了,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想起走之前念晨说的话,苏谨轩不知道回去以后应该如何面对她,抱着念英的尸体,找了个风景甚好的地方埋葬。念英生前,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导致她做了一些错事,正好应了她娘亲的结局。有时候,一心想要得到很多,也嫉恨比人所得到的,导致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么。
生前一心难安,只想在死后,能够长埋地底,在这么美丽的风景下,能够洗濯掉生前的污气。
念晨此时已是坐立难安,看着渐渐黑尽的天空,已经没有心思再等下去了。苏谨轩带了那么多人出去,肯定会带着念英平安回来的。
院子里面大亮,看到大家都回来了,念晨赶紧冲出屋子。
看到一脸焦急的念晨,苏谨轩突然开不了口,不顾她的眼神,自己走进了书房。
怎么没有见到念英的身影?越是感觉哪里不对劲,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了些,但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念晨也跟着去了书房,只见苏谨轩靠在椅子上,一脸沉默。
“到底怎么了?念英人呢?你们不是去救她了吗?”
看着念晨湿润的双眸,苏谨轩真的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但这已经成为了事实,就算再难接受,也已经没法改变了。
“念英她,她,她已经死了。”
念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算再怎么努力,眼泪也已经无声的滑落了。
“死了?!你不是说你可以安全的把她带回来的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以外,苏谨轩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该安慰吗?就算说再多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
“对不起?对不起又能怎样啊!那么多人去了,可是念英还是回不来!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跟着去的,把我和念英换掉,至少我可以不用忍受丧妹之痛!”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你和念英换了,念英就能活命?如果你死了,你觉得就不会有悲伤了吗?!人都已经死了,就算再伤心又有什么用,我也很难过啊,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念英死了,现在武府就只剩下她和念雨了,念雨又对她愤恨不已,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眼看着亲人一个个的离去,自己还能怎么样!
“苏谨轩,你有那么多的属下,陈寅就算是再怎么离开,他的人也不到你的三分之一,在你去之前,我就口口声声告诉你一定要带回念英,可是现在回来的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你走之前还说,念英不值得我对她那么好,不管你有多么讨厌她,可她毕竟身处虎穴,你口口声声答应过我,要带回念英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用念英的安全来偿还之前对我所做过的一切,可是如今,我连尸体都没有看到,便得知了念英的死讯,你让我怎么能甘心!”
苏谨轩紧握双手,此时觉得和念晨的距离好遥远,虽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气话,不过是那么久郁结的情绪,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接受。
“武念晨,我是很讨厌念英,不管曾经我对她怎么样,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救她,因为我知道她始终会伤害你,但我也是付出努力去救她的。陈寅用念英来要挟我,他是我敌人,是我那么久以来第一个想除掉的人,我不能有任何多余复杂的情绪,我必须看到他在我的眼前死去。我是开了他一枪,我想把念英先救出去再说,但没想到陈寅的狗命那么硬,在念英还没离开的时候就开了一枪,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念晨只感觉双脚无力,她呆呆地坐了下来,此时的她,像是什么都没有了般,只是一个木偶,眼看着所有的事物,没有任何的感情。
“不管怎么样,念英始终是死了。”
苏谨轩叹了口气,知道念晨的心里有多难过,如今的他,就算是丈夫的身份,也已经没有任何理由靠近念晨了。
“也许,这样对念英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她死之前还说:情逝如烟,苦悲难奈,思忆往事,徒留悲伤。”
情逝如烟,苦悲难奈,思忆往事,徒留悲伤。念晨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几句话,念英生性傲慢,能够说出这几句话来,也算临终前对自己的释放和解脱了吧。
“念英只说了这几句吗?还有没有说别的?她难道对我这个姐姐就没有半点的留恋吗,就算是死,也不远提及我半个字?”
苏谨轩愣了一下,还记得念英说的那句话,她说自己和林逸风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苏谨轩在这一刻,心里面突然乱掉了,要是告诉念晨实情的话,只怕是她一定毫无顾忌的去找林逸风,那样到头来,最后失意的也不过是自己。
心里满是对念晨的爱意,林逸风如此,难道他就不是了吗。要是告诉了念晨,痛苦的是自己,要是不告诉她,就算拥有的不过是念晨的人,没有她的心又如何,起码可以每天看到她,哪怕是这样也幸福了。
“念英还说,她说,她爱林逸风!”
这是苏谨轩撒的最大的一个谎言,也是在心底里埋下的最深的毒药,一生中最大的错事,不过如此,但他,义无反顾。
念晨的脸色变的好苍白,念英还是不原谅她吗,就算字死之前也要说她爱着林逸风,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愿让她再和逸风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念英死了,也要让他们永远不能走到一起,是这样的吗?她就如此的讨厌这个二姐?
念晨的心里一下就凉了,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身体像是没了主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晕过去。
苏谨轩见状,几次想去搀扶她,可都被念晨给推开了。
此时,念晨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值得留恋和诉说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我什么都挽留不到了,看着你们在我的眼前化作一缕青烟,我就那么悲哀吗,连一丝眼泪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被人抛弃了,当真生无可恋了吗?”
苏谨轩的心里也不好过,只是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样骗她,只是想让她更好。
念晨,原谅我隐瞒了真相,也许,你和林逸风不过是交叉而过的流行,即使曾经相交,也终究会转瞬而逝,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爱你。
“念晨,你不是生无可恋,只是太过执着,即使所有人都会抛弃你,我也不会弃你而去的。”
紧握住念晨的手,可手指却是那样的冰凉,念晨忽略到苏谨轩眼中的深情,再也不要沉浸在如此繁杂的尘世中,好累,真的好累。
“苏谨轩,我求求你,我们离婚吧!”
“什么?!”
完全没想到念晨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林逸风在的时候,她都没有提出过这两个字,如今,剩下的只是沧桑,却还想着离婚。
“念晨,我,我没有听错吧?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啊,我会说话算话的,虽然之前有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我都是因为爱你啊。念英的死,我真的对不起,但我已经努力了,我也不想看到曾经熟悉的笑脸化作痕迹,你伤,我也陪你伤,你苦,我也陪你苦,为何要说出这么让人痛苦的话呢!”
念晨的脸上是如此的平静,除了湿润的泪痕,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那么充满生机了。
“苏谨轩,我没有说气话,我也没有想不开,我只想一个人,在这大千世界,我已经伤痕累累了,我不想再失去什么,哪怕什么也没得到,我也只想静静的过下去。如过你爱我,就请你答应我,也算我求求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让我留下点能够活下去的尊严,我们离婚吧,求求你。”
当真无法挽回了吗,看着念晨坚定的神情,苏谨轩不知道自己撒那个慌还有什么用,如今,他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终究还是留不住啊,连她的人都留不住了,留下的,还能有什么?
“好,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