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积在了君墨儿的肩头,她却完全没觉得冷。
直到那男人站在她眼前,周围的寒冷似乎与男人温暖的笑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只是在真正看清男人的面孔时,君墨儿竟觉得莫名地失落。
“啊,是泽光哥啊。”她真该反应过来,通知了闵狼也就等于通知了温泽光。
温泽光立刻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到了君墨儿身上,然后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和得想让人睡觉:“你的脸好冷,怎么能在外面乱跑呢。”
“我想回家。”君墨儿就顺势靠在温泽光怀里,用着近乎撒娇般的音调,似是乞求一般。
温泽光轻拍着君墨儿的头,让她埋在自己怀里:“好,我带你回家。”
雪花落到温泽光微笑的唇上,然后融化了。
君墨儿睡着了,从以前开始,温泽光就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感到有安全感的男人。所以,在祁蒲提出让她和温泽光订婚时,她才没有拒绝。
“我知道你醒了,要不要喝点东西?你有点着凉了。”男人柔和的声音从君墨儿的耳边传来。
君墨儿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枕在温泽光怀里。她想起来,却被温泽光按了回去。
“先告诉我,你是谁?”温泽光用手指挽好君墨儿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君墨儿握住温泽光的手,安分地躺了下来:“你心里想的是谁,我就是谁。”
温泽光终于松了口气,释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只要回到丹麦,就会想起来的。”
“不要那么随随便便地就放下心,你们自作主张把我放到天海这件事,我是不会原谅的。”君墨儿合上眼睛轻轻叹气,“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计较,就先放过你好了。”
“休息一下吧,都会好起来的。”温泽光摸了摸君墨儿的头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苦恼吧。”
君墨儿并没有睡很久,睁开眼之后,温泽光并不在身边。但是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温泽光很会做饭,只要君墨儿想吃的,温泽光就都会做。
“觉得你会饿,就稍微做了点东西。”温泽光给君墨儿端了一盘意面和一块派过来。
君墨儿没多大胃口,只是吃了一点就放下叉子。
“你现在想怎么办呢?”温泽光见君墨儿没有食欲,就递给了她一杯可可。
君墨儿抱着可可暖手,打起了精神:“老师那边我已经去过了,最近的情况对我们很有利,现在天海公司的核心专利我都能搞得到,凭这一点,就能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
“我不是问这个。”温泽光抬起手,用指尖止住了君墨儿的唇,“我是问别的,你不要回避。”
君墨儿自然知道温泽光想问她什么,而且她也不打算回避。“我要离婚,我不能再和肖雍权在一起了。”
温泽光轻轻摇头:“你做这个决定的理由是什么?单纯的因为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仇恨?还是其他的?”
“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吗?”君墨儿疑惑地皱起眉,她不明白,温泽光的话里似乎还有些什么深层含义。
温泽光看着君墨儿,淡淡一笑,轻拍了下君墨儿的肩膀:“你现在住在哪里?”
君墨儿沉默了几秒,尽管看上去温泽光是故意撇开话题,但只要他不想说,君墨儿也不会问:“刚刚把我的东西搬到了租的房子,不过不想住在那里了。”
“那今天就先住在我这边吧,我去给你把客房整理好。”温泽光离开前敲了下盘子,“这个要吃光。”
君墨儿在温泽光离开后,就将盘子一推,来到窗边。外面的雪还在下,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而天色依然不见好转。
肖雍权在公司抽不开身,尽管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公司。他已经叫人去查君墨儿在哪里,但丝毫没有线索。所有的追踪都会莫名其妙地断掉。他也在昨天见到君墨儿的那个地方派了人守着,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董事长,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尹秘书托着一纸箱的资料进来,很是疲惫地直了直腰。现在可是放假,突然把他叫过来还不知道会怎么被老婆骂。但是他也在公司工作了这么久,又一直待在肖雍权身边,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翘班。
只不过现在肖雍权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里,他根本没看到君墨儿出现。
现在君墨儿可以说是肖家的女主人,要管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即便这样,也不能一面都不露。
就连那个Sara都过来了!
“董事长,发布会上,夫人会过来吧?要不要提前通知一声?”尹秘书很是小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了。”肖雍权没多说什么,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档案。
“不会?!”尹秘书差点跳起来,“那明天夫人不过来,媒体会怎么说啊?不会是吵架了吧?那哄一下就好了吧,夫人那么通情达理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为难您的……”
“她不回来就不回来!”肖雍权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尹秘书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肖雍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着尹秘书挥了挥手:“你休息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了。”
“董事长……”尹秘书皱着眉,稍稍后退,但又想起什么一般,“董事长,刚刚董事会管家先生打电话过来问墓地要选安和墓地?”
提到那个墓地,肖雍权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我等下会亲自处理的。”
“是。”尹秘书点点头,准备退出办公室。
“对了,回去过年吧,反正这么多事几天也做不完。等所有人上班再说就行。”肖雍权低着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尹秘书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不过他走出去之后,就继续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忙了起来。
肖雍权却无法静下心,葬礼的事情他交给了老管家,那一把年纪还要操劳这些事情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肖岩峰现在也指望不上,不捣乱就行了。
今天,君墨儿的话似乎依然在他耳边,轰炸着他的大脑。
他的小墨到底怎么了,竟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而且她还能去哪儿,在天海又没什么亲人……不对,有!
祁蒲和温泽光都在天海,祁蒲联系起来有些困难,但是温泽光说不定知道君墨儿在哪里。
肖雍权的眼神再次明亮起来,立刻就拨通了温泽光的电话。
温泽光一边抱着枕头,一边拿出手机。看到是肖雍权,犹豫了一下。君墨儿这时端着杯水走过来递给温泽光:“要喝吗?”
温泽光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肖雍权来的,接吗?”
君墨儿没有什么犹豫地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接,不接他还会起疑。不要告诉我在哪里就好了。”
温泽光按下接听放到耳边,第一句话先是很谨慎地试探:“肖先生现在应该很忙吧,听说肖老爷子过世,我深感惋惜,还请节哀顺变。不过,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雍权则很是直接地开门见山:“你知道小墨在哪里吗?”
温泽光沉声,顿了顿:“……你现在这是不知道墨儿在哪里吗?出了什么事?”
“小墨在你那里吗。”肖雍权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了温泽光掩盖住的那一丝违和,重新问了一遍。
温泽光却没有自乱阵脚,他知道肖雍权如果有把握君墨儿在他这里,早就放下电话冲过来了,现在只不过是试探。所以他也带上几分焦急地问道:“墨儿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算了,没什么。”肖雍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能告诉我祁老的联系方式吗?”
“老师没有手机,只有他联系别人,我们联系不到他。”温泽光倒不是敷衍肖雍权,而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除了君墨儿。他们两个似乎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联系,倒不是祁蒲偏心,只是别人学不会罢了。
“谢了。”肖雍权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君墨儿靠在门边,抿了抿唇:“泽光哥,能不能帮我请位律师到肖雍权那里,谈一下离婚协议。”
“你不亲自去吗?”温泽光来到君墨儿面前,微微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君墨儿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甚至没有眨眼:“不想见他。”
“是不想还是害怕?”温泽光的声音悠悠的,君墨儿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
“哼,有什么可怕的。”君墨儿冷哼一声,却依旧直视着温泽光的眼睛,一动不动。
温泽光点了点头,接过君墨儿拿在手里的水杯:“好,我明天安排,等肖家的葬礼办完,就派人过去。”
君墨儿这才移开目光,自己走到床边整理起来。
温泽光知道,君墨儿其实是害怕。
刚刚和君墨儿一起生活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女孩很奇怪。他感受不到君墨儿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在逞强。
因为在她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似乎总是那令人信服的目光。
后来他才发现,君墨儿在撒谎的时候,丝毫不躲避别人的直视。那坦荡荡的真诚样子不知骗了多少人。
有时他会因此很心疼。这是欺骗过多少次别人,多少次自己,才能如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