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里地,皆可看见这燃烧中的熊熊火焰,烧焦了的空气中,血的腥味还在不断地增加,浓郁。
那个神秘的紫衣人身后,传来一声声苦苦地哀求,可他只是抬头看着林家堡的牌匾。手一扬,随着牌匾地落下,折成两段,惨叫声此起彼伏,血的腥味在他的身后再次弥漫开来。飞溅而起的血,洒落在折断的牌匾上,曾经雄霸一方的林家堡,此刻是尸横遍野,被无情地烈火焚烧着,但在那个紫衣人的眼中看来,这些还不能化解自己心里对林家的那股怨恨。
哭喊声,呼救声几乎响彻了整座洛阳城,围观的人虽然很多,但大家都站得远远的,皆不敢上前,更不可能会有人来相助,解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这洛阳城第一堡会遭到如此的遭劫?
那个行事极为诡异的红衣少年,此刻缓慢地从内院走了出来,冷漠地看着那一地被杀的无辜人,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斜目看着手中还握着各式各样带血武器,对他明显流露出一种畏惧的随从们,轻步绕过尸体,踏着混成小溪的血液走到了紫衣人的身边。
“你上哪儿去了?”
紫衣人询问着,语气却没有对一个下属该有那种的严厉。
冷漠地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向他靠近,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消息可靠吗?”紫衣人一愣,立刻看向了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不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啊?”不悦地责怪了他几句,但立刻露出了后悔的眼神。观察着红衣少年神色上的变化,祈祷自己刚才不慎地言语没有冲撞到他。好在红衣少年不言也不语,只是轻蔑地扫视过周围,一轻身,跃上了树枝,伴随着树叶摩挲地声音,向远处而去。紫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轻声说了句:“我要活的。”单膝跪在其身后的数十名白衣人立即应声,策马向那红衣少年离去的方向追去。
“殿主。”
人群刚走,便有一怀抱啼哭中婴孩的青衣男子,向他走来。
拉开襁褓,看了看男子怀中的刚出生的婴孩,他却是很冷漠地轻哼了一声,一挥衣袖,大步迈向前:“朱雀堂的人留下来收拾一下,其余人……把我要的都带上,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去见一见林堡主如今是个怎样的狼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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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驰在翠竹林中,车厢内,林熙何手中紧紧握着易少薇临走前送给他的古玉,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窗外,背诵着自己仅会的几首诗。林骏骐看着儿子,脸上显露出一丝不安与惊慌。小柔大概是吓坏了,现在在飞驰的马车上,感到了安心,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倦意,倚靠着车窗睡着了。
太安静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地很异常。
不该这么安静的啊。
思绪刚到此,突然马车一震,撞上了岩石,被迫停了下来。小柔也从睡梦中惊醒,顾不上被那一震撞疼的额头,惊恐万分地左右看着,急忙问道:“老爷,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
“师父,有好多人,不知道他们的来路。”驾车的徒弟拉开帘,刚说完便有飞箭至身后刺穿了他的胸膛。小柔尖叫出声,林熙何顿时被吓哭了,林骏骐立即伸手搂住儿子,一手捂住了他的眼,一手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熙何不怕,爹在这儿,不怕。”
“姓林的,立刻下车来见我们殿主。”为首的白衣人叫着,挥手示意众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否则,我杀了你妻儿!别以为我们是在和你开玩笑,寒怜殿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寒怜殿?
原来他们是来至寒怜殿,但……寒怜殿……那是什么地方啊?
林骏骐一愣,他对江湖上各大门派,各大势力都还算了解,可这寒怜殿……却从未听说过。这是个怎样的门派?他们在何地?可有隶属的大势力?如此厉害的门派,却从未听人提起。不可思议啊!
但这话又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将林家堡赶尽杀绝?他根本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姓林的,快下车吧,殿主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老爷?”听着他们的叫喊声,小柔惊恐地看着林骏骐。
现在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下去的话必死无疑,但一直呆在车上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别怕,我们就下车,去会会这寒怜殿殿主。”也好,他也正好问个明白,就算是死,也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死。说罢,林骏骐先行下了马车,小柔胆小,但老爷都这样说了,也只好抱着林熙何尾随他下来。
在青翠的竹林中,白色是很惹眼的一种颜色。而在这白色之中,却有一抹更加刺眼的颜色——如火焰般艳丽的红色。对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可他双手负于身后,所流露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林骏骐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也感到不寒而栗。这才是一个霸主,真正该有的气质!
他就那样站在这片白色之中,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就是他们口中的殿主。
“你……”
记忆中不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少年啊!但他那似笑非笑地面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在哪儿呢?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他是谁?
看着眼前的白衣人,看着那红衣的少年,林骏骐问道:“你……就是他们的殿主?”
少年不回答,也没有人回答他,只闻竹林里传来一阵声响,白衣人一听脸色都是一变,人也立即俯身跪地,同样恭敬道:“白虎堂弟子(堂主)恭迎殿主。”
闻言,林骏骐望向了竹林深处。从那里,正缓步向此处走来那个神秘的紫衣人。他的身后尾随着一名着朱衣与一名着青衣的青年,他们怀中各抱着一幼儿。
“你是……”林骏骐本想问其是谁,紫衣人已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其实不用完全摘下,在面具稍微移开了一点,露出额头上一个美丽的纹饰之际,林骏骐的心脏已瞬间停止了跳动。对林骏骐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的纹饰。如此美丽的纹饰,对他来说,却是永远挥之不去的噩。
而更令他恐惧的是,在那面具之下的,那张被烧毁的面容。虽然容貌已毁,但还是可以辨别出那张脸的主人。
“灵砂?”
他既惊喜,又害怕:“怎么……你还活着?”
那人轻哼一声,走了过来:“没想到吧,我还活着。我没有被你杀死,更没有被那场大火给烧死,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啊?”
“灵砂,我……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林骏骐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样。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好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是做给谁看啊?林骏骐,我早就看透了你。当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今天,我们就慢慢的做个清算吧。”收回愤怒地语气,他笑了起来,轻声叫道:“玄武堂主,把我要送给师兄的礼物拿出来吧。”
只闻竹林中传来一声“是”,由远而近,拖着某沉重之物的声音传了过来。等黑衣的弟子走出来,林骏骐才看清,他们拖来的竟是衣衫不整,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柳诗若。
“夫人(娘)——”
听到亲人的声音,柳诗若吃力地睁开眼,向他们伸出滴血的手:“相公,熙……何……”
“叶灵砂!”林骏骐怒不可竭,对着冷笑中的叶灵砂叫道,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对。
“对了,我见你夫人快临盆了,所以就帮了她一下。不过,我是稳婆,自然不懂如何接生,就直接剖开肚子,替她把孩子拿了出来。”
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林骏骐终于忍无可忍了:“叶灵砂!你究竟想怎样?你想杀的人是我,与我的家人无关。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我求你了。”他跪了下去。
看着林骏骐如此出乎意料的举动,叶灵砂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啊,我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师兄,也会有今天。当年的那股傲气到哪去了?”
嘲笑着他,视线望向了身后的林熙何:“瞧你这狼狈样,在你儿子面前颜面扫地,你还打算厚着脸面继续活下去吗?你以为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可怜你,饶了你吗?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今天杀了你,也难除我心头之恨。就因为你,是你毁了我本应得到的东西,你让我失去的,是永生永世都无法偿还的。我们之间的这笔帐,我原本想慢慢和你清算,可惜啊……”
斜目瞟了眼身后青衣人抱着的幼儿,“托离飒之福,我剩余的时间虽然还有二十年,但也足够了。所以啊,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让你受尽折磨,让你在痛苦和懊悔中,死得不明不白!我不会告诉你,我是如何在那场大火中存活了下来的,自然也不会告诉你,你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错得有多离谱!当然,我也随时等着你来找我,替你的妻子,替那些不明事理,侮辱过我的那些师兄报仇,但……也要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片竹林才行哦。”
说完这些,他笑了,笑得很狂傲,转身离开了这片竹林,属下尾随其后,只有那个红衣的少年在随人群离去之时,后头看了看他们。不,准确地说,他是看了看林熙何。紧接着,便有手持银月弯刀的杀手,从竹林中涌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