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镇天老爷子的葬礼办得很传统,下葬的时候,也只是简单致辞。温泽光待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来到了肖雍权身边。
“这个时候,虽然很想恭喜肖先生继承肖家,但总觉得说不出口呢。还请节哀顺变吧。”温泽光对着肖雍权点头示意,“那么,之后的事情您有什么计划呢?什么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讨论一下?”
然而肖雍权的第一句话,则是:“你知道小墨在哪里吧。”
温泽光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撇开视线摸了摸下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你不知道小墨在哪里,第一句话就会和我追问昨天电话里的事情。”肖雍权向着温泽光逼近,“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小墨在哪里,但至少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变得有些奇怪。”
温泽光无奈地弹了弹首页:“影恢复记忆了,之前的事情,她都记起来了。”
肖雍权对这个消息有些一头雾水:“恢复记忆?”
温泽光稍稍偏头,双眼微眯,唇角轻抿,这样的假笑让肖雍权觉得浑身不自在。“偏偏恢复记忆之前,影她最恨的就是肖家。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细节,不过给你一个忠告:早早放手,别惹恼影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啊,这个表情真有趣的呢。
温泽光感受着肖雍权寒冷的目光微微叹气。他不能再次替君墨儿做出决定,把君墨儿留在天海,现在看来已经是很错误的决定,如果现在他再插手君墨儿的事情,那可就没那么容易得到原谅了。
“她会见你的,在我们两家见面的时候。”温泽光感觉如果自己不说些什么,肖雍权不会放他走的,“谈正事的时候,不管怎样,相信肖先生是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公司的事情的吧。”
肖雍权沉着张脸,焦急,生气,担忧都有,而他最在意的是,温泽光这家伙可不是君墨儿的真表哥!而且还是个老狐狸。
“我会尽快安排时间的。”肖雍权放下了想要逼问的念头,尽管不甘,却也没其他办法。“还有,希望你能告诉小墨真相……”
温泽光抬手制止了肖雍权说话:“有什么事情,请直接告诉她吧,我可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你的名字。那么,再见了。”礼貌地道别后,温泽光又走到别的地方和其他商人们打起招呼来。
“老爷,岩峰老爷回去了,让我通知您一声。”在这里招待客人的老管家走了过来,“这里也结束了,您要不要也一起回去?”
“好,那就麻烦您了。”肖雍权点点头,紧紧衣领离开了场地。虽然在这里待到最后比较好,但是肖岩峰那边他不能放松警惕。今天是期限的第二天,明天肖岩峰就必须离开了。
不过待肖雍权回到肖宅,肖岩峰依旧没什么想要离开的意思,竟然一边大大方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一边品红茶。
“什么东西都没整理,你是打算净身出户吗?带点现金首饰什么的离开还在我的允许范围之内。”肖雍权一进门,站在门口的佣人就立刻接住了他的外套。另外一位已经端着咖啡走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我的家,你没理由逼我离开。”肖岩峰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而他的确不惧怕肖雍权,在这个天海,除肖镇天之外就数他人脉最广,肖雍权说得再厉害,他那些人都是当兵的,对公司没半点作用。他可不一样,肖雍权如果不留情面,他就硬来——直接取而代之。
“给自己留点脸面,我离开肖家的时候可没那么拖拖拉拉。”肖雍权坐到了肖岩峰对面,如果肖岩峰非要惹怒他,那他绝对不会给他面子。
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
“哼,那是你自己不愿意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肖岩峰似是听到什么玩笑一般哈哈两声,“我和你这种假清高可不一样!”
其实肖岩峰不想离开肖宅,并不是因为留恋这里或是没地方住什么的。而是因为离开这里,就代表着他失势了。这样他要是想东山再起,就困难的多。
肖雍权静静地看着肖岩峰,掀开他的西装,从侧兜里掏出一把小手枪拿在手里把玩。这种枪其实他并不常用,但因为比较小巧所以方便隐藏,自从上次君墨儿在他眼前丢了孩子之后,他就一直带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岩峰看到这东西,心里难免打鼓。肖雍权肯定不会杀他,但如果真要开枪,让他受个伤,这点负面影响肖雍权还担得起。
“自从一年前我从一线回来,又结了婚,脾气就变得好了许多,你是不是把以前我是怎样的人都忘了?”肖雍权缓缓地,打开保险,然后对身边的佣人招招手,“帮我拿个帕子过来。”
肖岩峰咽了口唾沫。这个这倒是属实,以前的肖雍权是完全不可控的,也只有肖镇天还能管管。老爷子总觉得肖雍权和肖世峰很像,其实不然。肖岩峰一直觉得,肖雍权生下来就是来作践他的。没有他那二弟听话,规矩,温和,所以肖岩峰一直都很讨厌肖雍权。
肖雍权接过佣人拿来的帕子擦起枪来,而枪口,还偏偏指向着肖岩峰:“如果要放在两年前,我都不会给你三天时间,老爷子断气的当天,我就会找人把你们都扔出去。”
肖岩峰轻轻冷笑:“在外人看来,我毕竟是你的父亲。刚刚当上家主就把父亲扫地出门,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别和我提这个,当年如果不是你从中煽动,老爷子根本不会那么匆忙地就把我赶到法国。当时不也有人说你偏心、毒辣,你还不是好好的。”肖雍权一个反手,突然将枪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那玻璃制的桌面竟然就这样被砸了个裂缝。
肖岩峰知道肖雍权是铁了心要他离开,也就不再这里死皮赖脸。起身冷哼一声:“我会让你后悔。”
然后就大吼着佣人们去替他整理东西。
肖雍权刚刚想要离开,门外却传来脚步声。
过了几秒,肖雍理出现在客厅,看着肖雍权欲言又止。
肖雍理似乎是昨天晚上赶回来参加葬礼的,而且在葬礼的时候一直都很沉默。肖雍权和他对视了两秒,偏过头收好了桌子上的手枪:“你不用回来的,忙完遗嘱的事情就回法国吧。”
肖雍权缓缓走到肖雍权旁边,然后深深地弯下腰:“求你,放我爸一马吧。”
肖雍权默默无言。
“我爸他的确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可他毕竟还是肖家的一份子。”肖雍理很是恭敬的样子,却死死攥着拳头。
“到现在你还对肖岩峰抱有希望吗?”肖雍权有些不解,他示意肖雍理直起腰,和他对视,“你到法国的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联系你吧?和我不同,你是他的亲儿子,如果连你都能抛弃,这种人还值得你追随吗?”
“就像你说的,我是他亲儿子。”肖雍理没有过多解释,“我知道现在的局势,我只是希望他保持现状就够了。如果你把他赶出肖家……”
“他离开肖家,才能保持现状。只有他失势了,阮文一才不会理会他。”话已至此,不用肖雍权多说肖雍理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尽管不甘心,他却也无法再说别的。
“法国那边的业绩上涨了百分之三,是你的功劳。”肖雍权赞许之后便不想多说。和肖雍理,他并没有太多想说的,他们之前的关系就不是很好,现在就算肖雍理和他示弱,他也不会给他机会。
人都走了,着偌大的宅院也安静了下来。
就只剩肖雍权一人了。
肖雍权走进书房,坐在肖镇天的位置上。椅子边还放着他的手杖。肖雍权拿起肖镇天的手杖,把手处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他还记得肖镇天一开始很排斥这根手杖,觉得自己没到那么老的时候,后来却离不开了。
那时候他肖镇天的心情除了无奈,更多是悲哀吧。或许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守护肖家了。
肖雍权将手杖立在了书柜旁边。
他还不需要这种东西。
透过窗外,还可以看到一片白。昨天雪下的很大,没个一两星期是化不了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让赤问去查“温泽影”,现在大概也查出来了。
然而接通电话后,赤问却很是迟疑地说道:“中校,关于温泽影……”
“你直说就好了。”肖雍权打开了一点窗子,让冷风吹到他的脸上,也给这个沉闷的书房带来了点生气。
赤问捏着自己手里的报告,就是无法张口。
肖雍权轻轻叹气,捏了捏眉心:“你说吧,无论怎样我都能接受。很糟糕吗?”
不过,肖雍权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能让赤问如此纠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君墨儿的以前,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