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尚书府后,白灵儿转道去了十王府,山不来找她,她就去找山。
“白姑娘?”黎叔听下人禀报,说白灵儿登门造访,忙出来接人。
“黎叔,”灵儿甜甜地唤了一声,“十王爷他在家吗?”
她是来问他分赏赐的,不是因为想他了,特地跑来见他。
白灵儿在心里默默做着自我催眠。
白白听到她的心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主人就不能偶尔诚实一点吗?
黎叔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不在吗?”白灵儿蹙了蹙眉。
“王爷进宫还未回来。”黎叔叹了口气,“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是吗?”他不在家啊,白灵儿脸色一垮,面上浮现几分失望。
“等王爷回来,老奴定把姑娘来此的事,告诉王爷。”相信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黎叔,你在同谁说话呢?”一道轻柔的声音,忽地从院子里传来。
黎叔拧了拧眉,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虚伪,少了几分真实。
转过身行礼:“上官小姐。”
来人正是刚从后院过来的上官玉。
“是白老板啊。”上官玉柔柔弱弱的走上前,“你是来找王爷的吗?他没在府里,有什么事你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会帮你转达。”
黎叔下意识黑了脸,这话听着很善解人意,可细细品味,却不难觉察出其中的古怪。
她分明是以王爷身边的人自持,将白灵儿当作外人。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转转,没什么事儿。”白灵儿摇摇头,打算离开。
她心里很不爽上官玉会出现在十王府,这人在王府里住了多久了?她是想在这儿扎根么?
醋意涌上心头。
“你要进来坐坐吗?兴许王爷一会儿就回了。”上官玉友善的邀请白灵儿进屋小坐,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将自己放在了主人家的位置上。
“白姑娘事忙,哪儿能在府中耽搁?等王爷回来了,知道姑娘来找过他,定会去府上寻姑娘。”黎叔有些看不下去,挺身而出维护白灵儿,比起上官玉,他更钟意白姑娘。
至少这位对主子是一心一意的好,她为主子所付出的,黎叔一一看在眼里。
而上官玉,纵然也对主子倾心,可她的身份却始终是个阻碍,而且,比起厚着脸皮非要在王府常住的她,愿意为王爷以身涉险的白姑娘,更配得上王爷。
上官玉一时愣住了,黎叔竟会替一个满身铜臭的女人说话?不惜为了她,落自己的面子?她本就羸弱的身躯颤了颤,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奈何,在场的一个是同为雌性生物,兼情敌的白灵儿,另一个则是在宫中看过太多明争暗斗的黎叔,两人皆无动于衷,更没怜香惜玉的想法。
小绿愤然扶住自家小姐:“黎叔,小姐也是一片好心,想请这位白老板进屋歇息,这也有错吗?王爷若是知道,你对小姐如此不敬,回府后,定不会放过你!”
白灵儿嘴角一抽,她打哪儿来的底气,敢威胁黎叔?
莫说白灵儿愣了,连黎叔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一个丫鬟,竟敢当面指责他?
别看黎叔往常乐呵呵的,像个弥勒佛,但能在莫长歌身边伺候多年,且把十王府上上下下打点好的,又怎会是个软柿子?
黎叔看似和善,那是对他在乎的人,亦或是莫长歌在乎的,至于其他人,他未曾放在眼里过。
这会儿被一个小丫鬟指着鼻子骂,黎叔的脸色瞬间沉了。
但他还记着白灵儿在此,不愿失了身份,强笑道:“白姑娘,你店里怕是事儿多,要不,先过去瞧瞧?”
委婉的逐客令,白灵儿岂会听不懂?
她默默在心里边为这丫鬟点蜡,然后礼貌地同黎叔与上官玉道别,转身离开了。
目送人走了以后,黎叔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化作冷淡:“上官小姐,这儿是十王府,不是一个丫鬟能随便放肆的地方,既然你住在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否则,莫怪老奴不给庄王情面,至于你这丫鬟方才说的话,不妨说给主子听听,老奴倒想看看,主子是否当真会让老奴好看。”
黎叔的语调不重,由始至终十分平静。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上官玉吓坏了。
“是玉儿没管好小绿,黎叔,你原谅玉儿一回,玉儿日后定好好教育小绿,不会再发生今日的事儿了。”她泪眼婆娑的说道。
“但愿如此。”黎叔拂袖回府,哪儿管她是哭还是晕。
“小姐……”小绿心有不甘,她说错了什么?比起那白灵儿,黎叔难道不该维护小姐吗?小姐平日对他那般友善,他却吃里爬外的帮着个外人,本就该骂。
“闭嘴。”上官玉神色狰狞,但很快,她又将怒火忍下了,“小绿,我只是太担心你了,咱们现在寄人篱下,做什么事都得看别人的脸色,我心里也苦啊,你就当是为了我,凡事多忍忍,好不好?”
“小姐,”小绿很是心疼,“奴婢记下了。”
上官玉这才满意,只是,这笔帐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阴鸷的目光冷冷看向白灵儿离开的方向。
早晚有一天,她要这个女人跪在自己面前,像条狗一样,讨好自己。
“啊切!”灵儿刚到安定街,就打了个喷嚏,背脊凉飕飕的,像是有谁在背后说她坏话。
揉揉鼻子,她奇怪地嘟嚷一句:“难道有人正在念我?”
“主人,也许是你着凉了。”白白才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主人会打喷嚏,多半是昨晚炼丹,操劳过度导致的。
“有可能。”晚上回家,她得熬完姜汤喝喝。
白灵儿很快就把这事抛开,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入美容店,前脚刚进门,后脚,四王府的轿子就在门外停下。
曾见过好几回的管事儿,恭敬的弯下腰,将帘子挑开。
莫谨严修身的身躯,优雅的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一席紫衣,冷冽华贵,即使不言不语的站在那儿,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她现在溜进里屋,装不在,来得及么?
白灵儿很想逃,每回对上这位王爷,她心里总有点儿发毛。
当莫谨严幽森的眼眸转到她身上时,白灵儿明白,自己没地儿可逃了,只得扬起谦卑的笑,同他打招呼。
“许久不见,你这儿的生意倒是一如既往的红火。”莫谨严等到店中的两名顾客走了,方才缓步走进来。
哒哒的脚步声,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张掌柜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能让他感到害怕的,这位是头一个。
“都是街坊邻居们看得起,愿意来照顾生意。”白灵儿谦虚的说道,但心里却十分骄傲。
莫谨严微微颔首,抬脚朝里屋走去。
白灵儿张了张嘴,特想说那儿是秘地,非本店的人,不得入内。
可话到了嘴边,在莫谨严强势的气场下,又默默咽回了肚子。
“你在这儿守着,我进去招待贵人。”白灵儿忙将店里的生意交给张掌柜,自个儿慢吞吞跟着进了内室。
莫谨严好似主人一般,在内室走动一圈,全无未经允许踏入别人领域的局促。
在他的字典里,能纡尊降贵来此,是白灵儿的福气,她自然应该扫榻相迎。
“四王爷,您今天来是想买药吗?”白灵儿弱弱地问道,有事他就直说呗,老在屋子里瞎转是几个意思?
“不,”莫谨严否认了,黑沉的眸直直盯着灵儿,“你离京前,曾失信本王一次。”
他指的赫然是上回白灵儿答应到酒楼共进晚膳,却临阵脱逃的事儿。
“……”我去,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白灵儿吓得不轻,多大点事儿啊,堂堂一国王爷,居然抓住不放?
“主人,我看他根本没安好心。”白白磨了磨牙,恶狠狠瞪着莫谨严。
二呆不在这儿,它得替二呆看好主人,不许其他狼随便把主人叼走吃掉。
白灵儿可不晓得自家小伙伴诡异的心理活动,她面露愧疚,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眼泪:“四王爷,当时灵儿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急着去办,所以才没能赴约,灵儿也很自责,让你等了那么久,真的很抱歉。”
总之,快点把这黑历史翻过去吧。
白灵儿可怜巴巴的道歉,让莫谨严的脸色略有缓和。
“本王还未把这种小事记在心上。”
没记住,他干嘛提?
白灵儿默默吐槽,脸上却佯装出惊喜的样子:“真的吗?四王爷果然大人有大量。”
“嗯,”显然,这样的恭维,对他十分受用,“今日凑巧本王有空,就去酒楼把欠下的饭补上。”
“啊?”不是说不计较吗?现在还要补上?白灵儿有些傻眼。
“怎么,你又没空?”莫谨严眸光一沉,语气多了几分危险。
“有空,四王爷亲自做东请客,灵儿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赴约啊。”白灵儿忙讨好他,这话说出口,把她自个儿给恶心到了。
尼玛,她一点也不想和四王爷吃饭,Help!谁能来救救她。
可惜,她内心的呼喊无人听见。
莫谨严逮着机会想亲近她,又怎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