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大厅里,时间还算早,早已有几对登记结婚的人排队等候了,趁着排队的时间不停地拍照亲吻留作纪念,温馨幸福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还有一对新婚夫妻喜气洋洋地到处分发喜糖,笑得合不拢嘴。
结婚办理室在左,与离婚办理室相对,门口都排着两张长条板凳,板凳旁竖着一副宣传板,上面画了两个箭头分别指着两间办公室的大门,下面是一行广告语:幸福请向左,当你想跨进右边的坟墓时,请给自己五分钟,回想当年你左转的心情!
高仁杰看着他们出了神,思绪又回到了八年前,他们在这里登记结婚的时候,也是拎着一大包喜糖分给每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最开心的,就是每个人都吃着他们的喜糖跟他们说新婚愉快,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现在,他们两人已经走进了离婚办理室,并排坐在办事员的对面,接受办事员的审查。
年轻的办事员翻开他们的结婚证,对照身份证比对了两遍,又抬头看了他们两眼,确认是证件上的本人不假,一脸严肃地问道:“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吉吉冷着脸率先说出口,冰冷的口吻毫无余地,这段婚姻她做过努力挽救,可没有成功,她会兑现自己的诺言,从此以后独自抚养雯雯,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你呢?”办事员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又问道高仁杰。
高仁杰的目光紧紧盯着办事员手里两本大红色的结婚证,在这个时候,他却结巴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想好了吗?他没想好,之前果断的决定在这个时候根本就说不出口,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浮起了太多的事情,逼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是否会有造成他一声的遗憾的可能!
这段时间所有有关于他和吉吉的记忆一窝蜂地涌进他的闹海,当年他们结婚的誓言,如何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一起憧憬有关这个家的美好蓝图,亲眼看着吉吉为他剩下雯雯时的痛苦,以及雯雯第一次叫他爸爸他和雅雯开心的模样……
终于这些被在雅雯的激情下被尘封起来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阻碍了他要离婚的念头。
甚至,第一次,他有了强烈的后悔之心,他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请求吉吉的原谅,坚持保卫自己的婚姻,不该轻易提出离婚,彻底伤透了吉吉的心!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如果当初他能一直花费着像这段时间的心思对待吉吉和雯雯,他就不会觉得生活枯燥不堪想要寻找激情;如果没有一直想要寻找激情,那么初次见到雅雯,他也只会对她君子一笑,在散场后也当真各回各家,绝无后续;如果他和雅雯没有了后续发展,那么他现在,一定就不会这么烦恼忧虑了……
这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突然,差一点毁了他幸福美满的家啊!
看着高仁杰唯唯诺诺地想了半天,吉吉知道自己赢了,目光变得柔情,终于想起来了吗?所有我们美好的回忆你都想起来了吗?那么,该做出你的最终选择了吧!
高仁杰突然起身,目光坚定地对着办事员说道:“不好意思,你先等我一下!”说完就冲出离婚办理室,在外等候的众人见他一个人冲了出去,面面相觑,这一幕,唱得是什么?
“怎么了?”梅晓阳探着身子望着他狂奔的背影,办事大厅里也不见吉吉出来,完全搞不清楚了状况。
李世民与白白对视一眼,右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分析道:“我估摸着,这事儿得黄。”
杰哥跑出去的时候虽然有些匆忙,但他脚步轻盈,大有百米冲刺之劲头,如此说来,他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了,现在,他该解决另一个久等他的人咯!
偶有人经过的小路上,高仁杰拼命地奔跑,朝着雅雯家的方向,一下都没停歇。汗水浸湿了他的发丝,渗透了衬衫,没一会儿他就已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雅雯家门口,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大汗淋漓,急促地咚咚咚敲门。
雅雯显然一直在等敲门动静,迅速给他开了门,看他跑成这个样子,眼睛一亮,期待地问道:“这么快办完了?”
“对不起……”高仁杰双手叉着因岔气痉挛抽动的肚子,喘着粗气说道:“我不能和吉吉离婚,这段时间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对此我表示实在很抱歉。”
“你……”雅雯瞠目结舌,不相信地看着他,不是都说好了的吗?他今天去办离婚,办完离婚就来找她去登记结婚。现在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能离婚?难道是来跟她分手的吗?
高仁杰摆着满脸的对不起,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郑重地说出了最具诚意的道歉:“对不起!”
果然,雅雯眸子瞬间变得阴鸷,怒目圆睁瞪着他,牙关咬紧,把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手掌心,“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高仁杰平静地看着她,挨这一巴掌是他应得的,仍旧是满目的愧疚。
“滚!”雅雯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虽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可高仁杰心底瞬间放松了,心底的大石头一下子移开了,心明气朗,转身跑下楼,现在,民政厅那里,他此生的挚爱在等着他呢!
雅雯靠在门后,身体渐渐滑落跌坐在地上,泪水滑过她姣好的面庞,这一切本应顺利进行的,为什么他会改变心意?他不是说让她等着他的么?最后等来的就是这个吗?看来,他的老婆,手段也很高明,居然能够让他们的感情起死回生!
对此,她只能认输,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了……
解决了雅雯这边,高仁杰疾速返回民政厅,也顾不得和目送他的兄弟朋友们打招呼,径直跑进办理室,一个劲儿地朝着办事员赔笑脸鞠躬道:“不好意思,耽误你工作时间了,我想清楚了!”
办事员看他跟刚刚全然不同的风采,大概知晓了他的答案,把他们的结婚证和身份证一起递到他的手中,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只要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下决定,耽误我这点儿时间,根本就不算什么。”
“同志,真谢谢你理解了!”高仁杰憨憨笑着,收起了证件,转身一把打横抱起吉吉,声音轻快无比地大声说道:“吉吉,亲爱的老婆,我要抱你回家!”
“你干吗啊?放开我啦,这里很多人唉,先把我放下来嘛!”吉吉明白他的意思,最终她赢的了属于她的婚姻保卫战,不过一出办理室,她就感受到四周纷纷投递过来的奇怪目光,开始不好意思地连连挣扎。
高仁杰哪里会放她下来,差一点他就犯了人生中的大错了,现在还不得好好把她抱紧了,还要好好向她赔礼道歉呢!
梅晓阳等人本就疑惑地看着他出出进进,现在又抱着吉吉冲出民政厅,四个人忙紧跟着他们跑出去,生怕再出现点什么意外。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骑车开车路过的都忍不住放慢速度,看着路边抱着吉吉奔跑的高仁杰,路边的行人也自觉地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吉吉张开手臂,冲着明媚的阳光大笑着,洁白的牙齿映出了当年他们结婚时拥抱的场景……
高仁杰边跑边欢呼着我愿意!吉吉搂住他的脖子,想起了婚礼现场神父对新郎的问话:高仁杰先生,你愿意娶吉吉小姐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你愿意吗?
那时候的他,就是这般的笑容高喊着感动他落泪的三个字——我愿意!
梅晓阳和李世民他们跟在后面追赶着,不时地能听到李世民的声音传过来:“杰哥,小心点,别把新娘子摔着!”
现在梅晓阳和李世民他们就像那时候一样在后面追赶着,路边围了越来越多的的行人,纷纷张望他们这一群人,高仁杰却丝毫不在乎周围奇异的目光,继续疯狂地奔跑着……
吉吉的脑海里再次浮现起结婚时的场景,婚礼那晚,李世民和梅晓阳他们来闹洞房,高仁杰被迫要抱着她站在床沿要做五个深蹲,李世民当时一边起哄一边坏笑地提醒着高仁杰:“杰哥,小心点,别摔着新娘子!”
回想着这一幕幕感人的画面,吉吉的眼角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终于,高仁杰不跑了,停在市中心的广场,小心地放下吉吉,李世民等人也都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周围还站满了跑过来围观的人。
高仁杰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泪水,深情款款地望着吉吉,用手背擦干了眼泪,动情地说道:“吉吉,我知道这次我伤透了你的心,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彻底明白了,我想要的不是激情的恋爱,而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个聪明伶俐可爱的女儿和一个无私为我们的家奉献的老婆!今天我把你抱来这里,就是想让大家为我们做个见证,吉吉,我爱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你!相信我,我会爱你一生一世,陪在你身边,当我们变成了老伯伯老婆婆,我们要一起坐在摇椅上来慢慢回忆我们的故事,到时候你可以尽情地数落我今天差点就铸成的大错,吉吉,原谅我好吗?”
吉吉早已泣不成声了,眼泪再次决堤,彻底迸出了眼眶,抽泣地看着他……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泪水,高仁杰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不过诚心认错的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风景大好的市中心广场,被围观的高仁杰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单膝下跪,向着吉吉伸出一只手,满面期待地说道:“老婆,原谅我吧,我想再把你抱回家……”
“原谅杰哥吧,他真的知道错了。”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高仁杰的身边,但从他能在这公共场合给吉吉下跪,足以表露他的真心了,这时候做兄弟的不帮他说话,还更待何时呀!
梅晓阳也走到他的身边,附和着劝说吉吉道:“是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姑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老人不是有句古话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呀,给他个机会吧!”旁边围观的大叔大婶们也纷纷开口劝说着吉吉:“就是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呢,他都当众给你跪下了,可见他认错的诚心了。”
吉吉轻轻抿着嘴唇,缓缓抬起右手,把纤细的玉手放进高仁杰的手心,高仁杰激动地起身拉她入怀,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众人的声声祝福中,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许下了这个相携到老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