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这一声声认错更是刺的我心里难受,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剑,一个词一把剑,一个一个的狠狠地刺在我心头。
我吸了吸了鼻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息,收了眼泪,然后哽咽了很久,低着继续说道:“看来,我真的是要废了……”
复又听我这么一说,小白的手又是一顿,然后立马虎着脸瞪着我说道:“胡说,谁说的你要废了?你要是废了,我熬这些药做什么?早就把你扔回家不管不顾了……”
说完,便立马垂了眸子,默默的端过一旁的药碗,慢慢的用汤匙搅动着,轻轻地吹了吹口气,递到我眼前说道:“不会的,吃了药,就会慢慢好的……”
“恩……”
我继续吸了吸鼻子,没有继续说话,很是乖巧的由小白给我喂药。
可是,药汁刚刚入口,便苦得我一脸的愁样,含在口里吐又不是不吐又不是,最后还是忍住狠心咽了下去。
“小白,可以不吃么,苦的要死……”
小白手一抖,又是瞪我一眼:“不吃你就不能走!吃还是不吃!”
我脖子也是一歪,眼睛一横:“不吃!”
见我又是耍起小性子,小白原本是气的眼珠子鼓鼓地,强压着心中的气,继续哄到:“吃吧吃吧,你那本笨,不吃点苦,就不会长点教训,乖,吃完给你糖吃……”
我抽了抽嘴巴,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与痛苦,以及对苦药的反感,接着又是裂开嘴巴一笑,徜徉着乖巧的样子看着小白说道:“好……”
小白见着我的态度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眸子微微一怔,端着药碗的手也是一滞,恍然了好久,才轻轻地问道:“阿夭,此话当真?”
我仍是乖乖巧巧的点点头,长着嘴巴扬了扬下巴。
小白见状,总算将苦吧着的轻轻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将汤药一勺一勺的送到我口中。
都说良药苦口,这每一勺的苦都是入心,苦的我的心也是揪着成团,纵使心中有万般的反感,面对着此刻的小白,我也是一口一口细细咽下,吃一口笑一口……
小白明明也是知道我的强颜应着,好几次捏着汤勺的手轻轻的抖着,忍住就要摔碗的冲动,最终还是狠着心将满碗底的汤药喂完。
咽下最后一口,顿时觉得一胃里汤药都在翻腾着,我忍不住便掩着嘴巴,眼见着就要呕出来的时候,小白把放下手中的碗,立马送来一粒糖果到我口中,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说道:“松口气,松口气,没事的……”
我嚼着口中的糖糖,点了点头,也不想说什么,随后一股困意又是袭来,于是翻身面朝里面躺下,闷闷的朝着小白说了一声“我要睡了”,便蒙头大睡了起来。
……
看着我睡下,小白掖好被子,坐在床沿又是怔怔地看着我好一会,才轻轻地端着碗出去。
转至门口,轻轻地关上门,拿着碗略低着都望着门好一会,才低低的说道:“要是你每次都能这么听话,那该都好……”
叹了一口气,复又苦笑了一声,扭头望了望院子外面的天气,如今已经是暮色当空,天空不时的飘着暗黑暗红不一的云朵,屋外就是落琴海海岸,即使隔着结界,依稀还能听到海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还有海鸟划过天际的叫喊。
端着碗望着这暮色,小白又是淡淡一笑,“可是,若果你真是这般听话,就不是你了。”继续凝眸望了一会天,这才慢慢的折身去了厨房。
待从厨房回来,小白再进我房间的时候,我已经是安然入睡,见我还是侧身往里头睡着,小白只是站在床边继续怔怔地望着,好一会,见我没有动静,准备折身出去的是,却见我翻身朝着外头转了过来,不仅转了个身,还很不老实的将腿挪了出来,然后又朝着被子踢了几脚。
原本好好的盖在我身上的被子,便被我几脚就踢的乱七八糟。
小白原先是愁苦着脸的,看到这,终于忍不住轻轻动笑了起来,一丝淡淡的微笑慢慢地爬上他的嘴角,见我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小白轻轻地俯身,一边轻柔的拿起杯子帮我盖上,一边细细的说道:“都这么大了,这睡相还是这么差,以后还不是被你踢下床的命……”
弄好被子,索性坐在床沿,又将我细细的看着,不时地的伸过手将我脸上的发丝弄到耳际,一边弄一边细细的说道:“还记得小时候你被罚站族堂的事情么,我十次来你有九次都是哭哭啼啼的站在族堂前,当时我总是想,你该是有多调皮……”
说道这里,似乎想到些什么,脸上的愁容也慢慢的缓开,淡淡的笑容慢慢地爬上眉梢。
小白继续说道:“不仅调皮,还老是知错不改,被罚的疼了,总是一脸乖巧与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敢了,可每次说完不到半天,又是拉着我跑到后山去了,你说,你小时候的调皮捣蛋,怎么老是喜欢把我也给牵连着呢,可是,偏偏我却着了魔一般,总是这般傻乎乎的跟着你去,还帮着你净干些坏事……”
叹了一口气,小白脸上刚刚那一抹笑容又是烟消云散,眼睛里都是无边的哀痛,“你看你,闯了那么多祸,这次总算闯了这么大,大的连我都没法给你收拾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屋内的光线早已暗淡,照不到光线的角落已经变成黑黝黝的一片,像是藏满心事的黑洞洞的眼睛。
而他内心里已经是哽咽的再也说不出来,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得通红,内心里头的哀痛仿佛就要溢出来一般……
看着我匀称的呼吸好一会,小白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丰歌走前给他的小玉瓷瓶,从里头倒出一列药丸,慢慢地递到我的口中,满脸宠溺的说道:“好好睡吧,明天醒来,便带你去走走……”
夜色朦胧,从院门出来的时候,遥远处浩瀚无垠的海天一线中,几近坠落的落日摇摇坠坠的贴着海面,照的那一方的海水都是暖色粼粼。
夕阳深处一抹斜,海面粼粼迎着光辉;暖色泼得水天月,却教愁肠人未归。
那一片暖色的闪闪的斜眼默默,看的小白却愈发的心事重重。
环顾四周,一看就知道此处风景独好。
落琴海岸蜿蜒,多为礁石,而小白选择的此处,正好是一块凸出海边的巨型岩石,岩上平坦宽阔,临着岩石边缘,便是白浪滔滔的海水,于是小白便在上头用法术劈出一个小小的宅院,然后又用结界护着,不让那些时常盘旋天际的海鸟前来停靠。
落琴海原本是仙家器物所化,海水氤氲,仙气缭绕,而此处更加。
登上院门前方的巨大礁石出,眼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海水,以及一望无际的波涛,小白抬手轻轻一挥,便将院门轻轻的关上,慢慢的踱步来到岩石尽头处。
一会,挂在天际的落日跌倒,明月升起,海水泛银。
明月当空,夜晚的海水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了风,也没有了浪,则会足下的海水就像已经凝固了一般,变成一块厚厚的琉璃。
负手观海,一袭白衣临风,衣袂飘然,如墨色锦缎长发也是随着海风轻扬,足下便是滔滔海水,这样的景象,让人看的是如此如醉,仙姿卓然。
只是,小白的脸色也是如同他的衣色一样的苍白无血,明月之下,更是衬托出他的清俊出尘。
只是,在怎么出尘入画,却是一心的愁苦,满脸的哀痛。
望着遥遥无际的海面,小白的内心亦如这平静无波的海水一样死沉死沉,脑海中填满的都是我那七窍流血的画面,五天午夜的昏迷,不断冰冷的肢体,不复清醒的神志,任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平生第一次,看着最爱的人垂垂死去般在自己的怀中,自己却是一点法子的都没有。
那种丧失心的痛,那种呼天唤地不灵的绝望,似乎比自己将要死去了都难过。
不知不觉中,哀从心来,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抵打在足下的暗黑礁岩上,又破碎了溅入海底……
小白心想,如果自己能分得我的一般痛苦,哪怕是散尽自己的一生修为,也是甘愿的。
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了多久,久的脸脸上的泪痕都已经风干,突然,小白凝神侧耳一偏,猛的一个转声,急身飞到院落的另外一头,然后翩然落在一块岩石上,手里捏着扇子指着某块礁石的背后,一脸凌厉的说道:“出来!”
话语刚落,便听见那块礁石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便看见一个白影从那黑暗处低着头慢慢的走了出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白收起扇子,猛地转身,背对着她淡淡的说道:“你走吧,我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
叶子青垂着头,两只手不断的搅着自己的衣袖,死死的咬着唇站在一边,良久,才带着哭腔说道:
“小白,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