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雅风坐在那椅子上,打量着眼前笑的温润的人,半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啧啧,真是天大奇文,韩少主也有温柔的思念佳人的时候,韩澈?看上哪家姑娘了?本公子可以为你出谋画策,保证手到擒来,甘愿为你一枝红杏来出墙。”韩澈摸了摸脸,看上哪家姑娘了?他有这么明显么?
“一支红杏来出墙?”
“呃……开个玩笑。哪家姑娘?可有画像?我替你把把关啊?顺便回去替你向王尊宣扬一下?带个好消息回去?”向雅风笑如春风桃花朵朵开,韩澈随手抄起一本书打开兀自看来起来,跟他,少说为妙。
苏倾回到营地却只见满地的狼籍,那被火烧掉的营地此时还在冒着青烟,有的地方还在冒着花火,风然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挥着他那把精细的扇子,轩辕赤的手下正在指挥着清场的事件,见苏倾气色有些不稳的走来,轩辕赤连忙上前几步。
“安排的如何了?”
“一切妥当。”轩辕赤志在必得的回答,让苏倾微微一笑,随后走进了新的帐篷里面。
“风然,你说,这王爷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轩辕赤将手中的大砍刀一扶,朝一旁一脸淡然的风然问道,他也是颇为不解,这王爷什么时候对敌军如此同情了?以前他跟王爷出征的时候,从未见王爷手下留情过,那都是招招致命的。唯独与西凤的那三年,两人旗鼓相当。
“王爷能想到的东西,我可想不到。”风然微微叹气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你不是军师么?都说军师知天文晓地理……”轩辕赤满脸惊讶,不是说军师都料事如神么?竟然也有军师不知道的东西?
“人心是活的,天文地理乃是死的。你若是再不去将军队召回来,明日吃苦的,怕还是你。”人心永远是琢磨不透的东西,它可以在上一秒钟将你救起,却也可以在下一秒钟将你打入地狱。人世间最清澈与浑浊的,莫过于此。
直到回到营帐中,那榻上躺着的人儿正在轻微的呼吸着,沉睡中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眉目如画,妖而不媚,艳而不俗,那笑意晃的苏倾心都暖了,他坐在床旁,微微有些出神的望着那张睡颜。嘴角也跟着不自然的勾起。
她纤长如羽扇的睫毛轻扇了扇,随后那明眸中便映着他的模样。他很是欢喜的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温声道“怎么不多睡会?”
“阿倾,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去?”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光阴荏苒,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当年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手甜甜唤他三哥的女孩了。只是这样的她,却让他觉得欣慰。
“快了,兰伊,我若为皇,许你为后,可好?”他拥着她,温情脉脉,鼻间尽是她的发香,他侧过头去吻了吻她的发,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向她说明将来的那些事情。
“阿倾,我不要什么后,我只愿长陪在君侧,与你到白发苍苍,就足够了。”我从来都知道的,自古帝王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已,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身不由已,我只求能在你身旁有一席之地,与你偕手到白发苍苍便足矣。
“好。兰伊,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必是我的皇后,唯一的皇后。”赵兰伊眉目如画止不住的去憧憬,当她站在眼前的这个人身边,以一位妻子的姿态之时,她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第二天苏倾开始发兵攻城,那兵力完全是全线压上!城墙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影,卓远只望了一眼,就开始算计这么多人应该怎么去应对好,是一对一啊,还是一对十啊?还是……
月墨炎见此场景,夏紫候给了她一个眼色,军师与她便一同轻轻撤离了。
夏紫候一袭紫袍立于城墙之上,仿佛普天之下独此一人。她眉色微敛,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所说的那句话。你始终不够了解我……
“凤卿,你我对弈一局如何?”苏倾说话间,那些人已经将那棋盘摆了上去,白玉的棋盘上以黑色划开,黑白分明。他一袭白衣,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如同此时的他一般,完全没有将战场上五十万大军放在眼里。仿佛整个天地间,他是主一般的淡然,却带着一股……狂妄与嚣张。
站在一旁卓远手中的大菜刀一挥就要出去迎战,却被月白天给拉了回来。
“卓副将,你这个时候去,不是给小姐添乱么?”
“那该怎么办?他奶奶的,那斯竟然如此嚣张,老子看他不爽很久了……”卓远很是不满那下方那人如此淡然的模样,那浅笑的如同一只狐狸一般的模样,简直就是笑面狐狸。
“即然三王爷如此雅兴,本王不介意陪三王爷对弈一场。”夏紫候淡淡的看了眼卓远与月白天,那眼神很明显,就是让月白天将人给她看好了,别卓副将脾气一火爆上来,又弄出个什么事出来。月白天明显不放心她。想说让自己民也跟着她一同去,她却兀自下了城楼。
那云城巨大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仅供一人行驶而过的空间,她缓步而出,步子不急不躁,只是那一张带着腥红胎记的脸却让在场的人无不抽气。这胎记,当真是有够丑的,跟苏倾站在一块,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若是将这样貌放在民间,怕是随便一说都能将一个哭的小孩吓傻了。苏倾微微瞥了眼身后笑的有些嘈杂的军队,那犀利的眼神望在那些人的眼中,笑声随即戛然而止。夏紫候眉色一挑笑道“怎么不笑了?本王还以为曌国的男儿如我夏朝男儿一般,敢做敢想敢当呢。”此话一出,夏朝那边的将士心里一阵欢腾,一吐之前被骂的憋屈怨气。
“凤卿,请。”苏倾指了指棋盘,阻止了他的部下与她再说话。两个旁若无人的在一旁下起了棋来,万里晴空,澈蓝的如同被洗过一般的高远,云城上方的旗帜被风微微的吹起,带起了两人的衣袂,也带起了两人的发。在场的将士无一不盯着那局棋局,仿佛那就是他们战胜与战败的凭据。双方都猜不到各自的主子到底想做些什么,各自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凤卿,考虑的如何?”他微微身,以手支撑着头,微微挑眉。
“比起付出,本王更在意本王会得到些什么。”夏紫候右边的脸上印着那一大片腥红的胎记,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人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季节里觉得背后一阵寒凉,她轻轻落下白子,整个战场上那被压抑而下的腾腾杀气消隐在了她落子的那“喀”的一声。两人就如同好友叙旧一般的轻聊着。
“比起这些,本王更愿意许你一个太平盛世。本王定会成为你最强的后盾,护你一方安好。”太平盛世,又是一个太平盛世,为的又是谁的太平?盛的又是谁的世界?她心中微微动摇,却不再言语。
“……”夏紫候加快了手中下棋的速度,不再与他多费口舌,他凭什么会觉得,她夏紫候会应他那句最强的后盾?若是真的比起来,她夏紫候不比任何人弱。苏倾见她下的越发凌厉的棋局,如同她人一般,带着一股冰冷之态,心思也完全放在了棋局之中。两人下到最后那一盘棋一瞬间化为了粉沫,夏紫候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粉沫,抬头朝他道“三王爷,战场上见真章吧。”两方一见这情况,立马打起了精神来。
两人各居其位,夏紫候站在城门前,面对那近五十万大军,她转身进了城内。门再一次重重关上,苏倾却哑然一笑,这云城,他势在必得。
“王爷。”
“风然,如何?”苏倾一袭战袍坐于马上,那淡银色的战袍,将原本便妖孽非常的容颜映出了几分薄凉之意。
“王爷,从刚刚的棋局来看,此战,不容乐观。”风然坐于马上,神色略带不安,眉微皱的望着那碎掉的棋局。
“风然,你何时长他人志气了?敌军区区二十万人,还能翻了天去不成?”轩辕赤手中的大刀一挥,直指那城楼之上站着的凤聆,凤聆眉色微挑,哼,现在你能得瑟,等时机到了,便有你们哭的时候。赫连轩望了眼风然,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当年师父教会了风然文韬武略,以攻以守、奇文遁甲,却不曾教过他何为攻,何为武术。如果不是夏紫候的回归,那么,他这守,必会再一次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