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妃,褚俊最终还是给了众人一个交代,再次将她禁足在月樱宫中。
佟喜在离开前对她道,“娘娘体谅一下皇上。”
体谅,可谁又来体谅我啊。
“娘娘起来吧。”
画儿却道,“佟公公,奴婢送您出去,这边请。”
月樱宫的所有宫人全部知道夏念的腿不好,从开始的疼痛到后来时不时的跌倒,再到一个人无法行走,如今连站着也不行了。他们虽然知道却不知原因,夏念只是说原来的腿疾犯了,却不让他们跟任何人说。
月樱宫的宫人对夏念的服从是绝对的,娘娘不让说,就算是皇上他们也绝对不说。
画儿将佟喜送出宫回来,见沐若与铃铛已经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娘娘。”
“本宫没事。”
想起褚俊原来为了护她差点送掉性命,原来生死与共过得爱情,也有尽头啊。
是不是,真的该走了。
她被搀扶着回到寝殿,傲雪借由替她诊治留在殿内,等人走尽却道,“主子还拿不下注意,他这般负心对你,傲雪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留恋的?”
“傲雪!”
知道自己说错话,傲雪低下头,喃喃道,“属下只是为主子不值得。”
值不值得都无所谓了。
“傲雪,去让小城子接皇子与公主过来用晚膳,本宫想他们了。”
小城子欣喜而去失望而回,“娘娘,皇上有令不准娘娘见两位小殿下。”
两人这么多年情分,竟然连孩子都不让她见了。
只是已决定离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双子女。“罢了,罢了,你们退下吧。”
简单的用过晚膳,夏念与傲雪道,“去准备一下吧,明夜我们就离开直接前往深西。”
夏念看着自己的腿,她不想依靠人一辈子搀扶,也不想依靠一辈子轮椅,想站起来,重新站起来,能肆意乘风奔跑,能飞檐走壁,享受自由。
自从担下夏国的担子开始,自由就在慢慢离她远去,什么是自由她都快忘了。
也好,重新去体会一次,自由的感觉。
这一面夏念准备离开,而褚俊却在为了抓到李、魏两家与前朝余孽的勾结而忙得食不安寝。
“就快了,石嵩已经找到把柄,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念儿,很快,很快我们之间就能像从前一样,恢复了。
佟喜宣旨后回来复命,想到当时夏念的情景不由揪心,“皇上,娘娘听到旨意后看起来很不好。”
“朕知道了。”
心疼啊,怎么会心不疼,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想着她为他劳心劳累的模样,褚俊总是心疼着自责着。
夏念的离开,没有人知道,她与傲雪一同不声不响的离开。
等月樱宫的宫人发现时,哪里还有夏念的身影。
她没带什么离开,等画儿查看过后,才发现以前在宫外她常穿的白色长衫都不见了,而各色的华丽宫装、凤袍都被留了下来。
“小城子!快去禀告皇上!娘娘不见了!”
此刻刚好早朝结束。
早朝上,石嵩将李大人与魏大人勾结前朝余孽之事向褚俊禀明。
等他讲完,众臣才明白原来皇后命格带煞是他们诬陷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他们诬陷皇后的。
事情豁然开朗,皇后的形象再次恢复成原来高大的模样。
随后褚俊下令将李府与魏府所有人关进大牢,听后发落。
散了早朝,褚俊满是欣喜的来到月樱宫,想要将大好的消息与她共享。
佟喜正要让月樱宫的宫人做好迎驾的准备,却被小城子撞了个正着,“哎,城公公你这是要去哪啊?”
“佟公公?”小城子看着佟喜,然后在看向另一侧,褚俊果然身着龙袍负手而立,“皇上。”
褚俊很少见到小城子慌乱成这幅模样,“月樱宫的禁足令刚解,你这是慌慌张张的去哪?”
“皇上!”小城子整个人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娘娘不见了!”
月樱宫的宫人手足无措的守在宫里,唯有铃铛一个人在低声哭泣。
“什么叫皇后不见了?”
看皇上如此快的出现,也知道他应该是正巧来月樱宫赶上了。
画儿跪在地上如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应该不在宫里了。”
褚俊俯视着他,声音冷峻,“你为何敢断定?”
“傲雪公子给铃铛留了信。”
傲雪与铃铛的事情褚俊多少也知道,“拿来给朕看。”
信里傲雪这样写道,“别伤心,等我安排好了主子就来接你。”
她什么都没说,真的出宫了。
寝宫,如平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凤钗还摆在梳妆匣前,琳琅满目的珠宝头饰也都在。
“此事不得宣扬,如果有人提起就说皇后娘娘出宫祈福,很快就会回来。”
“是,奴才省得。”
“还有,让邢圳他们暗中派人去查,临安尤其是临安。”
她若离开皇宫,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玄楼,那么她回临安的可能性很大。
“喳!”
褚俊一个人呆在寝宫里,也不准人前来打扰,他一处处看着找着,希望能找到夏念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最终褚俊在床榻的下面发现一封信。
“傻徒儿,你这样真的值得嘛?引魂确实能使人起死回生,但副作用有多霸道,你明知,却仍旧要这么做。将毒素引到自己体内,受病痛折磨,而他呢,痊愈后他又哪里会知道你的付出。徒儿,回来吧,为师会想办法替你医好双腿,起码绝不会让你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
当褚俊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彻底傻了,他不知道引魂是什么,但信中所提到的人应该就是自己。褚俊理清思路,引魂能使人起死回生,却有着强烈的副作用,看来是念儿将副作用所产生的毒素引到了自己体内,那双腿呢?
“来人啊!”
小城子匆忙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朕问你,你家娘娘的腿怎么了,你如实回答。”
夏念已经出宫,小城子也不想再隐瞒着,皇上不能不知道。“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开始娘娘总会跌倒,到后来一个人无法走路,奴才问过,娘娘只是说旧疾发作,不碍事。”
原来,真的是因为救自己,夏念被引魂的所产生的毒素所折磨导致双腿瘫痪。
“你下去吧。”
褚俊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泪顺着脸颊滑落,“褚俊,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最终换来的却是你的不理不睬。”
过了许久,褚俊发现床头的暗格,里面躺着一封信。
“褚俊亲启”四个字小巧娟秀,字迹行云流水,是夏念一贯的风格。
抹掉脸上的泪水,褚俊将信打开,寥寥数语,却满含抱怨,“你说,若得到这万里江山,你为皇,我为后。你说,你愿意用半壁江山来换我倾国一笑。褚俊,你终归没有说话算数,是你欠我的。”
是啊,到底是我欠了你。
那日夏念问自己,江山与她选谁,自己的沉默想必她理解成了江山。
呵。
其实当时自己的选择误导了她吧,就应该听石嵩的话,将一切都告诉她,念儿是有权利知道的。
一念之差,竟然导致了她的离去。
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伤心欲绝,她才会离开。
三个月了,找了她三个月,却仍旧没有收获。
石嵩亲自去了临安,可是曲朗却告诉他楼主没有回玄楼,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褚俊哪里回信,派人一直在临安盯着,却始终没有见过夏念出现。
“再去找,就算将整个天下翻过来,也要将皇后给朕找到!”
深西,白衣女子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处少年舞剑。
“姐姐!你看子盛剑舞得如何?”
王子盛,当年被送来深西学艺誓死报仇的少年,那时他才五岁,如今也长大了,到了离开深西的年纪。
“不错。”
记得刚回到深西,王子盛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扑了上来紧紧的抱着她,“姐姐,真的是姐姐,子盛好想你,你都不来看我。”许久才发现夏念的双腿,那时他满身杀气,“姐姐的腿是怎么回事,是谁伤的,子盛给你报仇去!”
除去那一次略显焦躁,后来夏念发现王子盛做事稳妥细致,思虑得也周全,武功也不弱。
师傅们都说,“子盛啊不错,在为师看来他不比你差。”
既然这样,玄楼看来是可以托付的。
傲雪从外面回来,“主子,他还在不停的找你。”
“你躲着点,若是想就去接铃铛来。”
点点头,傲雪半跪在夏念身前,为她按摩着双腿,“主子,还有一事,傲雪觉得应该跟你说。”
将那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她讲述一遍,并申明夏念是误会了褚俊,其实他心中最爱的人还是你。
可是这些在夏念看来都无足轻重了。
师傅说再有半年,她的腿就可以恢复了。到那时腿伤好了,夏念知道自己就该真的离开了。
「大结局」
皇宫总是新人笑旧人哭的地方。
自从皇后离宫为国祈福后,皇上便很少出入往后宫,总是一人在御书房兢兢业业的处理着朝务。即使偶尔前往后宫,也却不留宿在任何嫔妃宫里,不承宠任何嫔妃。
曾经的遥妃成了如今的淑贵妃,安心的打理着六宫事宜。她从来不去争宠,不是她没有能力也不是没有手腕,而是知道,皇上的心中除了皇后,再也容不下他人。
后宫总有许许多多不够聪明的人,觉得皇后不在宫中就能觊觎后位,为后位挣得头破血流。皇上也懒得去管,任由她们折腾,后来折腾大了,褚俊直接将闹事的妃嫔打入冷宫,一句话打破了天下女子所有的幻想,“盛泽的皇后只有一人,即使她不在宫中,也是朕的妻,这一点从前往后都不会变。”
月樱宫寝殿,夜半总会忽然亮起火烛,一开始小城子他们还会去看一眼,久而久之也知道是皇上又来了。
太子褚胤青如今也有五岁了,眉目越发像她,年纪轻轻,凤眸总是清清冷冷的,勾起的唇角,都似乎一模一样。
褚俊每次看到太子总会想起心爱的人一颦一笑,倾国天下,笑靥如花。
褚俊一个人在月樱宫寝殿里的时候常常发呆出神,总想着也许夏念会突然回来。
之前总算有了她的消息,褚俊独自去瞧过。
白玉山的半山腰,一间竹屋,一抹白色的身影,一盏茶,一个浅笑,一个回眸,一句话,“一盏清茶,袖手天下,可奈何蜚短流长,红颜易老,你选了江山,我身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