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吧,思逸乖啊,这个,还是等妈咪回来再说吧!”她说道,想了想,又问,“你用谁的手机打的电话?”
她有存她爸的电话,而她也不觉得这会是靳家老爷子的手机,所以搞不好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果然,她听到靳思逸高兴的说:“是个叔叔,我跟爷爷来的时候他就在这儿啦,我问他借的电话!”
她陡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什么叔叔?”
“欧阳叔叔!”他笑嘻嘻的回答她。
苏亦!
秦小旻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当初她走的时候并没有跟他联系,后来直接换了手机换了号码,之前的联系人都没有了。回国后她又重新买了国内的号码,就更别谈有他的联系方式了。好吧,她承认的确是自己将他忽略得太彻底了一点。
又和靳思逸说了几句后,秦小旻便挂了电话。
“我得回去了。”她推开他往楼上走,态度很坚决。
“小旻!”靳捷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她回过头,看着他。
靳捷沉沉的注视着她,眼底有种道不明的情愫:“虽然有点可笑,但我还是想问你,你是不是非回去不可?”
她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似乎觉得他莫名其妙:“当然,思逸需要我!”
“但他现在好好的!”他有些不甘心,“我知道你很在乎他,但是他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就可以毫不留恋的抛下我,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秦小旻似乎想笑,她勾了勾唇角,脸上的表情很快便隐去了,又变成了曾经让他深恶痛绝的模样:“靳捷,他也是你的儿子!”
他皱皱眉,低吼道:“我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是谁的问题,而是……”他看着他,眼底闪烁着一种灼热的光,“在我和他之间,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他永远是第一对吗?只要他需要你的时候,我便什么都不是了,对吧!”
秦小旻眼神古怪的盯着他,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你没事吧,跟你儿子吃醋你有必要吗?何况,孩子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的,你对他有没有感情我不管,但是你也别管我的事。我关心我儿子天经地义,你何必搞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的脸色极坏,嘴唇紧紧的崩成了一条直线,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所以,我只是个笑话。而你现在,要去尽你为人母的义务了么?”
她脸色一滞,扭过头便走,声音冷冰冰的从前面传来:“你不可理喻,我懒得跟你说。”
靳捷看着她上楼的身影,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浓重的落寞。
他不是不可理喻,真的不是,他也不是在和他儿子吃醋,他所有的行为,只是因为他觉得她没有把他摆在一个平等的地位,没有把他当自己的爱人当孩子的父亲来看待罢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在电话打完了的时候告诉他是谁打过来的电话,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回去。他不觉得这是在交代行踪什么的,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解对方的一切理所当然。但她却偏不,只是冷淡的通知他她要回去了,甚至都不说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她的一个下属。他知道这种心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不自信,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比例。而她却总是吝啬于给他哪怕一点点的确定,总是不肯直接而肯定的告诉他她到底有多在乎他!一切,真的只是因为他太没自信太没安全感了而已。
这么强势的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却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也只有她有这个本事了!
他长叹一声,颓然的跌进沙发里,将手撑着头,只觉得自己内心异常复杂。
秦小旻很快便下来了,那天来的时候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所以上楼去也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拎上包便下楼了。
她之前本来穿着靳捷准备的衣服,现在却换上了来的那天她穿的衣服。
靳捷抬头看她,眼睛隐隐有些发红。
她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吓人,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你说呢?”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秦小旻垂下眼睛想了想,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有点过了,解释道:“我在这里也呆了几天了,现在,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吧!”她说着,扯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是么?”他也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可是我不想回去怎么办?”
“呃?”她愣了愣,又巴巴的道,“回去吧!”其实是因为她才想到要是他不回去的话她也根本就没办法回去,因为这儿没有船,而她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别人。
靳捷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真心的笑,似乎她这个样子大大的取悦了他。他靠在沙发上,轻笑着说:“可我就是不想回去怎么办呢?”
于是,秦小旻囧了。
她颠着步子蹿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袖子,苦哈哈的说:“别这样嘛,我真的很急,没开玩笑啦!”
他挑眉看她,心里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受用,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是我不急!”
于是,秦小旻仅有的一点小耐性又玩完了,她一下站起来,叉着腰瞪他:“你别总这样好不好,我刚才也只是对你的态度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儿而已,可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你这叫得寸进尺知不知道?我说我要回去就回去,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软禁人口!”
听了她的话,靳捷脸都绿了。
他瞪着她,怒极反笑:“是么?那我倒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这是摆明了在逼她。
秦小旻也火了,她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来,从包里翻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了号码。
“喂,是110报警中心吗?”她一边对着手机说着,一边挑眉看着他。
他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了。
屋子里很静,所以他清楚的听到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我们是110报警中心,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啊,我要报警!”她嘴角的笑容扩大,表情有点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得意的看着他,“我被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靳捷猛的起身,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啪”的一下丢到了地上。
“喂,你……”她正准备责怪他,却发现他已经逼近了。她瞪大眼睛,吞了口口水。
“你不是要回去吗?”他眼底的寒气几乎要将她冻成冰块,声音也冷飕飕的降到了负数,“如你所愿!”
他说完便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秦小旻愣了愣,急忙跟了出去。但事实上,她压根就不相信他会被自己威胁到改变主意。
其实靳捷哪里是害怕她的威胁了,他只是对她为了要离开这里而用尽手段感到心寒罢了!
秦小旻看到他直直就出去了,也不敢叫住他:即使是个傻子也知道他现在不痛快了!所以她便好意的跟他把门一一关上,大门,铁门。
靳捷早在往外走的时候就打了个电话,她知道他八成是叫别人将船开过来,没想到她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两人相对无言的在岸边等了二十来分钟,船果然开来了,但是上船的却只有秦小旻一人。
她站在甲板上看着他,眼神复杂:“你真的不走么?”
他将视线投向远处,淡淡的说:“要走的是你,我从没说过我要走!”
她莫名有些慌,扒着栏杆说道:“可是,我把门都给关上了。”
“我有钥匙。”他说完,将视线收回来,重新看着她道,“好了,刚才你就催得那么急,怎么现在反倒拖拖拉拉起来了。你走吧,思逸还在等着你呢!”他说完,冲舵手打了个手势,对方点点头,将船发动了。
她心里猛的升起一股不舍的情绪,看着他,几乎要流出泪来:“那,那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随你吧!”他摆摆手,船开动了。
秦小旻站在那里,眼看着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靳捷默默的注视着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的人,他知道她也在看着他,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不舍又如何,即使那么不舍,最后却还是走了,就连一个留下来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秦小旻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船再次靠岸。
她下了船,跟舵手道了声谢,便魂不守舍的往前走。
这里是码头,车不太好坐,她居然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直愣愣的往前走。
“小姐!”身后有人叫她,但她没注意。
那人急忙跟上前来,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小姐!”
秦小旻回过头来,看到面前这人有点眼熟。
好吧,其实他就是那个舵手,只是她没有注意罢了。
“靳先生给你叫了车,请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那人说着,露出一抹羡慕的笑,说道,“靳先生对你可真好呢,什么都想到了!”
“是么?”她惨淡的笑笑,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热的。
他什么都为自己想到了,可自己却那么对他,让他生气。她有点后悔就这么跑出来,她觉得自己在对他的事上已经没了以前的那种耐心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太笃定还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可能,因为被他那样珍惜着,所以便无法无天起来了吧!
她笑了笑,却满含苦涩。
没过多久车就来了,对方问了她的名字,便请她上车。
她坐到车上,再一次的觉得无力。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也许,也许吧!
很快就到了她父亲的武馆,她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只会在这里。
一进去,里面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她这才惊觉自己真的已经离开好久了,久到曾经熟悉的人以为可以一辈子都做好朋友的人都已经慢慢的离开了。
那些人一个两个都在偷偷的打量她,她冲他们笑了笑,径自往后面走去。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说话声。
“这么多年我看着他走过来,也知道他确实是不容易。唉,年轻人的事啊,我算是再不想管了。不然管得多了反倒误了事,大家都不好过!”这是一个略带感慨陌生的声音。
八成是靳思逸老爸。她抿抿唇,推开了门。
屋子里的人全都转头看向她,当她对上一双又惊又喜的眼睛时,顿时就纠结了。她刚才一直在想着靳捷的事,居然忘了苏亦也在这里了。
按道理说现在是两个老的在谈论私事苏亦是不该呆在这里的,但偏偏她老爸就是个粗线条,再加上他确实很喜欢苏亦,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所以也不避讳他,甚至在他提出要走的时候还把他留下了,理由则是秦小旻一会儿就回来,两人很久没见面了可以聊聊。苏亦自然是愿意的,便干干脆脆的留下了。
所以现在轮到秦小旻囧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她爸就开始吆喝了:“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真是的,越长越糊涂,还不进来与你靳伯伯打招呼!”
她泪了,低眉顺眼的走进去,规规矩矩的跟靳博弈问好:“靳伯伯!”
说起她对靳老头的印象还真是谈不上好,因为当初就是他要她离开靳捷的,虽说事实上是要她走又给了她一个机会,但她还是不喜欢他,毕竟要不是当初他提出的那个荒唐的赌约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靳博弈看到她倒是一副很欣慰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小旻啊,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啊!”
她垂着眼睛笑了笑,正想说什么,怀里却突然蹿进来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妈咪,你好讨厌,都不跟我说话!”
是靳思逸。
她低下头,摸摸他柔顺的头发,笑眯眯的说:“妈咪哪有不跟你说话呀,不是教过你么,要先跟长辈打招呼问好,这叫做尊老爱幼,懂么?”
靳思逸撇撇嘴,将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道:“我不要懂!”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只除了苏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