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去啦?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呀?哎呀,还打扮得挺利索呢!你又跟谁风骚去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我一时半会儿还咽不了这口气!怎么,你现在就急得不行了?出外面划拉人去了……”黄半仙听丈夫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裴老四说的还是人话吗?黄半仙流着泪没同他计较。“还计较什么?他很就快要到大石头(火葬场)报到去了!”
无可奈何的她,只能用这种不愿想、不愿说,但又是残酷的现实的这一理由来压下自己心中的满腔怒火。
后来,裴老四见妻子一言不发地流着泪,还是屋里屋外打扫卫生、做饭……,心中又油然生出了些愧意。
“唉,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快要死了吗?要不然怎么总说这些混帐的话呢?我这不成了废人了吗?”
“想干点啥,啥都干不动了;想退休,还没到年龄。现在还弄了一身病,还得靠老娘们儿养活……”裴老四现在坐在家里什么都想。但想得最多的还是妻子今后怎么办?”
“吃饭吧!大夫说你们血糖高的人多吃点粗粮好,可他们自己却总吃白面大馒头!饺子一吃半饭盒,安的什么心呀?”
裴老四听后,脸上流露出极不耐烦又非常痛苦的表情说:“你可别瞎唠叨了,吃饭吧!你说这些废话干啥呀?”
“人家大夫也没得这种病,凭什么要求人家和咱们一样多吃粗粮啊?”裴老四还理由充足地教训了黄半仙两句。
他嫌黄半仙唠叨,可他自己也这样。现在,由于时间长,她已经适应了。这事说来也怪,现在她要是稍长一点时间听不着他唠叨,还觉得寂寞不正常了!
“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老半天没动静了?”听黄半仙有些着急的语气问自己,裴老四马上定了定神说:
“我也没想什么呀!哎,你马上给咱家老大、老五挂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
“让我给他俩挂电话?!你想得倒挺美!”黄半仙忧伤的脸上立马变成了搞阶级斗争时,经常开的“批斗会”时的那种既严肃而又愤怒的表情了。
“你闲的呀?我烦死他们那两个丧门星了,总坑咱们!如果没有他们,咱俩现在还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你想和他们扯,你就上他们家扯去!要不我走,给你们倒地方!”
裴老四见黄半仙这种态度,心情极为不快!可现在他最怕黄半仙出去一走老半天不回来。就立马穿戴好,准备亲自到他们家去一趟。临行前他还一再叮嘱黄半仙说:
“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可别乱走,啊……”黄半仙不满意地斜了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裴老四到那赶巧碰上裴老大也在那里呢,那哥俩正在喝着小酒,低声细语地在交谈着什么。那二人见他进来后立马非常客气的起身让座;裴老五又高声吩咐梅菲给备上碗筷;
随后,他又殷勤的给亲爱的四哥慢慢地斟上了一杯白酒。待裴老四举手一饮而尽后,裴老五就让大哥把二人刚刚密谋好的那件事详细地告诉了他的四哥。
裴老四听他大哥这么一说后,身上也说不清是因为病的原因还是紧张的原因引起的,竟然不断地流出汗来!这时他愈发感到自己真的不行了,马上就要闭眼完蛋了!
刚才那哥俩的计划可非同小可——简直就是“明抢”!他们昨天联系到一桩买卖:有一个客商同意把一车三十多吨的鞍钢中型轧钢厂生产的正儿八经的十号槽钢卖给他们。
他们昨天也已商定:今天午饭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二人考虑人手不够,正想要挂电话请裴老四过来联手做成这笔交易,现在见他主动过来了,心中感到特别的高兴!
他们哥仨边谈事边喝酒,心情越来越激动。心想这件事要是真做成了,每个人还真能分到不少。三个人为了安全稳妥起见,还做出了明确的分工。
中午很快就到了,在酒桌上哥三个频频给卖主敬了一阵子酒后,裴老五掏出现金支票交给了他。然后他让两个哥哥还陪那个哥们儿继续喝酒,说自己把货送回单位再回来。
那人立马起身说:“兄弟,着什么急啊?喝完酒咱们一起去办不行吗?”裴老四连忙解释说:
“事都成了,你怕什么呀?司机挺辛苦的。让他把钢材送到咱家里,回来也同咱们一起吃点饭,总让他在外面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更何况现已中午,他就不吃饭呀?”
不一会儿,司机完成任务回来了。不管这哥仨怎么劝,人家那个司机就是不喝。他不是不会喝,心里也想喝,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他不敢喝,怕被警察查出后处理他!
后来裴老四估计那边裴老五已把钢材运走,才同那人去银行取钱。可是到了银行后卖主把支票递进去后,马上就被送了出来。里面的受理员没好气地说:
“你是哪个单位的?你弄张空头支票到这里来唬什么?”那人听后觉得事情不妙,回头再找那哥俩连影都没了。
他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就拿着空头支票急急忙忙到裴老五单位找他去了。可是到他单位一问,得到的答复是:此人好长时间没见影了,单位还在找他算账呢!
那个人当时惊慌失措,险些晕倒。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后来财会人员告诉他:“他给你开的是张空头支票,你赶紧去追他!估计他也跑不出去多远。”
那个人上了自家的大货车,开始在几个交通要道上来回寻找,后来还真让他给找到了。原来裴老五雇的拉钢材的那辆车,刚刚行驶到辽河大桥的北端就抛锚了。
那个人发现裴老五后欣喜若狂,但是他没敢直接过去抓他,而是立马报了案。时间不长,一辆警车把裴老五抓走了。裴老四和裴老大见大事不妙,立马逃之夭夭。
那个买主只是受到一场惊吓,钢材全部追回;裴家哥仨这次不仅赔了酒饭钱不说,还把裴老五给送了进去。
裴老五虽然是那里的常客,但他进去后就闹心,一分钟也不想在里面待下去。他好不容易挂出个电话捎信给他哥。
他异想天开,让别人捎信给他那两个哥哥:让他们进来把自己替换出去。裴老四听后潸然泪下,一下子卧床不起了。
他心脏偷停、血糖升高,气得黄半仙破口大骂裴老五一阵子后,无可奈何地把丈夫送进了医院进行抢救。
裴老大“够意思”,他气愤地说:“你想得也太美了!让我进去换你?我进去后谁还来换我?我身上前科累累,进去后还想出来呀?你在里面不好受,我进去就好受吗?”
“他们还不给我罪上加罪呀?我后半生那可就在那里安家落户了!你年纪轻轻的,在里面住几年就回来了。三人同行小弟受苦么!真好意思,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吧!”
裴老大非但没去替换裴老五,就连裴老四都快咽气了,他都没想去见他一面。他背后还骂那几个兄弟说:
“该,活该你们都被抓进去!把你们都枪崩了才好呢!我马老大和你们有什么亲情?没办法才叫你们弟弟而已!”
他收拾几件衣服,去向风烛残年的“灶王爷”要钱。可“灶王爷”此时兜里的那几个钱早就让裴老四给借去,空空如也了。她力不从心、爱莫能助,急得两眼冒火险些晕倒。
裴老大怒气冲冲地说:“好,你把钱都给那几个瘪犊子花了,到我用时你就说没有。你看我不顺眼偏向他们,那你也得不到他们的济!不给是不?那今后咱们就一刀两断!”
“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妈,你再也没有我这个儿子,就当我是石头壳里蹦出来的,没有亲人!”说完他气昂昂地走了。
他那次真不是信口雌黄,真就是言行一致。他从那次走后,直到“灶王爷”咽气时,仍然是杳无音讯。
那次出事后“灶王爷”的日子更是每况愈下了。老头裴仕喜死后不久,她的老儿子又进去了;现在裴老四躺在医院的ICU抢救室里,恐怕是奄奄一息了。
这边裴老大又拂袖一去不归;那个裴老二已被脑血栓彻底给拴上了,现在连门都开不了。五个儿子就剩下裴老三是个好人了。他和小幺的姨妈过了一阵子后也分了手。
气得他那个大姨姐一掌将他打得连吐了三口鲜血,他现在连班都不能上了。他一看世界上已无自己容身之地,就厚着脸皮又回到了习辉那里,现在混得连小烟都抽不起了。
到大年三十的晚上,他跑到“灶王爷”这里想弄几个,“灶王爷”见他哭天抹泪的那个损样,气得两眼直冒火!心想“我他妈的哪辈子作孽了,竟生些这样的王八犊子!”
后来她实在没办法,摸了老半天才从兜里掏出来三十来块钱。她就把那点钱卷成一个卷儿后往裴老三兜里一塞,把他给打发走了。裴老三还合计他妈能给他拿一二百呢。
老太太本以为有五个儿子,一人少给点就够活了。她曾自我安慰说:“我怕啥?别看我没工作,好赖还有几个破烂儿子,一个人一个月给我二十块钱就够我买大米吃的了。”
可是就连她这个最低的要求,那五个儿子也满足不了,没有一个人给过她一分钱。她都这样了,可是有的儿子还是死皮赖脸的,三天两头地向她要钱。
最后就连老头单位每个月给她的那仅有的一百块钱都被他们要走了!而且一年十二个月,还月月不落!
“灶王爷”还算有点福气——还有个女儿。女儿是爹妈的小棉袄,岂能不管老娘?就和她一起过,一直把她养活到到八十四岁闭眼为止。
“灶王爷”归天后不久,裴老四就到阴曹地府孝顺他的爹妈两位老人家去了!按照他的遗嘱,黄半仙还挺重夫妻感情花掉了不少钱,真的把他安葬在他父母的同一个墓地里了。
黄半仙此时不禁想起了在西宁时老活佛对她说的:“你将来得吃三家井水”的话来。她心中好生难过,自叹命苦!
但是,她还得艰难地活下去。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裴老四三周年过后,人们就再也没有见到黄半仙的身影。
本书至此只得停笔,不能再往下写了,因为再写那全都是眼泪!如果有的朋友想知道本书中还活着的人们的情形,可与我联系,我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了——我就生活在他们身边。
这本书到此虽然结束了,但是有个问题还真就值得大家深思:裴老四他们能到处行骗,还屡屡得手,难道是他们的骗术真的很高明吗?很难被人们识破吗?答案是不一定!
裴老四驾鹤西去了,但是他的阴魂不散,人世间像他们这样的骗子还会有的,可能还有更多的裴老四活动在人间。
希望大家看完这本书后,心中要时刻保持警惕,真正让自己的双眼变成一双火眼金睛!骗子一旦出现,你就一眼把他们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