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志全拿起桌上的菜跑到厨房忙活,草草向厉婕涵交代祭拜她妈妈的细节。厉婕涵听完,看纪文轩抱着身上的西服站着,她便拿过来,往房间走。
“喂!你要去哪?不会真的要拿我的阿玛尼西装去用风筒吹吧?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不同于普通的衣服,被你吹皱了我穿什么?”纪文轩没好气道,在她面前他突然变得很罗嗦,很闷骚。
厉婕涵一愣,有些无辜道:“那怎么办?总得弄干它吧,早点弄干你早点走呀,不拖延你时间。”
“你就这么想我走?”纪文轩有些不爽,“既然这么想我走那还要我跟着你来,这破路一路颠簸过来,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便想我走?”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明明是想送她回来便走的,当她主动赶自己走的时候,他又觉不高兴。
厉婕涵连忙道:“没有,我怎么会想赶你走?我爸还煮了你的饭,不过我是怕你时间不够,不敢打扰你太久。”
“那还算你有点人性。”纪文轩突然嘿嘿的笑着,他的牙齿很白,很好看,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一般单纯可爱,这是纪文轩第一次在厉婕涵面前这么真诚的笑,厉婕涵不由看呆了。
“这衣服蛮合身的,莫非是你前男友的?”纪文轩看着身上的衣服,无意问道。
厉婕涵收敛笑容,感慨道:“是啊!结婚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现在就成前男友了。”
“你后悔么?”纪文轩看着她。
“后悔呀!”厉婕涵想也不想答道,“难道你不后悔?”
“我决定的事情,没有后悔不后悔,即便是这个决定是错的,我也要配合走下去,如此而已。”纪文轩摊手。
厉婕涵沉默,两个主角,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因为有个强大的导演在他们身后操纵着一切。
“哎,对了,你今天回来,还打算回去吗?”纪文轩打破沉默,一面用厉婕涵递过来的毛巾擦擦后脑勺一边说。
厉婕涵脸上的笑一时间全没了,整个脸阴下来。好你个纪文轩,原来你送我回来是打这个主意,得,若是你不想我再回你的别墅,我不回便是了。
“我回不回都无所谓,只要你妈同意,我可以不回,当然我也绝对是不想回的!”说罢,头也不回往房间走去。留下不明所以的纪文轩愣愣看着她甩上房门。
这个女人真难琢磨,前一刻还跟你微笑,下一秒就生气!回就回,不回就不回,我不过以为你不会回去而已!反应至于这么大么?真是莫名其妙!纪文轩到饮水机旁自己给自己打水喝。
窗外灰霾,厉婕涵的房间里响起电风吹的声音,是很柔和的风挡,她真的想用风筒帮他吹干西服,纪文轩也不加阻挠,最多吹坏了再买一件,懒得跟她理论。厨房里响起油下热锅的声音,闻起来很香,接近十二点的中午,这静谧的时光,让纪文轩身心都放松下来,不由倚在沙发上。
他从没经历过这样平凡而普通悠闲的一天,自小他的生活就很忙碌,走着徐敏霞安排的路子,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是上的贵族学校,同学们都像扯线木偶一样循规蹈矩,不敢造次。稍有一两个做出些许出格的事情便被家教严厉的父母拉回家训斥。他们学着各种应付商场的礼数,学着怎么皮笑肉不笑,学着怎么在上流社会圈子与人交谈才不至于失礼,学着做生意的技巧,学着怎么整理自己得到旁人的青睐。但却没时间静下来,学学炒菜,听听油锅发出好听的“哧哧”声。
在他将要昏昏睡着的时候,他突然醒起此行的目的,他是想来求厉志全说服自己的妈妈与厉婕涵跟他离婚的呀!他怎么给忘了呢?
厉志全与徐敏霞的交情在纪文轩眼里非同一般,小时候,他看过一个画面,至今还清晰印在脑海。那日,爸爸不在家,他走得匆忙,接到紧急电话,像是要去开什么会议,厉志全那天赶来的时候赛车,等不得厉志全便差了徐敏霞的司机送他过去。
当厉志全匆忙赶到的时候,徐敏霞出来答他,说是爸爸走了,不好意思。徐敏霞极少对一个司机这么客气。厉志全也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摆手说没事没事之类的客气话,他看起来像是觉得理所应当的接受。
当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刹,徐敏霞突然叫他站住,纪文轩看到的那一幕至今觉得是个谜。
在厉志全站在门口的时候,徐敏霞竟然慢慢走上前温柔地帮厉志全整理翻到前面来的衣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妈妈对除了爸爸的男人这般温柔,但是他们俩仿若都没看到他。当时他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如今,他知道,那个情景,可以用上一个词:温情脉脉。只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他便忘了计较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一幕,却像是已经在他脑海里刻下了印记,再也抹不去。
纪文轩!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觉得你妈妈跟他之间会有什么吗?别傻了。他切断乱哄哄的思绪,走到厨房。
厉志全戴着围裙的身形很认真,他清清喉咙想引起厉志全的注意,但厉志全仿若没听见,继续炒菜。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来。
算了!跟他说有用吗?徐敏霞决定的事情谁能阻拦?可是,她做的一切不过为了阻拦自己与罗翩然在一起,如今然然已经身为他人妇,他离婚又有什么不妥呢?但是话说回来,这世间若不能与然然在一起,她的位置由谁来替代又有什么关系呢?厉婕涵起码不是自己厌恶的女人——“文轩少爷?你怎么进来了?”厉志全惊讶道。
纪文轩欲言又止,他突然开不了口了。
“出去,快出去,这里很多油烟,快快。”厉志全转过身将纪文轩拉出客厅。
厉婕涵刚好从房间出来,西装已经被她烫过,平整而熨帖。
“拿着穿上!给我妈上几炷香滚蛋!”她将西装塞进他手里。
纪文轩眼睛瞪得极大,不由分说被推进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