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奴忍不住反口道:“人各有命,我是答应了田望凯救田玉兰的命,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得不离开!否则,先死的那个人就是我!”说到此处,雁奴看了那灰衣人一眼,心中忖道:我对他说这些做什么!
那灰衣老人很是执拗,道:“总之,你已经见死不救了,难道现在还要继续逃吗?”
雁奴看向灰衣人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是神医的后人?”
那人哈哈哈大笑,道:“不用看别的,单看你左脸上的伤疤,便知道你是何人!驻颜神医的孙女,左脸上有道伤疤,是以终日以黑纱遮面,这谁人不知!”
雁奴心中暗自叹息,她离开百草谷不过数日,江湖上的人就已经对她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看来,她日后的路更是坎坷了!
雁奴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田玉兰的事情如此关心,又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是一路追踪到我来到此处?”
那人一脸傲然之色,道:“我虽然对你有点兴趣,但还不足以让我这个老人家追着你这个小女娃跑到这种地方来!不过事有巧合,我们都选中了这里作为今夜的落脚点!就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美美的睡了一觉了!”
雁奴觉得这人虽然高傲,而且有几分凶狠,对她却没什么歹意,是以她才敢自树上落到地面上。
晨风渐起,金鸟东升,虽然有风,却是个睛朗的天气。
雁奴满脸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个灰衣灰发的老人,高声道:“田玉兰竟然是你的女儿!她既然是你的女儿,你为何不与她相认,为何要将她留在田府受苦!”
那灰衣老人满脸哀伤,耷拉着脑袋,似乎满腹的心酸。
这位灰衣老人的确是田玉兰的亲生父亲,只是他这一生都在江湖上行走,居无定所,人到中年竟然连老婆、孩子都拱手送了人!
灰衣老人长叹一声,道:“唉!此事说来话长!怪只怪我年轻时年轻气盛、目中无人,着了别人的全套竟然还不知道!”
雁奴知道这之中大有蹊跷,连声问道:“前辈,这究竟为何?”
那老人道:“你刚刚踏入江湖,想必还未听说过云中小白龙的名号!我便是那云中小白龙伍翼夫!”
雁奴点点头,心道,我的确没听说过什么云中小白龙。
那老人继续道:“我年轻时在江湖中有些名气,是以便到处找高手挑战,以提高我在江湖中的地位。我初离家时,我的娘子才刚刚怀有身孕,那个时候我本该留在家中照顾有孕的妻子。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太糊涂,抛妻弃子远走他方,为的只是那毫无价值的名气!
几年后,我自认为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兴冲冲的回到家中。
那时,兰儿已经六岁了,可怜的孩子,自出生起,到了六岁才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回到家中看到爱妻、女儿,我便发誓,以后一定要在家中好好照顾女儿、妻子。
可是好景不长,我回到家中还未到一年,一个自称铁霸王的小伙子来到我的家中寻我,说是要与我比武!
我在家中呆了几个月,虽然好胜心已经收敛了一些,可是毕竟本性难移。
那人来到我家,我便与他相约,七月初一在雪峰山顶比武。
谁知我的妻子对此事非常反对,她当时扬言,如果我去雪峰山比武,她就带着女儿改嫁。
我想,她已经在家中守了好多年,又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说带着孩子改嫁呢!不过是吓唬我罢了。
谁知道,当初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想法后来却成为了现实!”
说到此处,伍翼夫已经有些哽咽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年轻时谁又不轻狂。
他为他年轻时的轻狂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让雁奴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雁奴心忖道:田玉兰那畏寒的毛病,是在未出生时就做下的。想必就是因为那时候伍翼夫常年不在家,她娘受了不少苦,就算是有孕在身也无法顾及身子。
沉默了一段时间,伍翼夫又道:“因为定了比武的日期,我便放下了家中的事务,整日练武。几日来对家中的事情不闻不问。
那日,田仲文来家中拜访,我与他煮酒论天下大事,酒过三巡后,我便醉的一塌糊涂。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我家,我本以为与他情同手足,将家人交付与他我在去比武时也好放心。
可是田仲文这个恶人,不知何时看上了我的妻子,就在我去雪峰山与铁霸王比武之时,他竟与我的妻子发生了苟且之事!
雪峰山一战,我大胜铁霸王,当日我兴冲冲的赶回家,本想与妻子、女儿好好的团聚。
不想刚刚走入家门,我的妻子便道:我已经跟了田仲文,你休了我吧!
听了这话,我感觉如同五雷轰顶,气的当场吐了一口血!”
雁奴叹息一声,深感同情的问道:“她与田仲文才相处了几天,怕只是气话吧!”
伍翼夫摇头,道:“并非气话!
我知道田仲文有拈花惹草的毛病,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妻子的身上!”
雁奴道:“那你就那样答应了?”
伍翼夫神色悲怆,道:“不答应又怎么样,我多少年不在家,的确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兰儿还因为她娘在怀她的时候,没有受到照顾,让她落下了畏寒的毛病,这病折磨了她十几年,始终未能痊愈!这都是我造的孽!
我这几年到处寻找能治她的病的药,可一直都未能找到!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夫君,更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我无颜留住妻子,只好写了休书!”
“那,田玉兰呢,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女儿也拱手让人!”
“当时我的家中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的妻子贤惠,多少年来,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家。她一旦离开,这个家也就没有了!
不怕你笑话,当时,我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又用什么来养活兰儿!
若让她与我流浪江湖,我不忍心,我的妻子也定不会同意的!”
雁奴叹息一声道:“也难为你想的那样多!前几日田望凯带回田府的那盒‘雪馥香丸’想必是你交给田望凯的吧?”
伍翼夫的眼睛突的一亮,道:“此事,你是如何知道?”
雁奴了然一笑,道:“田家在敬州虽然有些势力,可若想找到这世间少有的‘雪馥香丸’却是不容易!更何况,又是有人送上门来的神药。
以他田家的作为,绝不会有此种福报!除非有人一厢情愿送上门来!
田望凯并非武林中人,他能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是得了高人的指点吧!”
伍翼夫听了雁奴的话,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女娃娃果然聪明!
我早就有到百草谷求驻颜神医为兰儿医病的想法,只是我无法将兰儿带出田府,是以此时一直搁置。
进来,突然听说驻颜神医已经先去,他的孙女秉承师命出了百草谷。
我多方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些关于你的消息。
这才提醒田望凯,让他把握机会,若遇到你,定要求你,为兰儿医病!
谁知道那小子如此莽撞,竟然将你吓跑了!”
对于伍翼夫的话,雁奴半信半疑,他既然知道了雁奴是驻颜神医的孙女,又对她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想必也知道她身上带着佛竺教的圣物。
天下的人没有不对“光之权杖”垂涎三尺的人。
雁奴不相信,伍翼夫和田望凯,对“光之权杖”不动心!
话说到此处,两人都对对方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雁奴心道:我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遇到他也是有缘,偏巧他又是田玉兰的生父,既然他爱女心切,我就助他一臂之力。想到此处,雁奴道:“你能送一盒‘雪馥香丸’到田望凯的手中,已经非常了不起。
只是想让这‘雪馥香丸’起作用,有一味药是断不能少的!
你送了‘雪馥香丸’却没有‘冰峰雪茸’,这药送了等于白送!”
雁奴本以为自己说出了“雪馥香丸”的秘密,伍翼夫定会感激,没想到伍翼夫听后却叹息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着急!我本想终于得了‘雪馥香丸’,兰儿的病终于能好了!谁知道‘雪馥香丸’千金难得,‘冰峰雪茸’世间难得!
我住在雪峰山下,为的就是盼望有一日能够找到‘冰峰雪茸’,可是我在这里住了大半年,每日都到山上寻找。不知道将这雪峰山翻了多少遍,竟连‘冰峰雪茸’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我想也许‘雪馥香丸’能起些作用,便将药送到了田望凯的手中!”
雁奴摇头,道:“前辈真是糊涂!没有药引,这药再有灵气,又有什么用!
都说‘冰峰雪茸’是有灵性的东西,若非有缘,就算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伍翼夫点头道:“是啊!看来我这辈子都与‘冰峰雪茸’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