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们说的话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们先给我出去。”纪文轩极为平静朝纪乾道他们道,但纪乾道和徐敏霞都一动不动,他继续吼叫,:“我叫你们出去!没听懂人话吗?!”他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颤抖。
众人都愣住了,特别是一无所知的许嫂,不知道为何纪文轩会这么生气,嘴里还讷讷的问厉婕涵鸡汤要不要喝,却被纪乾道硬生生的拉出去。平日里纪文轩是很少发火的,即便是有生气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跑出去,火发完了便回家了。
刚刚纪文轩在外面问了纪乾道,厉婕涵口中的所谓的合约到底是怎么回事,纪乾道也是这些天与徐敏霞聊起天来刚好知道,起初他是不肯说的,后来纪文轩不断的追问,便如实告诉了他。纪文轩听后,简直是不敢相信徐敏霞与厉婕涵之间还有这么一出,他气愤得很,他只知道当初厉婕涵愿意嫁给自己不会没有条件的,当初为了钱也罢,现在两人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要来离婚了!
这不过是因为他现在一无所有罢了,他算是看透了这个势利的女人,曾信誓旦旦说过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如今见他们落魄了,就想着逃跑了,她要逃,他就偏偏不要,他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厉婕涵把脸别过一边,纪文轩则苦大深仇看着她。
“我刚刚说的话,你应该在外面都听见了吧?明天我出院了,一起去办个手续吧,咱们好聚好散。”厉婕涵先开口,这些话说的很痛苦,她只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聚好散?要是我说不同意呢?”纪文轩口气冷得像冰锥。
厉婕涵不说话。
“不管你和我妈之间定下过什么狗屁合约,厉婕涵,你是我的女人,今天是,明天是,以后都是,我不同意离婚!你听到没有?!”他走到厉婕涵身边,紧紧攥住她手腕,她一阵吃痛地挣扎,眼里都渗出泪花来。
“你说!当初你嫁到我家来是为钱,我能理解你,因为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嫁给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的道理,可是现在你离婚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看我们衰败了,没钱了吗?”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当初愿意急着为我生孩子是怎么回事?是想到时候孩子大了可以敲我家的财产吗?现在知道我家没有巨额的遗产了,你孩子又刚好适时地没了,是不是刚好满足了你的心愿?你说是不是?见我们家败落了就想着摆脱我!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了是吗?!”他一生气便不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厉婕涵痛的哼出声来,他才罢手。
“你休想离婚,我是绝对不同意的!除非我死了!”纪文轩说完狠狠地摔门出去,门外纪乾道与徐敏霞死命的拉着他,都不及他的力气大,让他跑了。
纪文轩的话没打消厉婕涵离婚的想法,反而更强烈了些,他竟然这样想她,他怎能这样想她?怎能把她当做那样只是为了钱才对他们好的无耻的人?
徐敏霞进来也不能劝阻她如同断了气的低低痛哭。
哭着哭着她睡着了,一直躺倒晚上,醒来的时候,见徐敏霞还在,这一天,都是她在伺候着。
厉婕涵不好意思且心痛,“妈,你怎么还在?你回去吧,你这一天都在这里,你的身体怎么吃的消?”
“要是这样守着你,能让你回心转意,我守到死都可以。”徐敏霞也是倔脾气的人,说着赌气的话。
“妈……”
“好了,别说话了,等会许嫂来替我,她已经回去给你熬汤,你不要多想,什么事都不要想。要保持心情愉悦才能让自己好起来。”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我躺一会就好了。”
“那我回去,你不许想离婚的事情。”
厉婕涵沉默,徐敏霞也是累了,累得很,她叹了口气,“我也是真的累了,那我先走了,你爸刚刚腰疼的病犯了,我叫他先回家了,都是不中用的人啊。有什么事,等许嫂过来帮你,我们是真没用,从前享惯了福,什么重活也不用做,缺少运动,现在身体落下各种毛病。唉。”
厉婕涵看她的样子,知道她确实是撑不住了,不由一阵心酸。若是她走了,他们两个老人可怎么办?
可是,她能不走吗?若是不走,赖在他们家里,又能如何?不过只会徒增烦恼罢了,长痛不如短痛。
因而,在晚上许嫂过来的时候,她趁着许嫂睡着,偷偷地逃出了病房。
外头冷得很,寒风刮面,今年过年天气特别的冷,不时下几个小时小雨,寒风夹雨的天气,着实是冷到骨头里去了。看着这偌大的S市,除了任泽浩,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去找谁。
她硬撑着走到任泽浩家,已经是双唇发白,浑身发冷,手脚无力。
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哆嗦的开门,门锁却卡住了,不似从前一拧便开。她一怔,以为自己拿错了钥匙,拔出来看了一下,并没有错,又插进去试了一下,还是不行,试了许多次,门还是纹丝不动。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换锁了。
她顿觉天地间一阵悲凉,自嘲地笑了一下,厉婕涵,你真是傻,你当你是谁呢?人家等你一辈子?人家的大门为你敞开一辈子?正转身欲走,任泽浩的家门却打开了。
“小涵??我还以为谁呢,刚刚门锁一直转动我还以为是哪个贼这么大胆子正试我们家的锁呢。”任泽浩笑呵呵的说道,丝毫没有为自己换锁解释什么,与厉婕涵的心情是天壤之别,“怎么走了?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让厉婕涵瞬间觉得陌生,从前他是不会这样跟自己客套的,这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
“先进来吧,看你冷的,怎么穿这么少。”任泽浩不由分说下来拉她。
她突然的就不想进去了。
“这么晚了,是谁呀!”任泽浩的房间里响起一把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是你朋友吗?叫他进来坐坐呀。”
一个穿着厚实珊瑚绒睡衣的女子出现在眼前,看起来颇成熟,电发,眉目间透着稳重。脸上应该是刚做完面膜,脸上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油光,发夹还在头发上没摘下,见了楼梯口处站着的厉婕涵,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这就是小涵了吧?我看过你的照片,泽浩经常跟我提起你呢。”她一边说一边热情的将呆如木鸡不知所措的厉婕涵往家里拉,厉婕涵如同木偶线人一般被他们热情地牵扯。
从任泽浩口里得知,这女子是他过年时候回乡下在他妈妈的安排下相亲时候认识的,刚好她在S市工作,任泽浩的妈妈非常喜欢,他也觉得这女子心眼还好,便在一起了。
厉婕涵从来没想到任泽浩的生命里会有这么一出,她也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是这样尴尬的相对。他携着自己的女友,笑颜如花给他介绍,“这是嘉嘉,我们四月份结婚,到时候记得过来。”
她不觉心痛,只觉这世间的人事诡谲得很,许多你觉得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东西,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发生了你曾经恐惧的不希望看到的改变。
她笑了笑,喝下手里冰冷的啤酒,她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她近来的事情,比如她流产了,她将要离婚了。来之前,她本是将一切都告诉他的,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说。现在看来,已经不必了。
他不会再关心她的事情,他已经把对她的关心转移到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上。
她看着嘉嘉来回走动为他们准备宵夜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笑,若是他幸福,也是圆满的罢。
阳台的风很大,任泽浩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关于未来的打算,他已经不再赛车,因为嘉嘉不喜欢,她觉得那样危险,他现在已经专心投入到自己的设计专业上,不日将会开个设计工作室,嘉嘉来做他的助理,结婚的五年内付首付,嘉嘉已经计划好了的……
他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嘉嘉,所有的事情都是嘉嘉最喜欢的事情,曾几何时,嘉嘉这个名字是被“小涵”替代的。
厉婕涵听得很恍惚,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发生得那么快,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接受,这个男人,曾经的,自己的男人,已经成为别人的男人这个事实,她不能再轻易的找他了,今晚过后,她必须离开,从今以后都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打扰他的生活。
一夜未眠,听着隔壁任泽浩与嘉嘉的窃窃私语,她嘲笑了自己一夜。
翌日清晨,六点,她给还没睡醒的任泽浩留了一张祝福他们的纸条,悄悄的离开。
街上人迹寥寥,间中开过一两辆车子,整座城市都在沉睡中。可她知道她的爸爸早就醒了,孤独无依的人,总是醒的特别早,每天五点多他便起床,照料一下他栽植的花草,打开收音机,煮个早餐,下去溜一圈,中午吃过午饭与邻居下棋到傍晚,回来煮饭,又是一天。
她这下是要去叨扰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