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淑妃一眼道:“是龙是凤一看便知,既然淑妃并无瑾婕妤所说的罪行又何须怕。”
见太后不帮自己了,淑妃又转像皇后求救:“皇后娘娘,瑾婕妤此番作为叫妹妹今后如何抬头做人。”
此时进退两难皇后自然不会保淑妃,她道:“淑妃妹妹,太后说得没错,既然妹妹并无错又何须怕。”
淑妃知晓事情无转机了,便不再哀求,眼中含着泪怨恨的看着我:“为何你要将我逼入如此绝境。”
我未回她只道:“太后说得对,一试便知龙与凤,娘娘请。”
淑妃绝望的跌坐在椅上,目光迷茫,太医院有个年老的太医正要上前给淑妃请脉。
知晓事情瞒不住的陈太医突然双脚一软直接跪下,口里嚷嚷着:“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太后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想必也猜到是陈太医便道:“太医所犯何事,要哀家饶命?”
陈太医双泪俱下:“下官,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不该贪财帮淑妃娘娘掩饰的,下官该死,求太后饶命。”
淑妃一听连陈太医都出卖了她,索性豁出去站起身来大笑几声:“哈哈哈,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没错,本宫小产之事却有蹊跷,谁都没想到吧,本宫从来都不曾受孕过。哈哈哈……”
在座的众嫔妃无不惊讶的看着淑妃,又见她道:“是,本宫是有意让瑾贵妃背黑锅的,可本宫不是主谋。”说着她又指着皇后:“皇后,一切都是皇后的主意,哈哈,本宫没得救了,皇后娘娘也别想摆脱关系。”
皇后大怒:“放肆,本宫虽与你要好,但是不至于教你做出这种混账事。”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后。
“本宫做混账事,还不都是皇后娘娘教的好?”说完淑妃又向我走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若不是你本宫也都不会走到这一步。”淑妃像失去理智般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一时大意竟也被她狠狠的掐住了。
“本宫要杀了你,竟敢坏本宫的好事,哈哈哈,本宫要你陪葬,哈哈……”
淑妃的咒骂声响遍了整个大殿,各宫嫔妃也都被这场面惊吓得花容失色,幸好杜云在场及时控制住淑妃。
我一时没站稳,倒退几步,所幸身后的嫔妃将我扶住,虽站稳但身上的裘衣已脱落,那圆鼓鼓的腹部更是叫各宫唏嘘不已。
淑娟忙上前来扶住我:“公主没事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还得多谢淑妃呢。”
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太后的目光,是那样的镇定,竟然没有一丝震撼,想必我有身孕之事她早已知晓了,也难怪入冷宫的这几个月来太后都不曾有所行动。
一声令下,淑妃以及陈太医都被带走,我永远忘不了淑妃离开时那种绝望的眼神。在普通来百姓家淑妃不过是撒了个慌,若是在皇家那便是欺君了,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同时我也十分同情淑妃,一个没有头脑只知道附和他人的女人在这个后宫是生存不下去的,因为她随时会成了替罪羔羊。
腊月二十五,皇甫御下旨恢复瑾贵妃的品级,重新移居瑾华宫,并赏赐许多珍贵药材及进贡的新鲜物,就连重新为我打造的琉璃兽也一并送来了。
看着淑娟及良辰美景那兴奋的模样,反倒觉得更加孤独起来,恢复了品级又如何,我一点都不开心。
夜里我忍不住独自去了御书房,那时皇甫御正在批阅奏章,见我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这才停了下来,房内的炭火烧得十分足,也正合我意,皇甫御遣退所有人,与我对面而立,站了许久却也找不到话来破开这份寂静。
良久皇甫御道:“坐吧。”
我没说话只照着他的意思寻了个位坐下,挺着个大肚子的确累了。
又是一阵沉默,偌大的御书房显得格外的安静,偶尔能听到炭火烧起的“噼啪”声。
突然咽喉一阵干痒,忍不住捂住胸口狠狠咳嗽了一阵,皇甫御眉头一皱忙上前来扶我:“旧疾还总是复发吗?”
咳了好一会也不见好,确实也难受,皇甫御给我递了杯茶水,我接过喝了两口他又轻轻扶着我的脊背,依旧咳了会,直到眼泪都咳出来才消停。
皇甫御接过我手中的茶碗又替我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些责备的说:“身子不好就别太过操劳。”
知道他说的是揭穿大闹慈宁宫之事,我却只是风轻云淡的回了句:“我回来你难道不高兴吗?”
皇甫御微微叹了口气道:“璃儿,我送你出宫吧,去你想去的地方,离开皇宫。”
我抬起头有些恼怒的看着皇甫御:“怎么?嫌我碍事了吗?”
他皱着眉头喊了声:“璃儿。”
我扬起玉手轻轻拂平他的眉头:“你要记住我的命不是你的,而你的命却是我的。”所有的怨恨,所有的责备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我始终是没办法恨皇甫御的。
皇甫御一把将我搂进怀里轻声道:“我知道,所以在我的命丢失之前你必须好好活着。”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的,谁都没有本事拿走我的命。”靠在皇甫御的怀里,感觉特别温馨,这种感觉消失好久总算回来了。
腊月二十六我生辰,皇甫御并未来瑾华宫,因为边关告急,鞑靼族人犯普宁边境,一整日皇甫御都在御书房与众大臣商量对策。直到夜里众大臣才散去,而皇甫御又在灯下批阅下面呈上的奏章,我让淑娟差人送了杯参茶以及燕窝粥过去,不多时派去的人来替皇甫御传话,他已将燕窝粥用完,我抿嘴一笑便早早睡了。
过年了,宫里宫外也都不见得热闹,就连平日里一些宴席能取消的也都取消了,甚至没一点过年的气氛。皇甫御再御书房不分日夜的待了整整十五日,龙门关失守了,最终还未到元宵节皇甫御便领着大军前往鞑靼犯境之处。
临走时,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却跟太后说了句:“请母后代为照顾朕的孩儿。”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领着大军走了。
我并不喜欢打仗,因为军队中有着我牵挂的人,看着皇甫御离去的背影,又红了眼眶,站在城墙上直到看不到大军的身影我这才回宫。
自那日起,瑾华宫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于每件事都非常谨慎。虽然太后介于我有身孕并不会有所动作,但是不代笔其他宫能放过我,特别是皇后一派的人。珍昭仪对于我的事也特别上心,将瑾华宫内觉得不可靠的人全都换成十分可靠的。
知晓珍昭仪的忠心,我曾笑着问她:“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掏心置腹的对他。”
珍昭仪起初不肯说,后来见我常问便道:“皇上人很好啊,又温柔。”
我笑笑,确实人很好,又很温柔,不过最重要的是对他的爱吧。跟珍昭仪一比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不如她,她的爱是那样的宽容,而我的爱便略显霸道了。
转眼间桃花开了,皇甫御依旧未回,边境传来的战况似乎也不太理想。而后宫内也早已上演了几个月的硝烟战,太后虽明着是护着我的,可对与各宫的举动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幸好身边有珍昭仪以及淑娟她们,才得意安然的躲过那些明枪暗箭。
四月初时宫里传来淑妃在冷宫自缢之事,事情虽有些蹊跷却也并未多做调查,毕竟她是皇后的人,明眼的人只要稍微想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虽不喜淑妃,但她能沦落到今日也完全是因为我,所以才让淑娟准备了些火烛一同前往她逝世的冷宫祭拜一下她。
站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心里一阵凄凉,这后宫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要葬身于此。宫外的人拼了命的想入宫,却不知宫内人是何等羡慕宫外的那份自由。
“你以为多烧些火烛给淑妃,她就能忘掉对你的仇恨吗?”
我转过身去见皇后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娥,只见一身素服,未上妆,身上发髻上也未佩戴首饰。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直接踢翻了正在烧火烛的火盆,吓得淑娟一脸苍白:“不用烧了,即便烧了她也未必会接受你的好意。”她一双怒目直直的盯着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后道:“烧不烧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她的事。”
皇后冷哼一声:“既然身怀龙种就应该多积点德,而不是做出这等丧尽良心之事。”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仍在燃烧的冥纸:“不知道皇后娘娘所指的丧尽天良之事是什么事?难道皇后娘娘所做的事都有良心吗?”
皇后又怒道:“你敢说淑妃不是你害死的?她一心一意以为自己还能东山再来,怎么可能突然就自缢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淑妃自缢之事不是皇后的意思,当再抬头却见皇后眼眶闪着泪珠,我道:“本宫虽当众揭穿淑妃,但也不至于暗中要她的命,更何况一个入冷宫的女人对本宫又能有什么威胁,倘若是为了报复,那本宫第一个该报复的人应该是皇后吧。”
皇后一怔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似乎明白些什么,却又问道:“淑妃之事真的不是你?”
“不是。”
皇后不再说话,眼眶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表情十分痛苦。直到我离开之时皇后依旧坐在大殿内一声不吭,我想她与淑妃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情,如若不是今日也不会这身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