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过玉妃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嫔回眸望去，只见欧阳紫琳眉眼含笑站在宫墙边。
她施礼道：“蕙妃娘娘。”
欧阳彻闻声也道：“见过蕙妃娘娘。”
“在后宫驻守多有不便，辛苦欧阳统领了，时候不早了，就不妨碍统领了。”欧阳紫琳略微颔首，随后对赵嫔道：“本宫新得了些好茶，赵嫔无事的话，陪本宫品一品如何？”
赵嫔垂首：“是。”
“蕙妃娘娘慢走。”
玉淑宫。
“你没有对她说吧，不然云萃宫岂会那般安静。”欧阳紫琳抿了口茶，面无表情地道。
赵嫔低道：“嫔妾不知该如何开口。”
欧阳紫琳搁下杯子，“怎么，你同情她？”
赵嫔抿唇不语。
欧阳紫琳斟满空杯，“宫中到处都是可怜人，最好丢掉你那怜悯之心，因为慢慢的你就会知道，她们其实也没有多可怜。”
“告诉她实情，未免太过残忍。”赵嫔皱眉，神色不忍。
欧阳紫琳轻笑：“残忍的是你，你不说等于给她一个能看到却触不到的渺茫希望，这样的折磨比起得知实情后的悲切，更加残忍。”
“心中不停的找着借口，怀抱希望，现实却是另一种情况，不断的冷漠回应，一刀刀的扎下来，比知道一切还残酷不是吗？”
赵嫔不赞同的反驳：“话不能这么说。”
“玉妃进宫的初衷，是为了大皇子，从一开始她就是皇子党那边的人，就算之后同梅妃产生分歧，也不过是各自利益冲突，她早该明白自己所站之地，是不可能得到君王信任的。”
欧阳紫琳睨着赵嫔微微冷笑：“对皇子党咱们皇上向来不放心，又怎会轻信他们送进来的女人，假设真的被玉妃行为所感，谁又能保证，他日会不会被睡在枕边的人，一刀扎进心口。”
“蕙妃娘娘！”赵嫔大惊失色：“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欧阳紫琳见此叹息一句：“多说无用，有些事你还是自己去摸索吧。”
说得再多，现在的赵嫔也听不进去。
※※※“也罢了，说与不说都无所谓，结果好就行。”我挥退前来禀报的琴乐，轻笑道。
小章子道：“赵嫔娘娘怕是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心有不忍。”
我轻笑：“她哪里是心有不忍。”
小章子垂首：“想来有蕙妃娘娘教导，赵嫔娘娘今后定会脱胎换骨。”
“去库里挑些东西给她吧，这些日子她也辛苦了。”
小章子应道：“奴才稍后就去办。”
“顺便去安排一下，择个时间请赵嫔的父母入宫。”
赵嫔这件事从结果看来的确不错，就是差了些火候。
宫外某处宅邸。
“这分明就是想削弱咱们的势力，周大人郑大人官职都有所调动，江大人此次更是被派去赫国！”
“名义上是护送，顺带领兵回来，实则暗藏猫腻。”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玉妃娘娘若是早些将实情告知我们，如今也不会出这等事了。”
“这件事责任在我。”成太傅叹息一声，对着那静坐不语的人道：“梅妃有孕或许能帮衬殿下一二，臣本来是这么想的，谁知玉妃娘娘却误会了臣等的意思。”
“其实仔细想想，有孕一事来的蹊跷。”苍将军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
成太傅皱眉：“宫里还有其他势力潜藏，梅妃本来已混入其中探听消息，却无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人冷哼道：“都忘了自己原本该做的差事，忙着争风吃醋了，真是愚蠢！”
“鲁大人话不能这么说。”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事实如此！”
“有些事不能单看表面就轻易下决断，此事怕是另有玄机。”
“哼，什么狗屁玄机！”
“……”
听着那些官员的争执，苏瀛不禁烦躁地皱了皱眉，他不明白玉妃是从何得知梅妃的秘密的，又为何不顾后果的说出来。
是有人教唆，还是她真的恨梅妃到如此地步？
这里面或许就如他们所说，另有玄机。
事情说来不大，但皇上却借此大做文章，一来因为梅妃假孕，二则是玉妃的那番话。
不管理由是否合理，在某些人看来，皇上是因梅妃假孕迁怒于皇子党。
可他却不信，梅妃真的瞒过了那人。
更不信，那人在云萃宫宠幸过梅妃。
费力让梅妃入宫，目的是想使得帝后关系不合，毕竟对那人来说，他的母妃曾是他极为重要的人。
哪怕容颜不似，单是那绝色之貌及相似的舞姿，也该能迷惑一二才是。
倘若真的忘却了，那一个个与他母妃，性格，眉眼，举止，略有相似的女子，又岂会有出头之日？
梅妃本来是颗好棋，可惜还未完全发挥作用，就被毁了。
“倘若这样皇上还不能消气，咱们是不是也该考虑，去凤仪宫转转了。”官员中有人提议道。
苏瀛闻言，看向成太傅，后者沉思片刻，道：“殿下的确该向皇后娘娘问安了。”
还得赶在皇上动手之前。
“赫国公主那事，不是有传闻说是元妃所为吗，事情到现在都未有结果，不如借此剪除元妃一些羽翼。”之前那鲁大人阴笑着说道。
苍将军摇头道：“此举不会对元妃和二皇子，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万一再被反咬一口岂非雪上加霜？”
“那苍将军可有别的法子？”
“有的。”苍将军高深莫测的一笑。
事情看起来混乱，但并不复杂，故意将赫国人牵连其中，不像是江家丫头想出的办法，怕是凤仪宫那位的主意。
夜黑如墨，一切都笼罩在清冷的银白月光下。
梅妃着了一件薄衫，倚在窗边，“要不是你多嘴，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也是为了警告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梅妃轻哼：“难道不是已经打算好，事成之后借他人之手杀人灭口？”
“你为主子做了那么多事，主子怎会弃你不顾？”
“别说这漂亮话了，我不会信。”梅妃转眸，睨着桌边站着人道。
自从她跟在主子身边，就知道这看似乖巧少言的人，并非纯良之辈。
这还要多亏在楼里待得那些年头，训练出她看人的眼光。
“你在气我没对你施以援手？”那人笑道。
梅妃挑眉：“你会助我才真真是奇事，虽然有过期待，可冷静下来的时候就不抱希望了。”
那人道：“苗嫔她们的处罚日期已经定下了，玉妃往后的日子也再踏不出云萃宫一步，那里就是她的冷宫，而你，比起她也好不了多少。”
“不必多费唇舌，我是不会答应的。”梅妃冷淡地说。
那人微讶：“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梅妃冷哼：“你的心思我能不清楚吗，不就是想把我弄出宫去，然后在本就恶劣的关系上火上浇油。”
“所以你是要违逆主子的意思了？”那人微笑。
梅妃弯眉一拧：“难道不是你擅做主张，急着邀功。”
那人沉了声音：“我是在给你收拾残局，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呵，别惹我发笑了，不想错过能让楚嘉内乱的机会才是真吧，就如当初的齐云一样！”
说实话，齐皇对她确实不错。
“我真是不懂你，放在原先的你，玉妃在你手里怕是活不过三天，可你偏偏对她处处忍让，分明有搅乱后宫的能力，却不动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人皱眉不解的问。
梅妃淡淡地回：“也没什么，倦了而已。”
那人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本打算借那腹中孩子陷害皇后，是为了楚嘉的大皇子吧。”
“真没想到啊，人家不过施舍你点恩情，你就春心大动，你以为除了皇后，那大皇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那人嗤笑道。
梅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声说：“她也不过是仗着那皇后之位。”
那人笑道：“你不想大皇子借别人之力，只想他靠你就好，才会排斥皇后，不对玉妃狠下心来，也是因为她是大皇子的人，她身后的家族对你的心上人有用。”
被戳破心事的梅妃，表情淡淡：“你也不像原先的你。”
那人面色一僵，随后道：“按着我的吩咐去做，事成后我会在主子面前，保你一命。”
“留了命又有何用。”梅妃幽幽地叹息。
世上已无她容身之所，虽是天大地大，可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得了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改名换姓，过那普通人的生活，凭你的姿色相信很快就能有……”
梅妃听此笑出声来：“普通人的生活，你以为我还可以吗？”
那人眉头微皱，正想说些什么却听梅妃又道：“真心人难寻，不过都是贪图美色，色衰之爱驰更何况我并不能为谁传宗接代。”
那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开始为梅妃出谋划策，好似真的要放过她：“纳妾抱养，过继，都可以。”
梅妃沉默，良久轻声说：“别给我这根本触不到的希望，我说了不会答应你的。”
“你是想为保大皇子而死？！”那人怒道。
梅妃勾唇一笑，妩媚万分：“这么多年来，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事，受你们摆布那么久，如今也该由我自己做主了。”
“别想阻止我，也别想再强迫我为你们办事，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