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术室的牧熙念慢慢睁开眼睛,微弱的光照在他的头上,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看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金属的声音就在耳畔,他好累,真的好累,轻轻闭上眼睛。他太累了,四年前就过得好累,四年后更累,或许他早就应该走了,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应该和妈妈一起走了。是妈妈的命保护了他,让他活到现在,现在是不是该离开,去找妈妈爸爸还有奶奶了呢。
“不行,病人求生意识不强……”
“再来一记强心剂……”
牧熙念隐约间看到妈妈爸爸还有奶奶在他面前,正对着他笑,向他伸出了手,好像是要带他走的样子。可正当他要把手伸出去的时候,竟在他身边有了另一只手,我朝那只手的主人望去,是一张笑的灿烂的笑脸,“曼曼……”牧熙念轻轻叫出了曼曼名字,她正微笑地看着他,但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他面前,从他的眼神中他读出了‘不要走’这三个字。
看着曼曼的脸,牧熙念笑了,他明白了……他不能走,他还没有看她获得幸福,他还没有实现他的赌注,所以他不能走。
“很好,心脏恢复活动了……继续……”医生护士都在忙碌着,只为了牧熙念的生命。牧熙念重新闭上了眼睛,沉睡了下去,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一切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那天他知道曼曼家里出事……
他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四年前曼曼躺在床上时的表情,他看到她的样子,她是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想去寻死,看到她这个样子,她痛她也痛。因为造成她如此伤痛,除了她爸妈的突然死亡,还有他,他不要她了,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可她是不是知道,不是他不要她,而是他要不起。所以他选择做那个最狠心的人,无视,让她以为他心狠,最好恨他,这对他们两个都是最好的选择。
和曼曼最配的人不是他,能够好好照顾她的人也不是他,是熙谨,是他的哥哥,只有他才能给她最好的。所以在知道曼曼父母死去时他第一个找熙谨,所以在去她家时他不走进去,就是要让曼曼认为熙谨是对她最好的。女生不是最喜欢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吗,所以他要让熙谨当那个人。
四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会问熙谨曼曼的情况,他也自己偷偷去看过,上课的时候偷偷走到曼曼的教室门口看她,去食堂的时候坐在离她远远的地方看他,她回去的时候偷偷跟在她身后看她,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让她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知道她考上艾斯特的大学部,他和她一样高兴,看她拿一次又一次的学校奖项,他在背后默默恭喜她,看到她为了打工消瘦了一圈,他心疼她的身体,曼曼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都牵动着他的心,但是他从来没有让曼曼知道,甚至熙谨泺兮都不知道,只是埋在心里,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念,即使他自己在保重自己的身体,每天做到早早睡觉,可身体就像是在和他作对一样,越来越差,不是因为他平时不够保重,只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便早上床,关灯之后,屋里即使一片漆黑,他怎样也都睡不着。曼曼刚离开的几天,甚至每天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不然根本睡不了,一到晚上,心脏就开始痛,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好不好,还有没有想父母,自己的猜测,但却始终不敢去看她。
他就这样生活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知道曼曼好了恢复了变得开朗了,他也和她一样,心里变得安宁,才能自己入睡,只是永远都睡不好,一下子就消瘦了一圈。去医院了好几次,医生也只是摇头,表现出无能为力,只能简单地开一些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能够救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在活着的时候知道曼曼好,他就满足了。
日子看似过得很快,他每天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没有曼曼的日子,就像花草没有阳光,只能待在阴暗的角落,等待时间的年轮将其碾碎,日复一复,年复一年,只是活在倒数中。在这四年期间,他身体越来越差,时常发病还好家里有佣人在,不然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心脏骤停连叫救命的机会多没有。还住过两次大医院,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知道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曼曼还没有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即使他早已认定了熙谨,可曼曼还没有和他在一起,所以他不能死,他要亲眼看到两个人在一起才可以离开,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奶奶忌日那天,他听到哥说曼曼会过来,他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只因为她不敢面对,四年了,即使他时常看见她,可她却不曾见他一面,在那天,他该出现吗,他该让她看见他吗?他不知道,也想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决定当了逃兵,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奶奶忌日这天出现,一个人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确定曼曼已经离开,他才回去。
走到门里,看见熙谨在哪里,他问了一声,曼曼已经离开了,心中的失落不能言语。他真的很矛盾,想见面吗,如果想为什么今天不出现,如果不想,为什么现在那么难过。曼曼会想看见他吗,看见那个四年前把她赶走的人吗,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想到这里不免自嘲笑了笑。
泺兮在四年里一直都陪着他,但他给不了泺兮什么,但泺兮无怨无悔,只因为她爱这个男人。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都觉得对泺兮有所亏欠,所以在他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泺兮执意要陪他过,他原本不愿过生日,但还是抵不过泺兮,想到泺兮四年的付出,他才答应。但没有想到在那一天却遇到了曼曼,看到他的时候,他紧张,他知道她也紧张,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巧合吗?他一直不希望曼曼看见他,可是却偏偏在今天,他难得的一次生日,竟然在曼曼打工的店里过。
看着曼曼对自己的不理不睬,公式化的笑容瞬间让他觉得离自己好远,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一个顾客。他已经不了解她了,已经不能看透她的心思了。那天泺兮很奇怪,一直缠着他,他隐约知道泺兮想干什么,想在曼曼面前证明自己的地位,他也没有否认什么,现在这个样子正是自己所想的,让曼曼误会让曼曼死心这招不是在四年前就用过了吗?在曼曼心里,他和泺兮是一对,他不能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