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前脚刚走,一辆兰博基尼就停在了酒店门口,陈禹然从上面冲了下来,直到酒店的大堂,推来迎面而来的服务生,小跑到柜台就问:“南宫潇呢?”
“她刚刚退房离开了!”
“你怎么不拦住她?”
“实在对不起陈先生,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南小姐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不断的催促我们,我们只好帮她办理的退房手续。”陈禹然不在跟服务员多解释,快速的跑到了外面,登上车。陈禹然随行的司机掏出支票本开了一张票子递给这个服务员,说:“这是我们少爷给你的赏金。”服务员一看上面的数字,顿时心花怒放,直说:“谢谢古少爷!谢谢古少爷!”
“如果再次看到了南小姐,一定要更加及时的通知我们。”陈禹然在中京城区逗了大半个圈子,都没有找到南宫潇,他沮丧的将车停在了路边。
手机响了,是叶寒秋。
陈禹然决断的嗯掉了。
一会,手机又响了,是家里的电话。陈禹然想了想,接听了。
刘妈的声音很着急的传过来,“少爷,小少爷生病了,少奶奶急的不行了,您快回来看看呀。”
“有病了带他取看医生,叫我有什么用?”陈禹然不禁有些生气,这一定又是叶寒秋的小把戏。
“少爷,小少爷好像烧的很厉害,都口吐白沫了,少奶奶都哭了,您还是快点回来吧。”陈禹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知道了,我马上赶回来,你赶紧联系张医生。”陈禹然飞车驰回家的时候,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痛苦声,他感到事情不对劲。站立在了门口,不敢走进去。
他悄悄的推开门,看见刘妈在一旁抹眼泪,一楼的卧室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苦,夹着张医生的安慰声。
陈禹然走了进去,刘妈满脸泪水的迎了上来,说:“少爷,你可回来了。”
“孩子怎么样?你们都在哭什么?”陈禹然问出这句话时,内心就有不好的预感。
“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陈禹然心被抽了一下,愣了半晌,迈开沉重的步子,朝那间传来哭声的房间走去。
他在门口,看着那张粉粉的床上,躺着一个很乖的婴儿,安安静静的,丝毫不受这么大声哭泣的而影响,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张医生发现了陈禹然,走过来看着他,轻轻的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什么?她叫我节哀?难道?
陈禹然惊恐的慢慢挪步到那个小床旁边,只见叶寒秋已经哭成了泪人,握着孩子的手臂不肯放开。
陈禹然看了看那个躺着不动的孩子,问旁边的张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高烧,导致的心率衰竭。”
“怎么会这样呢?”
“先天不足也有一定的原因。”先天不足!陈禹然想起来那个中午,叶寒秋愤然倒地之后,脸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和裙摆下面溢出的红色。
陈禹然用双手捂住了脸,是他连续两次的残忍,才最终让这个孩子离去。
陈禹然蹲在叶寒秋的旁边,试探着要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最终因为内疚而鼓不起来勇气。
叶寒秋抬头看了看陈禹然,却很自然的张开双臂拥抱他,一点都没有怨恨他的样子。陈禹然心下感动,也紧紧的抱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子。”叶寒秋只是抱着陈禹然痛苦的哭着,好像要把泪水哭干一样。
张医生看见陈禹然和叶寒秋这样相拥为孩子流泪,也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让这对父母静静的悼念早亡的孩子。
陈禹然这一刻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是没有理由离开这个房间。
南宫潇这时已经在机场航班的候车室,将要去哪里,她没有目标,只是随便的买了一张机票,想着飞到哪里算哪里。
拿好了机票,行李也做好了托运,南宫潇呆呆的坐在候车室等车。
想着要不学人家,飞到伦敦去喂喂鸽子然后再飞回来?
南宫潇正在走神,突然听到广播:“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于机场突然起了大雾,所有的航班临时取消,如给您照成不便,敬请谅解……”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都不行吗?
南宫潇感到有些懊恼了。
怎么会这样?
陈禹然安抚住了叶寒秋的情绪,慢步走出房间,见到张医生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问:“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人难过的事情吗?说来听听吧。”张医生笑道:“难道你这是悲极生乐?这个时候了还能苦笑?”陈禹然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说出来不怕你说我薄情,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灾难不断,几乎每天都要打针吃药,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与其让他痛苦的待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如让他毫无负担的离开。”
“你倒是很看得开,可是你与夫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的离去,对你来说不是莫大的遗憾吗?”
“可能我隐隐的感觉到,我跟这个孩子的缘分太浅吧……”张医生看着陈禹然这么惆怅的样子,忍不住的想说些什么,终于又倒吸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有关系,你觉得我还能再失去什么吗?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陈禹然,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差不多十五年吧,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整整十四年零八个月。”陈禹然笑了笑,“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且你爸爸妈妈对我的印象也比较好,对不对?”
“当然,你们家两代都是我家的家庭医生,说出来不怕你笑,前些年,我妈妈还在计划着让你做我家的儿媳妇呢。”张医生也笑了,“难得伯母这么看得起我。”
“往事如烟,如果人能够停留在快乐的时刻就好了。”张医生突然严肃起来,“陈禹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是关于令公子不幸夭折的事情。”陈禹然浑身一触动,“你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说出来可能会有一些玄幻,我跟我的孩子之间也许有一层看不见的联系。”
“父子天性。”张医生仿佛感到一丝的安慰。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正如你的感觉,我个人以为,按照目前的医学发展,即便是像笑少爷这样的早产儿,如果好好的护理,成活的几率是相当的大,不可能会这么无缘无故的消亡。”
“继续说下去。”陈禹然感觉到自己气若游丝,他似乎在面对着一件已知的恐惧。
“他是死于心率衰竭,但是他怎么会发这么高的烧呢?就算发了高烧,为什么不赶快送医院或者请我过来呢,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你是说,有人故意让他发高烧,最终将他害死?”
“更大的可能是,让他发烧是目的,他的死亡是一个意外。”
“有什么可以证明?”
“现在的天气温暖,保姆有照顾的勤快,不可能烧到这个程度还没有被发现,这是第一个。第二,他从生下来开始就先天不足,心率发育不正常,而这个时候还故意给他喂冷牛奶,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说什么?有人故意给他喂过冷牛奶?”
“我仔细的检查了孩子的胃,从听音器里面感觉到孩子临时之前,胃部受了极大的刺激而导致的胃粘膜反应失常,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孩子的口腔鼻腔,发现了一些白色的液体,进一步证实了我的判断,虽然牛奶瓶已经被收起来了,但是孩子的身体会说话。”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太狠毒了。”
“我是一个医生,只是用医学来说话,其他的事情,我就爱莫能助了,只能祝你好运。”
“你能告诉我这些,让我的儿子冤屈有机会得到昭雪,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张医生满眼同情的看着陈禹然,说:“那我先走了,我不方便留下来。”陈禹然点了点头。
目送张医生离开的身影之后,陈禹然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哭声还源源不断的传出来,外人听起来,都会极为同情这个可怜的母亲。
然而陈禹然却迈着冷漠的步子走了进去,支开刘妈,坐在儿子的床边,拿起他的小手,仔细的端详,眼中尽是爱怜,眼角有泪水泛出来。
叶寒秋看到陈禹然这样子,以为跟自己有共鸣,就上前去擦陈禹然的眼泪,一边柔声的说:“你不要太难过了,孩子生下来本来就是受罪的,他以后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陈禹然厌恶的推开叶寒秋的手,说:“是吗?我也为他感到高兴,我难过不是因为他过早的离开了我,而是他有一个狠毒的母亲,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叶寒秋大惊失色,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陈禹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呀。”陈禹然愤怒的站了起来,“你不明白吗?这件事情恐怕是你最明白不过了,孩子是怎么死的,你要我来说出吗?”叶寒秋看了陈禹然这样,嘴里语无伦次了,说:“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谁会跟你有仇来陷害你,要不要我们将孩子的尸体送去医院解剖,让法医来鉴别他的死因,你就等着背起诉和坐牢吧!”叶寒秋像是被吓坏了,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陈禹然进一步上前,狠狠的说:“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用冷牛奶强行的灌入孩子的嘴里,他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咳嗽,他不会说话,只有用眼泪来表示抗议,他难受他痛苦,你这个疯女人全然不顾,只是一味的灌下去,让这个孩子发烧,然后死掉……”叶寒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的喊着,“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一边不停的往后退。
陈禹然进一步的逼过去,掐住她的喉咙说:“你当然不愿意听了,那是你的亲生孩子呀,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你连人都不配呀!”叶寒秋痛苦的大叫,蹲在了地上,陈禹然的手松开了,看着地上几乎发狂的叶寒秋,冷冷的眼角流露出极度的厌恶,丢下一句话,“你就等着被指控杀人吧,我要为我的儿子讨回公道。”叶寒秋突然扑到陈禹然的脚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哀求着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他死呀,他也是我的孩子……”
“那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好玩吗?”
“我只是想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没有什么分量了,但是孩子有啊,每次他哭闹你总会抱着他哄他……”陈禹然闭上了眼睛,“因为今天南宫潇的出现,你的谎言被戳穿了,你担心我最终会离开你们,所以这次的冷牛奶就喂多了,不论孩子怎么哭闹你都不管不顾,狠心的灌下去,直到他没有了呼吸,你才惊慌起来,你所有的哭泣都是真的,你是真的后悔,为什么突然下这么大的剂量,失去了这么一张王牌,以后可怎么约束我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爱你陈禹然,我也爱孩子,我太想永远跟你们生活在一起了,可是你总怀念南宫潇,一想就是好久好久,我真的担心哪天早上睁开眼见不到你了,担心你离家出走去找她,担心你再也不管我们母子了啊……”
“所以,你就对一个早产的婴儿下这样的毒手,你是他的亲生母亲啊……你怎么能狠的下心来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有,那天的早产也是你提前做好准备,在我和我父母面前演的一场戏吧,你可真是志在必得呀,你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欺骗了我们所有的人,其实最终欺骗的人,是你自己!”叶寒秋捂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眼角的泪水倾泻而出,好像有无尽的悔恨要在这个时候都宣泄出来一样。
陈禹然摇了摇头,“我跟你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你折磨的自己再也不能有孩子,这辈子注定要一个人生活了,你就自己独自去面对这一份内疚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关严实门窗,免得你那苦命的孩子回来跟你索命啊。”陈禹然粗鲁的用脚扒开面前这个女人,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实在太肮脏了,而他居然跟这个女人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而没有发觉。
现在,她留给他的只是厌恶。
而另外一个她,则是他今生要苦苦追寻的人。
潇潇,无论找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