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一阵轻浮浪笑,转瞬间人已飞纵而去。
沈千寻叹口气,打开衣柜,果然见到一个食盒,打开来,竟还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她这才想起,自己这具肉身,自清晨起到现在,便没进过一滴水一粒饭,刚才只顾忙活,还不觉得,现在简直饿得不行。
她埋头大吃,直将食盒吃得底朝天,粒米不剩,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
三皇子府,阿呆呆呆的看着对着一桌美食狼吞虎咽的主子,讷讷道:“爷,不是送了一只食盒给你?怎么还饿成这个样子?”
龙天若头也不抬的回:“被只母豹子半道给抢了!”
“母豹子?”阿呆顿时来了精神,“爷在哪里遇到的?待小的去剥了她的皮,给爷做个豹纹坎肩!”
“坎肩?”龙天若哈哈大笑,含糊不清的叫,“这主意妙极!不过,这种有趣的事儿,爷怎么舍得让你动手?你瞧着吧!等爷差使完那母豹子,就把她剥皮抽筋做坎肩!那油光水滑的皮子啊,爷甚是喜欢……”
夜深人静,沈千寻躺下来,大睁着眼,对着窗外暗淡的天光发呆。
这一夜,注定无眠。
当然,无眠的人,不止她一个。
奢华精美的卧房中,龙云雁扯着沈庆唠叨不休,无非是怪他无能,连个十来岁的丫头都对付不了,那涂着红色丹蔻的指尖差一点儿就戳到了沈庆光溜溜的脑门上。
沈庆被她又骂又吵,十分难堪,却不敢发作,只讷讷的小声解释:“你也看到了,这事儿都把皇上和朝中官员惊动了,我能怎么着?”
“我管那么多?”龙云雁恨声道:“好吧,你无能,就由我来想办法!她不是想给她娘风光大葬吗?哼,等着吧,我会把她和娘一起埋葬,永世不得超生!”
“使不得啊,夫人!”沈庆急急道:“皇上已对碧儿的事起疑,我们现在得夹紧尾巴,静等这阵风过去,万不可再冲动行事,惹下祸端啊!”
“就是因为碧儿,我才不得不除掉她!”龙云雁咬牙道:“这贱人似是突然神灵附体一般,她多活一天,碧儿便危险一天。”
沈庆颓然无语,半晌,烦躁道:“我早就告诫过你,凡事不可做得太过!宛真母女生就懦弱,又是将死的人了,你干嘛非得跟她争那一口气?这正室的名在她头上,这沈家里里外外,还不都是你的吗,你非得将她们逼到绝境。”
龙云雁倏地站起,尖声叫:“沈庆,你别忘了,若没有我娘家,你一个贫寒学子,如何能有今日?我嫁给你,一不图钱二不图势,就图着来受你那个病婆子贱女儿的气吗?”
“好了!”沈庆被她骂得着了恼,也腾地站了起来,“左右我从来也不曾管得住你,你就胡闹吧!”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沈千寻睁开眼,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碧空万里。
她走到院中掬水洗脸。
外头有人叫:“沈千寻接旨!”
却是龙熙帝派来的宫人,一排溜数十个人,手里都托了只红色的漆盘,里面装着黄金首饰布匹等物,诰命夫人的整套行头,则由首领太监胡仁厚捧着。
沈千寻缓缓跪下来,胡仁厚宣罢圣旨,命人将东西送入房中,歪头看了看破落的小院,目光落在了沈千寻身上,虽然破衣烂衫,未施脂粉,面前这女子仍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冰雪俏颜上乌黑秀挺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眸子黑而幽深,似古井无波,眉目流转间,孤傲清绝之气尽显,就如一株清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胡仁厚久居宫中,不知见过多少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没有哪一个能像面前这女子这般冷艳逼人。
单以容貌论,她或许不如沈千碧五官长得精致,可是,那份冷冽清艳的气质,却令人观之忘俗,过目难忘。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沈千寻身子微微一倾,道:“有劳公公了!”
胡仁厚如梦初醒,遂回了一礼,客气一番,这时,太监们已将赏赐全数放置屋中,就要离开,沈千寻叫:“且慢!”
她说完转身走入破屋,不多时又出来,却是将那只装有黄金的托盘端出,每人发了一锭金子,到胡仁厚时,则加五倍,整整五锭金子,把胡仁厚乐得差点跳起来,其他小太监亦是喜不自胜,各自揣到怀中,齐声称谢。
沈千寻微微顿首,并不多说话,但那帮太监们回去则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大家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可她还能居然出手这样大方,扔金子跟扔石头似的,心里都认定这姑娘,是个能成材的!
沈千寻的指尖抚过那黄澄澄的一堆,嘴角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她理理衣裳,拉开园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府里的下人们跟见到了鬼一样,惊慌中带着恐惧,沈千寻无视那些异样的眼神,径直去找沈庆。
沈庆正和阮氏龙云雁沈千碧正在大殿中吃早饭,见到她,面色都是一沉,同时放下了碗筷。
沈千寻却蛮不在乎,她走到沈千碧面前,拍拍她的肩,很随意的说:“起来,你坐错位子了!”
“你说什么?”沈千碧厌恶的拿眼剜她。
“我说,你,做错位子了!”沈千寻鄙夷道:“这是嫡长女之位,之前让你坐了太久,今儿个该让出来了!”
“沈千寻!”沈庆“啪”地一声把筷子扔了出去,“你安生一点行不行?”
“父亲在我朝为官,该知道什么叫嫡庶尊卑!”沈千寻毫不示弱的回,“庶女本就排在嫡长女之后,我说错了吗?还是,父亲想挑战龙熙皇族祖先订下的规矩?”
“她做错了位子,那你呢?”龙云雁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大清早的,你可有向你的祖母和父亲请安?”
“二姨娘,这儿,轮不到你说话!”沈千寻懒淡的回。
“那我呢?”阮氏立马跳了出来。
“你是祖母,当然轮得到!”沈千寻笑得嘲讽,“只是,孙儿记得初来时给祖母请安时,祖母曾说过讨厌闹心,还说以后的安都不用请了,哦,对了,这话,父亲也说过,看来啊,这请安是件讨厌闹心的事,孙儿这么孝顺,自然得听两位长辈的,所以,不请安,是经过两位长辈允许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