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的教堂里,洁白婚纱的新娘娇羞可人,时不时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对面的新郎同样是一身白色西服,本就帅气的男人显得更加意气风发。任谁看,这都是一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好姻缘。
座位下同样一副美丽面容的中年女子嘴角微微含笑,望着台上天造地设的一对,内心却是极其复杂的。本是大女儿的丈夫,却在意外中丧失了记忆,忘记了大女儿的去世,甚至忘记了和大女儿骨肉的存在。而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儿也同样钟情于他,阴差阳错,小女儿扮成他认为的大女儿,倒也成就了一段姻缘。
神父带着点严肃的味道,轻声但是坚定的问道:“谭茹月,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姻?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女子的笑容愈发的灿烂,那满是柔情的眼睛看向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子,用甜美的声音郑重的说道,“我愿意。”
而听到这三个字的男子,心却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不是高兴,而是心里的空白越来越大,他不敢抬头看向眼前女子满眼的柔情蜜意。
神父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余皓远,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他缔结婚姻?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神父的声音在教堂里静静流淌,印花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七彩斑斓,教堂里的人本就不多,余爸爸、刘楠心、刘欣雨(谭茹月、谭茹星的生母,最近回国,参加小女儿的婚礼)、小月以及从G市匆忙赶回来的李浩。教堂里异样的安静,大家都屏息等待着男子吐出那神圣的三个字。
一秒、两秒、三秒……余皓远望着眼前着急等待的女子,嘴巴张了好几次,却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望了一眼旁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众多人以及扁着嘴角,泪眼汪汪的望着自己的小月。
深深呼吸一口,“对不起”从余皓远的口中溢出,那一刻他看到了脸上瞬间变得惊恐的女子,却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放下了千斤的担子,止不住的,嘴角竟扯起了一抹微笑。他转身想外面走去,阳光灿烂的很,一如他突然的好心情。
“余皓远,你给我站住!”身后是女子几乎怒吼的声音,再没了刚刚的柔美温婉。
走了一半的余皓远回过头来,转身看向仍然站在高处一脸不可置信的女子,以及父亲脸上的无可奈何,说道:“茹月,我不爱你,真的,不和你结婚,其实放过了我也放过了你。”
转头正准备离开时,女子不顾形象的嘶吼声再次响起,“余皓远,你信不信,今天你敢从这里走出去,我就敢死给你看。”
余皓远停住了步子,眉头却皱的厉害,又是这一招。一个月前,因为和宋慕然的关系达到了冰点,茹月的以死相逼、父亲的苦心劝慰,没了爱人勇气的他选择了妥协。可在最后一刻醒悟的他,再没了退却的理由。
正待说些什么,小月的声音在后面清晰的响起,夹杂着小孩子特有的愤怒,“哼,你才不叫谭茹月,爸爸才不会喜欢你,爸爸要去G市找暮然妈妈还有弟弟。”
小月的话无疑是一枚重量炮弹,瞪大了眼睛的余皓远有点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慕然妈妈?小月是怎么知道宋慕然的?弟弟又是谁?
余皓远正准备上前问个清楚,从一旁出现的女子倒是首先挡在了余皓远的面前,她是茹月的妈妈,刘欣雨,前段时间刚从外国回来,虽然不再年轻,可美人的样子倒是没有多大改变。“余皓远,小孩子的话不必太当真,但是,你这样抛下我的女儿,你觉得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吗?”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透着几分严肃,但是又不咄咄逼人,倒是一旁她的妹妹,余皓远叫了多年的阿姨,刘楠心,一副小人嘴脸,夹杂着冷笑对着茹星说道:“你看,这就是你选的男人,什么担当都没有,有什么可喜欢的?”
“你给我闭嘴。”余爸爸一边揽住小月,一边对着刘楠心厉声命令道,儿子做的再不对,他都无法容忍这样子的嘲讽,毕竟,余皓远身子里流的是他的血。知道余皓远出车祸失忆的那一刻起,他就曾经怀疑过是否隐瞒一切才是最好的办法?
暮然那孩子他是很欣赏的,就这样将她从余皓远的生命中抹去似乎太不公平。可是,当时的余皓远恢复了许久不见得笑容,家里也有了多年以来他期待的团聚与和谐,作为一个父亲的私心,他终是隐瞒了一切。
可在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失魂落魄的暮然,却再没有脸和她说一句话。他们余家欠这女子的实在太多太多。而在G市见到的那个有着一头卷发的小男孩,更有可能是他余家的血脉。他不敢细想,更不敢点破这一切,可是,当隐瞒的真相真的会永远消失吗?
“阿姨,对不起,我不能娶茹月。”余皓远向她轻轻弯下腰,又转过身子对着余爸爸身旁的小月说道,“小月,过来,刚刚你说什么?”
一旁神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精彩可以形容的了,各种版本的故事开始在他的脑海中*上演。
这个女子其实就是余皓远以前的老婆,她并没有死,只是和别的男人跑了,余皓远把她追了回来,又上演这么一出逆袭的戏码;这其实是上一辈留下的祸害,余皓远一直都爱着自己的妹妹,他们有血缘关系,不能结婚,余皓远不得不忍痛上演这么一出背上骂名的闹剧来让自己死心;后面看到小月跳出来讲话,更是托着下巴揣测道,其实,余皓远早已经在外面娶妻生子,不过是出了车祸,忘了过去……本想把热闹继续看下去,不过,神父看着这一家人混乱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玩不了,而空荡荡的肚子也在抗议,摸了摸下巴,果断决定先去觅食。
李浩眼看着刚刚还一脸严肃的神父从余皓远那声对不起出来之后开始就变得满脸八卦,抚了抚额头,表示很是无语,这神父的表情倒是和章心心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像的很。想到某人在家里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就有点头疼,不过看着好友突然向这边走来,也只觉得头更加的疼。哎,这都什么事啊。
其实,在G市的他知道好友要结婚的那一刻起,他倒是紧张的很,特别是在武馆找到宋慕然,而她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让他疑惑了许久,按照宋慕然的个性,搞定余皓远这样的人那是分分钟的事。以前的她唯唯诺诺,什么都放在心里,可是,不知为什么,再见面,他倒是觉得这样风风火火的宋慕然才是原来的她。
更何况余皓远曾经打过电话给他,对他和宋慕然的关系很是好奇,明确的要求既然他与宋慕然不是男女关系,就别人宋慕然住在他的公寓,更得意的宣布,决定立刻找一间房子让她搬过去。以他对好友的了解,若不是上了心,他是万万不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费这样的周折。
可是,无论他怎么询问,宋慕然就是不肯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到她哀怨的眼神和决绝的话语,“我与余皓远此生再无关系。”
本来还想为好友的终身幸福纠缠一番,不过,看着宋慕然轻而易举的将旁边的木桩踢的咚咚作响,李浩阻止满脸好奇想要向宋慕然请教的章心心,咽了咽口水,果断的决定还是回到B市再说。
不过,他们两个像是约好了似的,余皓远无论如何也不说有关宋慕然的事,问急了,也只是瞪着眼睛,怒火冲天的说道:“我不认识那样的女子。”
李浩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想直接把好友失忆的事告诉他,让他自己去认清这一切,可是,面对余伯父保密的请求,他也不好这么赤裸裸的就戳破自己的诺言。
不过,好在余皓远一次在喝醉酒的时候,口中念叨的全都是宋慕然,这才让李浩放下了心。本想趁着他酒醒的时候告诉他,可李浩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茹月,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子。
心中总是为茹月抱着那么一点不甘心,于是,干脆不管不问,他倒真的的想知道,余皓远是否真的爱过茹月,哪怕就一点点?
不过,从听到余皓远说着“对不起”的那一刻起,他算是彻底的知道,对于茹月他可能只是懵懂,却不是对宋慕然的爱。
在余皓远开口之前,一直端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一场混乱婚礼的李浩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余伯父,得到的是他有点僵硬的点头,再将目光转回看向好友,无可奈何的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