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迢迢夜来迟,萤火星光无影踪。
明眸微光秋日罢,淡水悠悠雁成行。
冰冻在假山上面的泉水被太阳光一点一点的开始融化,夏紫候坐在亭子里手中抱着汤婆子,望着亭子下方的游鱼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边夏木与耶律风已经拔剑相向了,但是很明显,夏紫候并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西宫皇后听到宫人们的禀报,说是草原王与夏朝的明帝打起来了,这寻常人哪里还敢去劝架,正宫皇后又不管,什么也不说,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找西宫皇后。
“草原王!明帝!快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两个人停了那么瞬间,扫了她一眼,便又打了起来,动用轻功在湖面上你来我往得好不痛快。赵兰伊见她坐在一旁的亭子里面好不舒适,心下又生了几分怒气,只觉得眼前的夏紫候已经好欺负了,不再如当初那般,挥手之间便夺人性命了。
“皇后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看着,这两位可是皇帝,若在这里出了些什么事情可怎么向两国交待,你快让他们停下来啊。”赵兰伊坐在她身旁手中也抱着个暖和的物件,却不是夏紫候这般随处可见的汤婆子,而是一个相当精致小巧的物件,与汤婆子有些几分形似,只是,明眼人一眼便知,此物不同寻常。苏倾,我何时也变得如此小心眼了,便连你赏个东西都要比较一番了?这皇宫当真是个大染坊!能将一切原本的东西染得失了原本的颜色。
“爱打便打,若是死了,本宫便联合另外一个攻其城池,占其国土子民……”她话还没有落下,那两个人影便坐到了她的桌前。
“夏风,你这也太狠了吧?坐收渔翁之利何必如此明显。”草原王喝了口热茶,经过方才一番打斗,只觉整个人都舒爽了,换句话来说便是,舒服到了三千三百三十八万个毛细孔去了。夏木望着她神情莫测,突然便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若回来,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一旁的西宫皇后见两个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如同空气一般,便面带着几分尴尬的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三弟,你我姐弟一场,你便告诉我实话,夏朝如何了?”
“闹得厉害,许多大臣皆在朝堂之上以死相荐,要将你带回去。”夏木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望向了别处,他从来不想做皇帝,也从来不是当皇帝的料,所以,朝堂之事总是一团糟,大臣们各个都快爬到他头上来了,哪里还有半点君臣之纲!
“三弟,现下你是一国之君,你若是掌不起这一个诺大的朝堂,夏国必亡!”夏紫候手捧着瓷杯语重心长,那突然变得严肃的语句令夏木那头更是低下了几分,夏朝当真是要亡在他的手中吗?不可能!夏木自我的否认却又被自我肯定了。夏朝如今内部已经一片混乱,丞相不再是丞相,新丞相处理的那些荒唐事多得数不清,新来的臣子什么也不明白,那些老臣子也没有要带教的意思,各做各的军队除了禁卫军、御林军、以及他手中的那二十万兵,便再无其他,而夏紫候手中三十万,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谁轻谁重,自然明了。
“无双……”
“三弟,你莫不是忘记了,本宫乃曌国皇后,夏紫候。”一旁的耶律风听言也知道了,这话,其实不仅仅是告诉夏木,也在告诉他,她乃是赵国的皇后。
“好,喝了这杯茶,一切便从头开始罢。”夏木着手替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夏紫候略带防备的眼神令夏木心中一寒,当年给你吃那聚情散时,你不曾怀疑,如今给你解药,你倒是迟疑了起来,夏木,我来这里,哪里有什么企图,不过是想将解药赠还与你,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夏木见她不喝,便行喝了,又替她倒了一杯。夏紫候接过那杯茶,往地上缓缓倒了下去。朝他道“一切,便由父皇来做个见证吧。”父皇……提起夏天临,夏木最为愧对的,便是他了,他带着几分惊愕!他难道已经逝了不成?明明之前夏紫候将他带走时还好好的,况且并不曾伤过他的性命,如今……
“长姐……父皇……”
“逝了。”前些日子她告诉他,她即将成为曌国皇后时,他被气得逝了。连行之前还在口口声说着什么苍天无眼,错过之类的话语,他从不曾骂过她,逝去的那次,是第一次骂了她,她却觉得莫名其妙,她当真是忘记了些什么东西吗?不然为何会如此?许多的人见到她,都会不经意的提起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是谁呢?曾经有过怎样的心动与轰轰烈烈吗?她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夏朝先帝不是早就……”
“那个不是真的,这个才是。”夏紫候信得过他,低低的叹了声气,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夏木站起身来。朝夏紫候便跪了下去,月白天也以惊了,赶忙跑到他身旁替他挡着一方,虽然说这夏帝向其长姐下跪并没有什么,只是眼下自家小姐可是皇后!官大的怎么都如此喜欢乱来不计后果!
“皇姐,带我去看看他吧。”他始终是待他极好的,这些年,回想起来方知,他只是忘记了他应该记得的东西,久了,便只剩下了恨意,再无半丝感恩之心,若不是他,他早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如此完好的站在这里称帝为王。
“吾也想前去祭拜一番。”毕竟是未来的岳父,去祭拜一番,说不准给她投个梦去,没准她便改变主意,愿意嫁他为大妃了呢?草原王的算盘打得倒是响。夏紫候望着夏木,眉目森然。夏木,此时的你定然不知道,不久之后你我刀剑相向。
“好,亥时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们。”夏紫候沉默着转身离开了那亭子,径自回了宫里,便见苏倾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见她来了,那脸上的怒火越发的炽热了起来,一旁的宫女在一旁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这位年轻的帝王。各自暗叹着,这恋爱中的人,当真是惹不得啊。
“去哪了。”眼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从正午出去到现在,去哪里了?他在这里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左右不见人,今天,他便非等到她回来不可。苏倾也好似下了决心一般!死在这里死死等着。
“我的事,何时需要如此细致的向你汇报?”夏紫候想起他今天中午时与那姜贵妃的模样便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苏倾,你若不是我的了,便不要再来纠缠于我,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人罢了。你给不起的,而我,也已经没有那么想要了。一切,都会在你看清的时候变得轻起来。
“你的事,朕如何便问不得?说,你与那草原王究竟是如何?”苏倾走上前一步,双手紧扣着她的双肩,那凶悍的力道足可以将她的骨头捏碎,夏紫候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作声。这一不作声,在苏倾看来,却是另有意味了。
“好!夏紫候,不曾想你如此不守妇德,朕不碰你不过是想着大婚之夜给你一份完整的婚礼再行洞房!如此看来,朕也没有必要如此尊重于你,一个荡妇何需尊重,怎么?难道你那群下几十万兵都不曾满足你吗?夏紫候!你说话!”苏倾欲解她衣,却见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动作便停顿了下来,只是气急的望着她,双眼满满的怒火似要将她烧穿。
“你既不信我,又何必来问?”夏紫候甩开他的钳制径自往房间里面走去,那落寞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令他觉得心疼,只是,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她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堂堂一个皇后,成天与那些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皇上,吃醋也要有个度,若是没有我家小姐的顶力相助,今日还指不定如何!能力并非不种错!白天言尽于此。”月白天朝他福了福身子便往夏紫候的方向直追而去,回过头望向苏倾的时候,却见他也在望着这边,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羞涩的更是加快了步子往夏紫候的方向走去。苏倾站在一旁回味着那句话,吃醋也要有个度?他吃醋了?吃谁的醋?她的!为何她便不曾吃醋过?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可曾有真的动过心?
“回宫!”
夏紫候到亭子里时,便见夏木与耶律风站在那亭子里面,她一袭黑色的夜行衣飞速的消失在了宫墙之上,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也极快的消失在了原地,夏紫候暗叹,找个武功好的出门,就是好,连往后瞅的功夫都不必管,自会相信他们能够追上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一路直至宫门口,三人正准备出宫墙,便见四周举满了火把,将三人围了个严实。夏木与耶律风压根便不曾换过行头,唯有夏紫候穿着一件紧身的夜行衣。苏倾由火把后边缓缓而来,那幽冷的目光将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切碎再一点一点的拼了起来。他将一件狐裘衣披到她的身上。
“大晚上的,若是想出宫,跟朕说一声,朕让人护着你去,天寒地冻的,冻着了可该你难受了。”“……”夏紫候颇为诧异今日这苏倾是怎么了?烧了?病了?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同寻常。站在夏紫候身两旁的人神色定定的朝苏倾一笑。带着几分无奈的笑道“说得是,这倒是吾的过错了。”几人相道而别,夏紫候睡下时都觉得,方才定然是在做梦,只是可惜了,没有去看成夏天临。若是夏天临见着夏木去看他,又会是如何?只是可惜,已逝之人,是看不见表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