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娟走后,屋内便格外安静了,可我并未睡着,直到早上鸡鸣了几回这才带着阵阵咳嗽入睡了。
我睡得并不好,时常惊醒,有时候是因为噩梦,有时候是因为咳嗽,尽管总是醒来,可还是没多久就会睡着。
直到夜里,淑娟在屋外轻声问:“公主,可要起身用膳?”
听到她的声音我又醒了,可并未说话,直到她问第三遍时,我才道:“不用了,没什么胃口,吩咐所有人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吵我了,倘若需要本宫会叫你的。”
淑娟应了声便没再说什么,我依旧很快睡去,直到听到皇甫御的声音我便又醒来。
皇甫御并未进屋,只在外面同淑娟说了几句便走了,我心中虽感失落却也庆幸。
如此反反复复过了两日,我不起身,不进食,不梳洗,不见人。终于那第二日夜里有人闯了进来,那人便是皇甫御。
他一进来见我是醒着的便问:“可是哪里不适?”
我噙着泪水摇摇头。
皇甫御又说:“都让你静了两日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朕叫人给你备膳多多少少都吃些。”
我又摇摇头,从被窝里伸出只手来拉住他那宽大的手掌道:“我想去泡泡温泉。”
“不行,得先吃点东西。”
我不说话,只是噙着泪水看着皇甫御,看得有些久了眼泪便留下来了。
皇甫御不忍便软下声来:“好,朕先带你去泡泡温泉,但是泡完了你必须得吃东西。”
我依旧不说话,还是那么看着皇甫御,他也不做让步,两人对视了好久,我这才轻轻点点头。
皇甫御将我横抱起来,淑娟又上前替我搭了件裘衣这才往清华池走去,就我们两个人。待走过那片桃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皇甫御曾经许诺过的事,便道:“桃花快开了。”
皇甫御应了一声也道:“可你的身子还没养好。”
我嘟嘟嘴却不再说什么,他曾说待桃花开时,我身子还好时便带我微服私廵。
进了清华池,皇甫御很温柔的替我解去衣衫,将我放进池中。起初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要自己动手,可后来才发现两日没进食确实没力,不得已才厚着脸皮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伺候我。
皇甫御也跃入池中,轻轻的替我梳理那一头长发,他的动作很温柔。
皇甫御说:“人这一生总会有许多让你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挽回不了,便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
弥补?我不由得冷笑一声:“只怕有些事永远都弥补不了吧。”
我虽未与皇甫御面对面,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体刹那间的僵硬。他身为皇帝自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能弥补,可是再怎么弥补,我爹娘也回不来,沈家那么多条命始终都没了。
我无力的靠在皇甫御的胸膛上说:“你知道我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皇甫御停下为我梳发的动作问道:“是什么?”
我闭着眼睛发自内心的说:“取你的性命,你信不信?”
皇甫御笑笑将我搂在怀里,他说:“朕的性命你想要的话,拿去便是了,只是朕还有些事没做完,只希望你能将朕的命留长一点。”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还是哄我的,可我却点点头将他当作是对我许下的承诺。或许我确实太嫩了,很久以后才知道他的这番话也是发自肺腑的。
这夜皇甫御没有回养心殿也没有去其他宫,他留在瑾华宫陪我一起用膳,然后陪我过夜。这夜我们又行了夫妻之礼,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是清醒的。
清晨醒来时皇甫御早已上朝去了,淑娟进来伺候我梳洗,不时的找些话来逗我开心,我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她。
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就问淑娟:“豆子跟静儿可还有亲人在世的?”
淑娟想了想便道:“不是很清楚,应该还有吧,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我道:“去查查吧,倘若有的话就给她们家人送些银两去好好慰籍一下,毕竟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淑娟点点头道:“嗯,知道了,淑娟会交待妥当的。”
“嗯。”我点点头拢了拢淑娟刚为我梳好的发髻又道:“看看什么时候去内务府挑几个宫女合适的宫女回来吧,瑾华宫大大小小的事都叫你处理,别忙坏了。”
淑娟替我插上一支金步摇点头道:“知道啦,公主就别为这等小事cao心啦,您就好好养病吧。”
我笑笑不再说话,目光却落到首饰盒上一只廉价却十分精致的兰花发簪上,这支簪子是我生辰那日皇甫御亲自为我挑选的,也正是那日豆子为了我丢了性命。
淑娟见我看得出神便问:“公主这么喜欢这支发簪不如淑娟为你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