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权亲启: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讲。我知道,你因为我偏袒岩峰,一直在生气,不肯回家。我也承认,我放纵他做了许多事,但他从不知悔改。那是因为我亏欠这孩子的,当年我眼里只有你的父亲,便太过放任岩峰了,而其他人也将他和你父亲世峰比较,给了他太多的压力。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是要你在任由他放纵下去。以前有我在,岩峰做那些事我还能担着,但现在我不在了,他再犯错就没人救得了他了。所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还有,之前你说过,不管是公司还是军队,你都要撑起来。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太过困难。管理好整个肖家,比你想象中的要难。更不用讲刚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质疑你,岩峰那派的也会处处为难你。你所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威利斯会是个不错的盟友,就算是相互利用。不过既然君墨儿是你的妻子,相信他们也会退让三分的。”
看到君墨儿的名字,肖雍权忍不住扶住额头。如果今天肖镇天没有离开,他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出口。
翻开第二张,肖镇天接着写道:“小时候,我因为想把你培养成第二个世峰,所以对你很苛刻。后来我突然明白,你拥有你自己的道路,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你只需要成为肖雍权。不要为了我的离去而伤心,我的离开才是为你带来的另一个开始。”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肖雍权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概所有人都离开了。医生们也开始处理肖镇天的遗体。
继承肖家,肖雍权不恐惧。只是君墨儿那边……该死!他到底该怎么做!
“马丁尼,双倍。”君墨儿坐在吧台边上,脸颊微红,似乎是喝了不少。
酒保将两个杯子放到君墨儿面前,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盖住了杯口。
“这里不用了。”蓝冉说完,给了酒保一个眼神示意他离开。
“什么就不用了,关你什么事?”君墨儿站起来,向前一弯腰就随便拿起吧台里面一瓶酒给自己满上。
“回去吧,大白天的喝什么酒。”蓝冉拉住君墨儿的手臂,将她手里的酒瓶夺过,重新放回去,然后抱歉地和酒保点点头。
君墨儿狠狠地推开蓝冉:“我才不要回去!我才不要见到肖雍权……”
“肖雍权已经离开了。”蓝冉顺势就坐在了君墨儿身边的位置上,对着酒保打了个手势,叫他不要过来,“你要喝酒回去再喝也一样。”
君墨儿摸了摸耳朵似乎没听清一般:“离开了,肖雍权离开了?”
“我买酒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我进门一看你竟然也不在,就知道你是出来喝酒,才挨家找你。”蓝冉说完,自己也不由得叹气。他出去再回来,也不过二十分钟,肖雍权就已经走没影了,可想而知,这男人根本没在门口等。
虽然他并不知道君墨儿的事,但是看肖雍权求婚的时候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却没想到和其他男人也没差。
“是吗。”君墨儿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寂寞,“是吗……走了啊。也是呢,话都说到那份上了。那男人才不会屈尊求我原谅。话说,你来找我干嘛,不是抱怨好久没睡觉了吗,还不躲开。”
蓝冉却没说什么。他总不能任由君墨儿在这样的状态下出去乱跑。虽然这话他说起来也没什么可信度,不过留君墨儿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过夜他会不安。
君墨儿敲了敲额头,有些无聊,就想掏自己的口袋拿钱,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着钱包,于是朝蓝冉伸出手:“给我点钱,回去还你。”
蓝冉无奈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然后站起身:“能走了吧?”
君墨儿皱皱鼻子,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外面有些冷,她没有穿太厚的外套,于是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子。
蓝冉在君墨儿旁边看到了这个小动作,于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君墨儿身上。
很暖和,但还是被君墨儿一把推开,还嫌弃地拍了拍衣服:“我才不穿,脏死了。”
蓝冉却不由分说地将衣服按在君墨儿身上,一言不发地走在她身后。
算了,反正这件大衣实在太暖和了。
至于蓝冉,就穿着一件毛衣走在路上。这边其实和君墨儿租的地方很近,走回去就可以,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找到。
“说起来,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啊,变化好大。”君墨儿被冷风吹得有些酒醒,看着蓝冉不由得好奇起来。
蓝冉听君墨儿竟然问起这个,还有些惊讶,但是他似乎不太想回答:“你应该不会关心吧。”
“我是不会关心,但感觉应该挺惨的,就当逗我开心好了。”君墨儿嘴角一斜,眼睛也弯了起来。
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蓝冉有些发寒,不过他似乎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就是被你表哥丢到了美国,其实还不算,德克萨斯州和墨西哥接壤。在那里做了几天苦力。”
“那也不会受伤吧。”君墨儿用眼神瞟了下蓝冉的脖子,“还会有人拿烟头烫你吗?不会是什么特殊的“苦力”吧?”
蓝冉的脚步顿了一秒,沉默下来。随即释然一笑:“不光是烟头,还有蜡泪,有些客人不喜欢用低温腊。”
君墨儿没想到蓝冉会那么大大方方地承认,却呵呵笑了起来:“所以伤疤才大大小小的,真恶心。”
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安静了下来。
“你恨我吗。”走到门口的时候,君墨儿突然问道。
“恨过。”蓝冉只回答了两个字就停住了脚步,“到了,你进去吧。”
“你买的酒在里面吧?陪我喝一杯。”君墨儿做了个喝酒的姿势,然后勾勾唇角,“喝完了就让你走。”
两人喝得很安静,一直到天色渐晚。
“这几天天已经许久没有放晴了啊。”蓝冉见晚霞已下,想要开灯,却被君墨儿拦住。
“算了,酒已经喝完了,你该走了。”君墨儿随手扔掉手里的易拉罐,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一张支票递给蓝冉,“先给你这些。”
蓝冉坐得很远,并没有走过去接,反而挠了挠自己的胡茬:“只有我说了,你都没说。你和肖雍权,到底发生什么了。”
“有什么可说的,本来就是错误。”君墨儿的头有些晕,就顺便趴在桌子上,“我真是恨不得你去死,如果你没有做那些事,我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是啊,都怨我。”蓝冉摇了摇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准备离开。
而趴着的君墨儿,却突然开口:“我呐,其实真想就这样跟他过下去,可是老天不让。他怎么能做那种事,天海第一又怎么了,就能那样操纵人吗?”
“你舍不得他,为什么不能给他个机会讲清楚?”蓝冉穿好了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吗。”
君墨儿沉默了下来,一直到蓝冉离开后才喃喃出声:“我怎么能原谅他呢……”
宿醉醒来,君墨儿揉了揉发胀的额头。
外面的阳光不是很刺眼,大约是要下雪了。君墨儿想要去洗个脸,发现地上的酒瓶都不见了。似乎是昨天蓝冉顺便收拾了。
她本不想那么早就把事情都摊开,却没想天海公司的安保那么严密,不过一天就把她揪了出来。
如果没暴露,她现在大概已经和肖雍权到肖家大宅了。许久没见肖镇天老爷子,她这样离开,肖雍权肯定在苦恼要怎么和老爷子解释。
不过就算那样,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还说给什么机会,人家都不在乎这个机会。
君墨儿刚刚打开电脑,这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竟然是孙小美。
“你有什么事吗?”君墨儿戴上耳机,拿起了牙刷,“小美,关于上次的事情,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不过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了。”
孙小美迟疑了许久才说话:“我知道你心情很不好,至于那些事,我们就先放在一边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心情不好?”君墨儿有些奇怪地皱起眉。这事情她还没通知任何人,孙小美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知道。
孙小美愣了一下:“那个,大家都知道了。老爷子的讣告已经登在报纸上了,明天就是葬礼了啊。现在肖雍权现在应该在公司做交接,你也一定很忙吧?芊芊也在,不过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明天见……”
“讣告?肖镇天死了?”君墨儿拿着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什么时候的事?”
这回轮到孙小美奇怪了,君墨儿的语气和称呼都很不对劲,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昨天早上,据说所有人都赶去肖宅了。你没去吗?”
然后,君墨儿也没再听孙小美说些什么,冲到电脑前打开网页。
果然,全部都是关于肖镇天过世的新闻。不过媒体大篇幅描写的,还是肖雍权接任家主一事。
肖雍权接任了肖家?那天海岂不是要有大动静!
而且,是在昨天早上,那么肖雍权是因为那个才离开的吗……
算了,不管怎样,她现在还是肖家名义上的孙媳妇,如果不在媒体前面路面可说不过去,还是去一趟天海集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