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梓刚刚说出那些话,并没有觉得释然和解脱,甚至感觉心里空了一大片,胸口隐隐有针在刺,浅浅地痛,感觉却那么深刻。
就在她愣神间,尉迟燕突然放开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快步离开了,转身那刻他脸上的黯然让她心里猛然一疼,伸手想去拉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季梓凝视着自己空空无也的手,心里荒草丛生,她仿佛舍弃了一件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她缓缓地将拳头握紧,然后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片苦涩,喜欢还是习惯,她真的有点分不清了。
自从这次季梓和尉迟燕说清楚后,尉迟燕便不再出现在季梓面前,但该照顾的还是照顾得面面俱到,衣食住行关心地无微不至,只是不再与季梓见面。
之前季梓一直想让两人分房睡,如今尉迟燕真的住到书房里去了,只是还让青嚣在这里为她守夜。
看到刚送来几本孤本医书的青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季梓垂下眼皮,状似无意地问道:“为何还站在这里?可是穹楼资金出了问题,想要问我借银子?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让你这副表情?”
青嚣面色僵了僵,神情相当难看,他冷冷地回道:“季姑娘,主子哪里不好,竟让你如此待他?”
“尉迟燕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为他说情了?青嚣,你说榴莲糖哪里不好,千雁可是觉得它有味道的很,你觉得好的东西,也许并不适合别人的口味。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季梓不紧不慢地说道,一点都不在意青嚣的无理。
千雁在旁边看到青嚣铁青的脸色,也是欲言又止,她也觉得自家主子太冷情了,但是主子待她再好,也是她的主子,更何况这种私人的事,岂是她能置喙的?
季梓烦躁地将书扔到一边,看着下面跪着不肯起身的青嚣,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如果尉迟燕想要强迫我,那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青嚣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季梓,虽然季梓平时处事果敢,但是她对千雁和白飞表面严厉,其实都很纵容。为何两个属下她能好好地对待,而不肯施舍一点温情给尉迟燕呢?
“青嚣,你好大的胆子!以后离开穹楼吧,自作主张的属下我尉迟燕不敢用!”尉迟燕大步走了进来,他本来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想要亲自告知季梓,之前不愿与她碰面,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强迫她,没想到青嚣竟然忠心得过了头,让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季梓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摆摆手劝道:“算了。”
看到尉迟燕出现,她心里竟有几分欣喜,青嚣刚才的无礼她也不想过多计较,毕竟青嚣是为了尉迟燕出头。
“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季梓和尉迟燕有着莫名的默契,有时一个动作和神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尉迟燕不再理会依然跪着的青嚣,垂下眼睑,掩下眼里的情绪波动,飞快地说道:“从蒙国传来的消息,有人传言越国那个海岛是蛊岛,一切都是越国的阴谋,而我和你阴差阳错得到了蛊王,我想天下将大乱了。”
季梓脸上也是一片震惊,随即恢复正常:“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现在只是在蒙国皇室流传,终有一天会人尽皆知,到时她和尉迟燕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到时事情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尉迟燕来说可谓是四面环敌,眼前有牧近夷对季梓有不轨之心,上有尉迟锦焕连连施压,后有五国流言陷害。
季梓看着他不无担心:“你打算怎么办?”
尉迟燕无所谓地笑了笑:“假死,然后做穹楼楼主。你不是也会这么打算,假如真的被五国仇恨追赶,你会丢下我一个人,然后做爱财如命的云三少。”
季梓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由解释道:“我不是抛下你不管,我可以在暗处帮你,一明一暗,肯定会无人能敌。”
尉迟燕不由笑了:“小师妹居然和我说笑?”
“谁和你说笑了?”季梓有些羞恼,“你是我师兄,我怎么可能不顾你的安危,独自逍遥。”
尉迟燕低头慨叹:“好,好,这就够了。只要你有心说这些话,我心里便欢喜。”
季样横了他一眼:“尉迟燕,你什么时候变成忧郁公子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英明神武的人哪去了?”
尉迟燕心里早就开心得不知所以然了,他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原来在小师妹心中我意气风发英明神武,真是让我开心啊!”
“尉迟燕,你又骗我,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季梓前进一步,用手点着他的胸口说。
“咳,咳,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尉迟燕小心地赔着不是,青嚣立刻哭丧着脸,这还是刚才冷酷无情的主子吗?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尉迟燕和季梓的关系就这样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王府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尉迟燕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稍微有一点差错估计等待他们的就是狂风暴雨,在三皇妃没有嫁给三皇子以前,三皇子性格暴躁可以天下闻名,而且绝非浪得虚名。
季梓听了白飞无竟间透露的信息,对尉迟锦焕更是嗤之以鼻,因为她和尉迟燕有了矛盾,就想利用这件小事大作文章,还想将不守妇道的罪名扣到她头上,到时可以羞辱盛国,还可以再给尉迟燕指一门亲,到时尉迟燕还不是控制在他手里。
看来那次秦茹馨闹到御前的事,彻底让尉迟锦焕对尉迟燕和她起了疑心,尉迟燕曾经说过尉迟锦焕是一个非常多疑的人,即使有几分不确定,也会先下手为强。看来她也要好好地给尉迟锦焕一个教训,省得他整天担心皇位不保。
如果皇位不保不是因为被别人夺去,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尉迟锦焕会如何呢?她真的很期待。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没想到季姑娘也睡不着啊。”
听到这句话,季梓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是两世以来第一次失态,不是因为对方悄无声息的进到了王府,进到了她的房间,而是因为这句话。
她看向对面红衣飒飒,修长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未见其面,只观其形,便觉得其人定是魅颜无双,动人心神。
“牧近夷,不请自入?还说顾自风流的话?简直不知所谓。”季梓定了定神,低头继续看尉迟燕白天给她找的医书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