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仔细看着鸟笼中五彩的金刚鹦鹉。它的个头不是太大,但颜色非常悦目,看了就让人心情舒畅。尤其是鹦鹉的眼睛,炯炯有神,好像会说话。
“皇上说,这鹦鹉有灵性,娘娘不妨养来玩玩,也好打发打发时光,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九真说道:“娘娘,皇上将您整日挂在心上,见到您的笑容,皇上也会开心的。”
“先替我谢谢皇上了。”倾城看着笼中鸟儿:“只是,离开添福殿时他很不开心,不知道现在如何。”
“皇上的气色不怎么好,午膳没怎么动,一直待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九真说道:“若娘娘有空闲,不妨去御书房看看皇上吧。”
倾城犹豫了一会人,说道:“皇上真的气色不好么?”她不该担心他的,却为何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是啊,皇上的旧疾本就未痊愈,一直支撑着上朝,每日的奏折又多到批阅不完,吃喝不香,上榻不眠。”九真说道:“好在娘娘回宫了,请娘娘恕罪,可奴才觉得皇上还是不开心。”
倾城涌上一丝内疚,对九真说道:“许是真的因我之故吧。”
“娘娘无需自责,是奴才多嘴了,奴才告退。”九真识趣离开。
倾城顿时没了看书的心情,想到金御麒对自己的种种表现,她犹豫不决,是该去看他还是该留在殿内继续看书。
金刚鹦鹉在笼子内跳来跳去,很是活跃。倾城的心也是跳来跳去的,动荡不安。她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总是举棋不定,总是左右摇摆,都不知道自己在摇摆什么。面对自己的仇人,她不该心慈手软的。
浑浑噩噩中,倾城看一会儿书就发呆一会儿,就这样晃了几个时辰,直到天暗下来,才意识到一天又该过去了。草草用了晚膳,喝了几口汤,和宫女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就躺在了榻上。
殿内很安静,只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这一夜,注定要在寂寞胶着中度过。忽然,倾城听到窗口处传来轻微的笃笃声,好似有人在敲窗户,好奇之下她起身去查看,从窗户缝隙塞进来一张纸条。
倾城就着烛火打开纸条,见上面写着:速速动手,大事待成。虽然没有落款,可她知道,这一定是哥哥派人捎进宫的。哥哥是来催她的。难道他猜到自己会拖延时间才会这么做吗?
重新躺回榻上,倾城更加辗转反侧,心里好像同时被放了一团火和一大块冰,真的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自己的心境。又过了很长时间,她觉得腹内不适,起先也没有在意,可越忍越痛,直到冷汗直冒,呕吐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清风半夜进殿,慌里慌张说道:“怎么吐得如此厉害?小姐可别吓我啊。”
“清风,我好难受,怕是、怕是中毒了。”倾城头脑清醒,却说话无力,眼前一片眩晕,恶心感加剧,身体如漂浮在云端。
“这可怎么办啊。”清风说道:“幸好我不放心小姐才半夜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我这就去喊人来。”
倾城没有阻止,也无力阻止。腹痛越来越厉害,她疼得直打哆嗦,牙齿也开始打颤,没过多久,又吐了起来,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却还是难受得很。
几个宫女先后赶至,见此情形,打水的打水,点蜡烛的点蜡烛,一时间,真个添福殿如同白昼,热闹不已。
“不行,小姐,我们得去请御医过来。”明月冷静说道:“虽然是半夜,可贵妃娘娘的身体不是闹着玩儿的。”
茹小雅说道:“我的脚程快,马上去御龙殿禀报皇上。”
“是该去告诉皇上,小雅,你快去快回。”清风说道:“小姐有我们照顾着,明月,你赶紧去御药房请值勤的御医过来。”
茹小雅和明月急急忙忙出了寝宫,去往不同的宫殿方向。
清风为倾城擦拭冷汗:“小姐,莫不是吃坏了肚子?若是中毒,不会这么轻的吧?”
倾城喘了一口气,苍白着脸说道:“是中毒,可能是药量太轻,或是吃得不多,才不至于要人性命。”
清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小姐,我们这里不是有解毒丸嘛,先吃了再说,我这就去取。”
“解毒丸?”倾城一愣:“这里何来解毒药丸的?”
“小姐一定是忘了,你之前可是研制了很多解毒的药丸,说是以备不时之需,还曾救过很多人的性命,连皇上的命也救过。”说罢,清风离开倾城身边去找寻解毒药丸。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是几种颜色不一的解毒药丸:“小姐,你还记不记得它们的药效?我都拿来了,可别吃错喽。”
倾城看着她手心或黑色或赤红色的药丸,为难道:“这、光看是行不通的啊。”腹内又是一阵绞痛,呕吐感又来了,她只好先顾着吐出来。
清风使劲想着,说:“记得以前小姐你用这些药丸都会告诉我们用途和颜色,如果我记得没错,这种红色的效果比黑色的好。”
倾城无奈,说道:“你去取碗水来,我就来冒一次险,吃红色的。”
“好。”清风开始动起来,取来水,然后将红色解毒丸地上:“小姐慢点。”
倾城将药丸放入口中,就着水吞了下去。
“小姐,你觉得如何?”清风看着她的脸庞:“小姐,你现在的样子好吓人。”
倾城虚弱一笑:“真没想到,我刚进宫就有人想要害死我。”
“会是谁呢?”清风紧锁眉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也或许是皇太妃娘娘。”
“别乱猜了,这种没影的事说不清也道不明,说多了反倒引来更大的麻烦。”倾城渐渐平息了疼痛,说道:“清风,我觉得好多了,想静坐一会儿。”
“好,没事就好。”清风站在一旁:“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好不容易才回宫就遭殃。”
倾城盘腿静坐,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她想到了很多,却毫无头绪,究竟是谁在暗害她呢?
过了好一会儿,金御麒姗姗来迟,进殿就问:“嫣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腹痛又呕吐的。”
“现在应该没事了。”倾城看着他焦急的样子。
“御医呢?怎么还不来?”金御麒对茹小雅说道:“赶紧的,你再去催催,谁敢耽误医治,朕定要重重治罪。”
“是,皇上。”茹小雅不敢怠慢,急匆匆而去。
金御麒握住了倾城的手:“你真令人担心呐。离开你身边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冷冷清清的寝宫中。”
“如果我真死了呢?”倾城看着他凝重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地下毒害我。”
金御麒一个顺势,就搂住了她:“不,我不会允许你死的,就算要死,也是我先死。”
倾城任他搂着自己,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如果她真是慕容倾城该有多好,就不用想着报仇、就不用想着在宫外的天赐、就不用想自己是卫国公主卫紫嫣。这个男人,能将一个女人放在生命的第一位置,就说明他是一个重情义之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他是自己的大仇人啊!
“对了,你知道柳如烟送给你的香囊里放着什么吗?”金御麒问。
倾城只好招了:“我知道,她说是怡情用的香料。”
“没错,你想想,她与你本就毫无瓜葛,为何会送你如此奇特的礼物?”金御麒说道:“这其中分明就是有预谋的。”他忽然松开她的身子:“你说,这毒是不是她下的?”
“无凭无据,不可猜测论断。”倾城说道:“息事宁人吧,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金御麒抚触她的额头:“倒是不凉,就是气色好差,若让我抓住歹人,定斩不饶。”
他的气势骇人,倾城有点晕乎。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只要一个不乐意,就可以左右一个甚至更多人的性命。想来,她的亲人们一定死得很惨很惨。想及此,她变得冷谈起来:“皇上,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回宫吧。”
金御麒十分意外:“不,我怎么能回去?你都这样了,我必须留在这儿陪着你。”他又握住她的手:“只有看着你我才会安心。”
马御医姗姗来迟,睡眼惺忪的痕迹尚在:“皇上,娘娘,微臣来迟了。”
金御麒冷脸说道:“下次再迟到,小心项上人头。”他只是想吓唬而已。
马御医惶恐,点头如捣蒜。
倾城越发觉得皇帝的不近人情,说道:“算了吧,御医也不是有意要迟来的,天黑又是半夜的。”
“多谢娘娘体恤!”马御医说道:“微臣这就给娘娘号脉。”
“等等。”金御麒说道:“你可带了丝帕,娘娘的手臂不是你能碰的。”
马御医有备而来,说道:“有带,微臣明白,娘娘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娘娘。”
金御麒这才放宽心,看着马御医为倾城号脉断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