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快要出手杀了自己的天锁真人,少年依旧是轻笑着,微微摇着头:“我是谁,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
天锁真人一声怒,剑刃的寒冷便传递到了少年的脖颈,他知道,只要微微一动,天锁手中的剑便会见血。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少年只有必眸的份。
对于少年的反应,天锁真人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愤怒了,但他还不想一剑要了这个少年的命,只因百年前的那件事,他还没有答案。
“陆少峰,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月见冰和月遗剑?他们与你无冤无仇,况且月见冰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天锁!”
而这边,对于天锁真人在这样的时刻,不顾大局,反而急于要解决自己的私人恩怨,重凝是生气了。对着他一声怒吼,想提醒他注意场合,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对于重凝的提醒,天锁真人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无视周围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一个眼前这个少年。看着少年还是那时的模样,天锁真人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早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陆少峰了,他是杀死月见冰和月遗剑的那个凶手!
绝对……绝对不可以因为还能见到百年前的故人,而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原本以为百年前的那个恩怨,已经随着陆少峰的坠落悬崖,随着羲皇圣城的现世,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自己渐渐淡忘了。可是,当晚空的出现,他又不得不记起曾经的那段过往。虽然痛恨,但至少还能看见,即便他经历了轮回转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要紧,只要能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可结果呢?魔族的出现,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清楚地知道,已经无法再挽回被自己强加上去的那份感情了。而现在,随着这个少年的出现,那份百年前的仇恨,再一次出现在了天锁真人的心里。
是的,没有错,就是因为他!陆少峰,如果不是因为他,月见冰和月遗剑也不会死!
“我……”
沉默中,少年终于开口说话了,缓慢地睁开了眼眸,却没有去看天锁真人,很是不情愿地去回忆当年的那些过往,向他说着没有人会相信他的事实:“我没有杀月宫主,更没有杀九王爷。”
极度痛苦地说着,少年强烈地忍耐着,双手紧握,指甲戳破了掌心,渗出了点点血迹。身体微微在颤抖,细细听去,还能听见他抽泣的声音。
他……居然在哭?
记忆中,这个总是给大家带来欢笑的少年,根本没有这样的一面。即便是那一次,在月见冰死的时候,在大家都认定他是凶手的时候,他都没有一丝哀伤。
抬眼看了看天际微微泛红的月色,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和那也的月色一模一样。
还清楚的记得,百年前的那一幕,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样的一幕。
“陆……少峰,你……”
手一颤抖,却不料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少年的肌肤,有血流了出来。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滴落在依旧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遗月剑上……
“啊——”
一声痛苦地叫声,着实将那些专注在天锁真人和少年之间,事态要如何发展下去的那些人吓得不轻。
是晚空。
在这个少年出现之后,晚空就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利剑,在自己的记忆上划上一道,想将那隐藏在最深处的东西刨出来。可什么都没有,直到少年的血滴落在剑上后,一段画面就从他的记忆的那些伤口中涌了出来,以至于承受不住,而惊声叫起。
“晚空?!”
“师兄!”
所有人都慌乱了,晚晴一把推开了身旁的晚真,直奔痛苦地抱着头,跌坐在地上的晚空师兄而去。林熙何也顾不上自己三师父目前的处境,安危。和缡舞急忙跑了上去,蹲在晚空的面前,关切地询问着:“晚空,你怎么啦?你别吓我们啊!”
“……晚空,晚……”
晚空只觉得自己的头痛的厉害,对于大家一声声关切地呼喊声,也渐渐地听不见了。
眼前所看见地,也渐渐模糊起来,然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九儿!你在做什么?快回来,很危险!”
一个本该成熟稳重的男子声音,此刻却焦虑不安地出现在自己的耳畔。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如此焦躁的声音,应该来至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明明是那么的陌生,凭什么在听到这样的一声后,就能如此的断定?
“九儿!”
视线渐渐清晰,所看见的确是飘着大雪的……悬崖边……往下可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啊!
我怎么会在这儿?
疑惑,便感觉到身后有人疾步向自己跑来。
会是谁?
刚要回头看看是谁,就被一个有力而亲切的臂膀往后拉去,随即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画面。
之前就出现过,因失神从御剑上掉落下去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身处阴曹地府,而且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而那个人,自己也绝对不会陌生——宇文渊,前朝昭月的九王爷,也是自己的……前世。
那么现在呢?
九儿?他是在叫自己吗?那么这个“九儿”是……九王爷吧?
“九儿,你在想什么?”
询问地声音从头顶传来,渐渐回过神来,所看见的是很熟悉的银发。抬眼便对上那个多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银发男子,只是曾经的他几乎都是满身的血迹,躺在“自己”的怀中,也没有像如今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他。
如鹰的眼眸,眉间一点朱砂,明明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却有着一头银丝。明明是个天生的霸主,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却不是霸主该有的那种绝然,而是说不出的痛惜与……不舍。
不舍?不舍什么?
“九儿,可是唐惜夜对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越是猜测,男子的表情就越是难看,越是愤恨。见“自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他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要将自己拉走,“跟我走,我说过,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冰,对不起……
很茫然,为什么自己的内心要这样说?
没等他们都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一种粘稠,且带着些许温热的液体洒在了“自己”的身上,血的腥味也在此刻扑鼻而来。
不会吧?难道说是……
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回过神来了,可看见的,却是“自己”握着还在滴血的遗月剑,而那个要将自己带走的男子瞬间了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往后倒来。
“冰——”
惊恐地叫着,放开了手中的剑,让它自由地落下,斜斜地插在了雪地之中。而“自己”立即伸出了双手,接住了那个向自己倒来的人。
抱着他,跪坐在雪地上,看着从他身体里涌出的血染红自己的白衣,染红地上的白雪……
一滴,两滴……泪水不断地滴落,滴落在男子异常安详的脸颊上。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可以说,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这么……被自己亲自送走了。
万般地无奈与……痛苦。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
听见哭泣中的“自己”不断地询问着,那个在怀中不可能在回答自己问题的男子。
雪地里有人走来了,抬眼看去,是身穿浅黄色锦衣的少年。
他……熙何的三师父?!
“请替我转告卿琰,今世欠他的,来世再一一偿还。”痛苦地祈求声传来,然后……一切回归正常。
有眼泪滑落的眼眸呆滞,不知所措地看着同样对自己不知所措的大家,最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空?”
见他恢复过来了,林熙何轻轻地摇了摇他,可晚空却呆滞地看向了天锁真人和少年。启齿,轻声说道:“月见冰……是我杀了月见冰……”
“晚空?”
对于他的话语,天梭真人不解,少年却轻笑着合上了眼睑。
这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话语吗?
晚空是九王爷的转世,这还是他很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将他带走。但他却说什么……自己杀了月见冰……
这……这完全就是在……不符合事实啊!
九王爷经历了轮回转世成为了如今的晚空,但早该忘记了曾经的过往,怎么可能记得?再说了,九王爷的心里只有月见冰的,怎么可能杀了月见冰啊?
“你对晚空做了什么?”
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最终,天锁真人还是将矛头指向了少年:“他说什么自己杀了月见冰,又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笑了:“果然啊,长歌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人类,是最善变的一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不是人吗?
“你……”
刚要说什么,可少年已笑着放开了天锁真人手中的剑,退步……不,与其说他是走过去,还不如说他是飘回到了林熙何的身旁来的贴切些。
这是什么轻功啊?
“陆少峰……”
“天锁真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杀月宫主。月宫主,是死在九王爷的剑下!在杀了月宫主后,九王爷也跳下了悬崖。很不幸,那样的一幕却被你们看见,然后你们便认定我是凶手。”
难道不是这样吗?
少年不再对天锁真人言语,只看见他侧身看了看林熙何,只听见他对林熙何说道:“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嗯。”林熙何的眼眸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叶灵砂,听着少年的询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剑握紧,深呼吸,然后向前迈出一步:“叶师叔,我们之间的恩怨,是该清算一下了。”
清算?
冷哼一声,叶灵砂也从重凝的身后走了出来,很是嚣张的模样:“的确啊,如果你真的是林熙何,我们就好好的清算一番吧。”说着,将剑指向了林熙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