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傲接收到婴老的目光，抿了抿唇。
约翰看到众人退到了门外，才冷哼一声，走到了冰棺旁边。
婴老这个时候才开了口，声音沙哑：“怎么，他们没有资格，我就有资格看了吗？”
约翰没有回答婴老的话，只是低着头望着冰棺，半晌，才伸出手，痴迷地抚上棺的盖子，将上面的雪花扫到了一边。
婴老也忍不住朝着棺材内看去。
在看到五十多年没有看到的脸孔的时候，就算是婴老，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安娜……”
在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婴老忍不住红了眼睛。
然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约翰却突然暴躁起来，他一把将婴老的脸扣在了透明的棺材面上……
目光狰狞地道：“闭嘴，你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就是你。就是你害死她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害死她的是你。”
婴老努力地转过脸，瞪着约翰的脸：“是你的霸道害死了她，是你的独占欲害死了她，是你的爱害死了她。”
“闭嘴、闭嘴。”听到婴老的话，约翰便开始暴跳如雷，一把刀子似乎随时都要捅进婴老的身体里似的
在外面看着的婴桃几乎忍不住想要冲进来。
然而面对约翰的刀子，婴老却是面不改色：“闭嘴？不是你找我来的吗？怎么，现在在安娜的面前不敢听了？不敢让她听见？我就要说，当初如果不是你将她关在那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果不是你将她的世界变得只有你，如果你不是沉迷于研究而将她忘在一边……那么柔弱的她，在发现自己怀的孩子可能是畸形的之后，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婴老无视约翰那似乎想要杀人的目光，说出了当年安娜对她说过的话：“我真怕，怕我生出的是个怪物，怎么办？约翰他那么优秀，他那么完美，我怎么能给他生下一个怪物？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约翰了，我什么都不会，他喜欢的研究我没有办法帮忙，只会害他成为别人的笑柄，害得他都不能回到正常的社会，是我拖累了他，如果我当初早点死掉的话，或者干脆不要生下来的话，会不会更好？”
婴老一字一顿地道，像是要将这些话刻入约翰的心中。
然而约翰只是拼命地摇头，拒不承认安娜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婴老也就是那么说着，根本不理会约翰听没听进去，她早就知道了，如果约翰会承认的话，那也就不会追杀了她这么多年，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
约翰承受不了，他受不了是他害死了安娜这个事实。
“不，我和安娜的孩子怎么会是怪物呢？”
约翰说着，忽然拽着婴老的头发，往一边走去，走到了棺材的侧边，不知道怎么弄的，竟然从棺材中拉出了一个抽屉。
不……在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之后，婴老目光一窒，这哪里是什么抽屉，分明是缩小的棺材。
对了，是孩子。
她差点忘记了，安娜她那个时候都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了，孩子都成型了。
“你看，这就是我和安娜的孩子，你看，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是怪物呢？”
婴老看着那个孩子，明明眼睛眉眼都长齐了，安娜和约翰这么好看，孩子自然也不赖，那么……约翰这些年来，就是每天面对着安娜和孩子的尸体这么过来的吗？
难怪他会疯狂。
婴老叹息了一口气：“就当为这个不幸短命的孩子积点德吧，放过安娜还有孩子，也放过你自己吧。”
但是听了婴老的话，约翰的脸色却是变了：“你做梦。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已经找到了方法，我发现了当年那晶核的所在，只要将那晶核弄到手，我一定可以找到让安娜和孩子复活的办法。”
婴老再也听不下去，忽然抬起手，甩了约翰一巴掌：“你醒醒吧你。你给我看着。”
婴老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你看看，在这里的我们，安娜、我、孩子，我们都没变，可是你却变了。”
婴老伸手指向了一边的棺材：“你这些年做了多少坏事，你敢把你所做的事情，在这里说出来吗？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你敢吗？”
约翰只是红着眼睛：“管你说什么，我只要得到晶核就够了。”
婴老为约翰的冥顽不灵凉了心，她朝着尹傲看去。
算了吧，就让这一切在这里结束。
尹傲明白婴老的意思，但是听了约翰的话后，突然心生了一个念头。
“约翰，晶核就在我手里，不过你得做一个选择，我将晶核和炸弹同时丢过去，你可要看准了，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约翰所执着的，真的是安娜和孩子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的还能坚持初衷吗？
晶核，代表的是约翰的欲望，炸弹则代表着逝去的过去。
如果约翰接住了炸弹，那么就代表约翰真的是沉迷于过去才会走到如此，但是如果……
尹傲没有给约翰太多反应的时间，就将东西丢了出去。
约翰一听，目光顿时落在空中的两样东西上。
晶核还是炸弹？
炸弹落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损坏这里的一切的，那样的话没准安娜和孩子的尸体也会……但是那是晶核啊。能够让死的变成活的，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晶核。
在那一刻，约翰做出了解答。
爆炸的时候，婴桃尖叫一声，就要朝着婴老冲去：“婆婆，快回来。快回来啊。”
然而婴老只是冲着婴桃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就让这一切结束在这里，你也不要怪尹傲，这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不管是我，还是晶核，还是约翰……我们都早就应该消失了。”
婴老说完，看向呆住的约翰：“看吧，你选择的是晶核，约翰，你说你爱安娜，其实，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
滔天的火光慢慢吞噬了一切，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一切都结束了。”婴桃看着眼前的废墟，喃喃道。
“不，一切才刚要开始。”
尹傲说着，转头朝着后面看去。
婴桃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在看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婴桃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
“约翰，安娜。”
没错，斯人已去，但是新的未来才正要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