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冷冷的洒在还冒着寒气的水面上，泛起闪闪的银光。
湖，名为是灵隐寒湖，是一座人工湖。因为过于的寒冷，湖边，凡是接触到湖水的飞鸟，蝴蝶等等，皆被这冰冷的寒气，冰冷的水，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冰封，形成湖岸边一道奇特的风景。
如此冰冷的水里，自然不会有任何生命体的存在。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传来，离飒一脸难堪地走到了灵隐寒湖边。看着如镜面般平静的湖水，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脸做好了受死准备的表情，单膝跪下。对着冰冷的灵隐寒湖，还是迟疑了片刻，才轻声说道：“离飒奉命前来，见过重凝将军，不知重凝将军急着将离飒从白虎门召来，所谓何事。”
随着离飒的话语落下，湖水泛起涟漪。随着水声的响起，重凝从湖水中站了起来。
冰冷的湖水中，他白皙却纹着幽蓝莲花的肌肤，被寒气侵得剔透，柔顺长发凝结了颗颗冰晶。但在这样的寒冷之中，重凝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连脸和唇都是正常的颜色。这样的温度，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场温水浴。
背对离飒站在水中，斜目瞟了一眼身后大气不敢出的他，重凝冷哼一声，从水中走了出来。抓起先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随意的穿上身，目光却不离地上的离飒片刻。虽然没有正视重凝，离飒却依旧能感觉到来至他那阴寒的目光。
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在不断地下降，他知道，此刻的重凝大人虽然没有说什么，脸色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真的在生气——周围极速变化中的温度，就是最好的证据。
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常年的相处，他很清楚，重凝将军的狠与绝，可不亚于另一位将军。再加上重凝将军属阴，所以他发怒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都无疑是一次考验。
早在二十年前，在叶灵砂的请求说出口之际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件事迟早会被上面所知晓。瞒，是绝对瞒不住的——尤其是那两位殿下，更加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该来的迟早会来，他也曾设想过，事情在败露后，会有一番怎样的场面。只是不曾想过，上面派来处理此事的，居然是重凝将军。不知，这样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思考中待他穿戴好一切，才听见重凝冷冰冰地说道：“知道我叫你来，要问你什么吗？”
坐在湖边的石桌前，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剥着桌上一早就准备好的水果。这样子，不太像是一个处于甚怒之中的人，该有的态度，会说的话啊。这都只是表面上的一种假象！
他是离飒，受封成为白虎门的神谕之将那日起，他就归属重凝将军，是他麾下的一员。对于自己的这位上司，总体来说他还是理解的，清楚他的习性。投其所好，才能长久下去，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定论。也正因为曾经在他面前所做出的听话表现，今次的事情，他才会事先将自己找来，为的是想此事解决的同时，保住自己的地位，又或是自己的这一条命。
虽然重凝将军什么都没说，但直觉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不过，这件事……
“离飒……”犹豫着，内心还在挣扎着什么，好一阵子过去了，他才吐出：“不知。”二字。“还请重凝将军明示。”
吃力地说着，汗水已经滴落在了地面，瞬间便被这里的寒气所凝结成冰晶。
为什么要这样说？这可是保命的最好机会啊？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都已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要对重凝说出这样的话。明明知道重凝将军已经被上面召回，也猜出急召是为了何事，可要他说出来，似乎做不到。知道此事的实情却避而不答，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啊？
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去感受重凝此刻气息的变化，从而推断出自己的性命还有多长。
重凝将军可是……即便自己有着白虎门神谕之将的封号和地位，重凝将军那也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啊！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甚至是实力上，那可都是天地之间的悬殊！
不，或许，这样的比喻，还是无法让人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悬殊到底有多大！那么说简单一点便是，在这个世间，能命令重凝的人，只有那么两三个。
“不知？”
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意料之外，重凝的气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离飒，我所熟知的你，可是一个聪明的部将，为何今日犯起迷糊来了？”
面对重凝的质问，离飒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什么也不说。见他如此的回应，重凝依旧没有生气的表情显露，只是坐正了身子，双手轻拍，便闻身后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铁链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
是什么？
疑惑，自然也就睁开了眼，想一探究竟。
然而，在离飒睁开眼，本能地看向了身旁那一刻，一抹红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着沉闷地落地声在耳边响起，他却不由地猛吸一口冷气。
红莲大人？！
这……他怎么会……
红莲大人……他不是应该在天山寒怜殿，奉命守护着连辰血脉的吗？怎么会……
难道说是……
看着倒在身边，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到受到了严酷刑罚的痕迹，但却不醒人事的红莲，察觉到从他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竟然是完全不属于他这条天山火龙该有的至阴至寒的气息，离飒终于在惊恐之中，抬头看向了重凝。
从重凝将军被急召的时候开始，他就大致猜到了，二十年前，他和叶灵砂之间的那条协议应该是被上面的大人知道了。而今日，重凝召见他，也是为了那件事。可是那件事……那件事是他和叶灵砂之间的协议，与红莲大人无关。就算要追究起来，红莲大人最多也只是一个知情不报，还不至于让重凝将军将他从天山寒怜殿拘捕过来，还对他……对他……
看着红莲如今的模样，离飒竟不由地想到他身后的另一位将军，惊恐与畏惧，瞬间笼罩在身。
直视着坐在面前的重凝，见他依旧很是淡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我……”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要隐瞒下去吗？但是，要说出来，也要知道自己该如何开这个口，把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啊？
叶灵砂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向重凝隐瞒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释。就现在的情形而言，他的下场只有两种：要么是被重凝押赴天圣宫，面见圣皇陛下和圣灵大人；要么就是被重凝直接打入九幽炼狱之中。
无论是哪一样，其后果都是非常人所能接受，能熬过的。
还有红莲！
红莲归属于另一位将军，而重凝将军却……这万一被那位将军知晓了，可没法收场啊！百年前的那次事件，已经证实了大家所有的猜忌，也带来了无法抹灭的伤痛，他可不想有第二次。
不想归不想，可事情就摆在眼前，红莲的事一旦被那位将军知晓，红尘净化又会出现一次……不对，这次的战场就在人界，只需要两位将军认认真真地打一场，红尘净化都不需要，便可毁灭人界。
“你是老老实实地交待呢，还是要我像……”看向了地上的红莲，“对付他这样，逼你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呀？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吧。红莲承受不住我的逼供，已经招认了当年事，我现在只是想从你的嘴里确认这件事。”
重凝轻言细语地说着，然后挥了挥手，刚才将红莲押送过来的两名侍卫，再次将红莲从地上抓起来。毫不客气地拖着，没有一丝知觉的红莲，伴随着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远去。
“离飒，你是我麾下部将中最聪明的，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说，还是不说？”
“我……”
看着离飒这吞吞吐吐地样子，重凝轻笑一声，道：“离飒啊离飒，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在这种时候居然犯起了迷糊啊。你可是镇守白虎门的神将，是很清楚你自己的职责所在。你镇守白虎门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是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的啊。”
“我……”
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重凝的问题。
“离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帮你。你一向都很聪明，应该清楚的知道此事关系的轻重，这不是你这个神谕之将该插手，能插手的事，明白吗？”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离飒拉起来，硬将他按在自己面前的石凳上，“如若不想被我抓去面见圣皇陛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尤其是在圣灵大人面前，就算保不住你神谕之将的地位，至少也能保全你的一条命啊。”
低埋着头，依旧对重凝地询问欲言又止。他这到底是在害怕，还是想将所有的责罚都扛下来？
不知道，但在重凝眼中，这样的离飒，完全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离飒，镇守在白虎门的那个离飒。
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离飒，我知道百年前的那一次意外，而造成的连辰之事，对你们看守六道封禁大门的神将而言，都是一种打击。可是你要清楚，要明白，你这样做是帮不了连辰，帮不了他重返青龙门的，反而还会害了自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