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也看得发呆了,听到林蓝赞叹,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起紫龙身上的西服一角,嘴里啧啧的惊奇:“这是意大利那个GUCCI吗?这面料手感真好!”
娟简直越看越满意,忍不住重重拍了紫龙的胸膛一下:“行啊你,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面呢!”
娟下手很重,都听到紫龙胸膛传来咚的一声回音,林蓝心惊胆寒的看着紫龙想:娟这家伙怎么越发暴力了。
紫龙到底是练过的人,在娟的猛烈重击下安然无恙,甚至脸上憨厚的笑容都没有受到一丝影响,他抬抬胳膊说:“杰哥帮我整的,我也不习惯,咋整都不得劲儿。”
杰在一旁抱着臂提醒:“紫龙,一会你尽量少说话。”
娟和林蓝笑弯了腰,是啊,穿着这么一身昂贵笔挺的西装,嘴里却说着很土很屯的方言,怎么听怎么别扭。
紫龙穿着打扮一变,再拎着杰帮他选的礼盒,去了娟的家,娟的父亲和哥哥的态度马上不一样了,热情无比,只有娟的母亲虽然客气的招待着,眼中却有一丝担忧的打量。
在村镇里,人的热情和好客的传统依然没有改变,有客登门,一律大鱼大肉的摆上招待,刚好是除夕,白天的时候娟和她妈妈早就包好了很多饺子,只等着看完春节联欢晚会,凌晨的钟声一敲响,马上就下锅煮着吃。
林蓝和杰本来是要回家吃饭的,但害怕紫龙自己在娟的家应付不来,于是林蓝很义气的跟父母打了个招呼说来娟家一起吃饭。因为是发小,所以林蓝父母很放心的答应了,并没计较什么。
餐桌上气氛很融洽,伍小伟不停招呼紫龙吃菜喝酒,紫龙接收到杰的眼色,于是显得很矜持,摆手说:“哥,我酒量不好,你和叔叔尽兴就好。”
一声哥叫的伍小伟眉开眼笑,就差搂着紫龙的肩膀称兄道弟了。
娟的父亲喝了口酒,放下筷子,拿起了旱烟袋,点上后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道:“紫龙你主要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紫龙瞅了杰一眼。
杰会意的接过话说:“我这个朋友不喜欢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氛围,于是主要投资娱乐业。”
娟正埋头吃一块鱼肉,听到这句,鱼刺一下卡到喉咙里了,咳的惊天动地,眼泪都出来了。
娟的母亲赶紧拿了准备吃饺子的桂花香醋过来,一脸心疼的说:“快喝口醋,吃几口米饭。你这孩子,这么大了吃鱼还这么不小心呢。”
林蓝忍着笑伸手帮娟把醋倒进碗里递给她,娟接过醋,还不忘暗地里冲杰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娟的父亲责怪的瞪了娟一眼,似乎有些埋怨娟给他丢人了,对紫龙客气的说:“我们这闺女就是毛毛糙糙的,长这么大还跟小孩似的,吃饭也没个规矩。”
紫龙赶忙摇头,怜惜的看着娟:“没事没事,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大方不做作。”
娟喝了醋,又塞了几大口米饭才终于把鱼刺给咽下去了,眼泪汪汪的拉着林蓝的手说:“林蓝,咱俩可认识十几年了,今天咱俩说啥也要喝一个。”
林蓝正要答应,杰接过话说:“那你是不是也得跟我喝一个?我替林蓝把她那份喝了吧,她胃不好。”
娟的父亲想呵斥娟几句,但看紫龙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只好作罢。
娟是真心感谢杰和林蓝,这次他俩可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林蓝不能喝,娟就把林蓝的那份真的都加在了杰的身上,五十度的白酒,二两的玻璃杯,倒满后也不墨迹,说了句:“我要敬你俩啥你俩都明白。我先干为敬!”
说完,娟一口就干了。
紫龙连忙给娟夹了几筷子菜,然后也满脸感激的敬了林蓝和杰一杯。
看着紫龙真是杰和林蓝的朋友,娟的父亲和哥哥更放心了,渐渐放下了试探的心思,开始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时不时聊天。
一顿饭从七点半吃到十一点半,伍小伟喝的满脸通红舌头都大了,已然和紫龙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了,娟的父亲喝的也有些迷糊,一个劲的晃悠。娟也喝的有点多,抓着林蓝的手说:“林蓝,这次我是真心感谢你啊!”
林蓝一看,这娟的妈妈还竖着耳朵听着呢,赶紧一把抓住娟,把她要说的话截住:“娟,吃的差不多了,我和杰也该回去了,你和紫龙送我俩出去吧。”
紫龙打着酒量不好的名号,从头到尾也不过才喝了半斤,这点酒对他来说简直是小意思,轻而易举的把娟的父亲和哥哥全部喝倒了。紫龙还清醒的很,一听杰和林蓝要走,也马上站起身:“杰哥,林姐,我和娟送你们出去。”
娟还要说什么,却被紫龙阻止了,四人和娟的家人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往外走。
伍小伟摇摇摆摆的努力想站起来,但是喝的实在太多了,又倒回炕上,于是他大着舌头嚷嚷道:“内……内谁,杰、林蓝,我……我就不送你们了啊!”
娟的母亲看着喝的东倒西歪的父子俩,摇头叹了口气。
出了门,杰和紫龙的神色和气质顿时就变了。
几人走到一个离娟家远点的树下,停住脚步,杰转身问紫龙:“喝了多少,没事吧?”
“这点酒不碍事。”紫龙站的很稳,还扶着身边东倒西歪的娟。
杰点点头,嘱咐道:“你自己注意点,就算过年也别喝多,你也知道你喝多了……”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紫龙一喝酒脑袋就迷糊的毛病。
紫龙慎重的点点头:“放心吧,杰哥,我有数。你都帮我到这份上了,我不能搞砸了!”
“那你在她家住两天,我和林蓝初二就走,稍你和娟一起回去。这两天,收敛着点儿。”杰拍了拍紫龙的肩,“不过以后,你是要找点正事了,实在不行就帮我管理酒吧!你不能让她一个女人家跟着你担惊受怕。”
“嗯,谢谢杰哥。”紫龙感激的一笑,目光也转到挂在自己身上的娟身上。
娟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差不多挂在紫龙身上了,还一个劲抓着林蓝的手不停的说:“林蓝,真够意思!这次要不是你和杰帮忙,我……呃……我家人不带这样的。”
“嗯嗯,我知道。”林蓝应着,看见娟开心的样子觉得很心酸,她望着紫龙表情很严肃,“紫龙,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俩能在一起不容易,一定要照顾好她!”
“我知道,林姐!我会好好跟她过日子的。”紫龙一脸郑重,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林蓝和杰两人交代着紫龙,一边喝多了的娟上完酒一吹冷风,酒意就上头了,突然转身扶着树就张嘴哇哇一阵吐。
吐的林蓝都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了,忍不住别开脸。杰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脚下也微微退开两步。
唯有紫龙一脸心疼的轻轻拍着娟的后背,扶着娟的胳膊问:“难受么?好点没?”
娟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流着眼泪骂道:“靠啊,刚才……刚才那根鱼刺又卡住了!”
此话一出,林蓝三人表情古怪诡异,终于林蓝忍不住抓着杰的胳膊笑的前仰后合的:“我说姐姐你是有多倒霉啊,进去卡一次,居然吐了又卡一次。”
紫龙也跟着乐,和杰打招呼道:“你们回家吧,我俩就不送了,我扶她回去继续喝醋。”
看着紫龙和娟的身影慢慢融入夜色中,林蓝挽着杰的胳膊也开始往家走。虽然已经很晚了,但镇上依然很热闹,不少孩子嬉闹着跑来跑去,一手拿着点燃的香火,一手拿着那种从鞭炮上拆下来的红色散炮,边点边扔着。
被点燃的炮竹有的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炸响,有的在空中边炸裂开来,细小的红色纸屑到处飘散,路上便落了一层细碎的红色。杰护着林蓝慢慢的在这红色的路上走着,仿佛走在红地毯上一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看着玩闹的孩童和路边看热闹的村民,杰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放松的笑容,望向鞭炮的双眼闪烁着一种好奇又跃跃欲试的目光。
林蓝挽着杰的手臂随着杰的步伐慢慢走着,觉得心里被填的很满很满,脚下的路如教堂的红地毯,耳边的鞭炮声像是对自己和杰的祝福,街边带着喜悦笑意的人们仿佛是来贺喜的宾客……很想很想就这么一直挽着他,走过一生一世,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还可以彼此温暖陪伴,一起度过每一个除夕夜。
如此想着,林蓝眉眼间充斥着幸福的喜悦,她抬头望向杰问道:“杰,我们俩像不像在教堂举行婚礼?”
“嗯?”杰似乎没听清楚,嘴角噙着笑意目光闪亮的看着林蓝,弯腰低头询问道。
林蓝抬头时便发现杰的目光始终流转于孩童手上的鞭炮,了然一笑,林蓝收回了原本想重复的话,把手圈在嘴边冲着杰大声问:“想不想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