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子言:倘若我将她抢回来
秋二秋2015-12-01 16:583,661

  九重天上,仙气萦绕,祥云浮浮。

  某处宫殿内,素雅别致的房间内,一只沉香炉子吐着袅袅的薄烟,一只冒着星星之火的炉子上,正突突的冒着翻滚的热气。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一个身穿玄色袍子的俊雅男子正坐在一旁的案桌上,神情淡淡的喝着茶。

  白皙俊美的容颜,却是淡淡寡情的神色,白皙消瘦的骨节捂着青花瓷杯,薄唇微微张开,一口清茶入喉,香气溢满,喝茶的人仍是神情淡淡。

  似乎,茶再清香怡人,都与他无光,喝的却是无色无味,寡情至此的,除了这九重天上的暮言清君,还能有谁?

  没错,这便是第二世轮回归位的暮言清君。

  这也是他归位回来之后的第五日。

  只是,这归位的清君,容颜已经与之前的暮子言的容貌基本上不同,虽然容貌变了样子,可是那一身与生俱来的气质,那冷傲俊美的神情,那爱穿玄色袍子的爱好,那喜欢点一炉子沉香,泡一壶香茗的喜好,仍是没有改变。

  暮子言亦是暮言清君,暮言清君亦是暮子言。

  因为在第二次下凡之前,因了自己的一意孤行,将自己的魂魄锁了起来,所以,这一世的记忆便都不存在了,丝毫找不到自己在人间到底做了些什么的影子。

  据说,自己当年放在思过崖的魂魄,还险些被这九重天上某位受天劫的仙君给祸害了去,若不是当时长生大帝正好在场,恐怕自己便真的要在这四海八荒消失了去。

  后来,又听毕方说,他暮言清君自己在人间投胎的是个好人家,位高权重,后世留名,是大晋国的暮王府的小王爷。

  据毕方描述,这个暮王府的小王爷叫做暮子言,是暮氏王孙中很有出息的一个,长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说,还有一身好武艺,一身好智慧,入能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诸子百家,出能一剑倾城率军万马驰骋战场。

  拿毕方的话来讲他暮子言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好男儿。

  先前听过这话,暮言清君抽了抽嘴角,并不见得有多么的兴奋,只是淡淡说道:“真的这么完美?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毕方咳嗽了几声,心里十分明白清君的意思,因为清君上一世的为人却是不怎么好,是个病根子不说,还是个断袖,这些说出来确实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正是因为落下了这个阴影,清君才会一气之下将自己的魂魄锁了起来又是一股脑儿的下凡去了。

  据说,在下凡之前,清君先是将司命那小子打了一顿,然后又从他的那面天机镜子看了看,最终选了几家投胎去的,只是,却也是不知道自己竟然落在里暮王府。

  如今清君这般问,于是,毕方接着说道:“虽然是完美的,确实也是残缺的。”

  “哦?”暮言清君抬头眸子,淡淡的看着毕方。

  毕方复又掩着嘴巴咳嗽了几声,眼神飘忽不定说道:“就是,就是喜欢了一个女子,但是那个女子最终没有选择他,于是被伤了情,一生都未娶。”

  暮言清君挑了挑眉,眉头又是一皱:“一生未娶?”

  毕方点点头道:“是呢,是呢,不晓得伤了多少王孙贵族小姐的心呢,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儿郎。”

  “是么?”清君淡淡的瞥了一眼窗子外面,右手捻着左手的袖子上的褶子,慢慢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坏人伤心至如此。”

  毕方猛地咳嗽了几声,支支吾吾的说道:“自然是个好姑娘家的,才会让你子言念念不忘,入情之深。”

  “那姑娘可是先他死去了?”暮言清君误以为这个凡间的女子,便这样又问了一句。

  “大概,是吧。”毕方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便借口又是出去了。

  毕方走后,如今,这屋子里头,又是只剩下暮言清君一人了。

  望着窗外清冷的景色,看着眼前袅袅茗烟,暮言清君面上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可是这心里头却是翻腾不已。

  他想,第一世为人的时候,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早早撒手人寰,痛了一生,落下了一个短袖的名头;第二世虽然是个好男儿,却是为了一个女人,终身未娶,孤老一生,虽然战功累累,位高权重,却也是个悲惨的人生。

  这两生为人,尝遍人间百味,历经人间万苦,有所得就必然有所失去,可是,两为人,却都是为了个人而痛苦了一生。

  真的是这样的么?还是,偏偏他暮言清君的才是这样?

  还有,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又是谁,她长的如何,她为人又如何?是不是温柔贤淑,还是任性可爱?

  想到这里,眼神不由的飘向了一旁书架上的一个桃花纹案的琉璃盒子来。

  那里装着一只普通的桃花簪子。

  清君明白,自己在九重天上一向不沾染女色,如今莫名的却将这么一只普通的桃花簪子这么护着,一定是自己在作为暮子言时候的东西。

  且一定是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女子的喜爱之物。

  只是,为什么一向视感情为草芥的他,如今看着那枚簪子,总是会莫名的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柔情来,然后又是一股淡淡的哀愁来,心里便会微微的痛,痛的眉头都要纠着的那种。

  这就是所谓的情伤么?没想到,他暮言清君,也有为情伤至如此的地步。

  只是那个女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他如此这般?

  不知为何,曾经心境寡淡的暮言清君,如今归位回来,竟然也变得不同往常那个人来,不再一心好武,心里某处,就像突然长了写草地起来,会去想想那些感情的上的东西来。

  心境寡淡的清君,如今会想这些,是不是算这场下凡的结果呢?

  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壶茶了,也不知道自己入神又多久了,直到毕方复又推门进来。

  只见毕方说道:“清君,丰歌过来了。”

  回过神的清君点点头,起身出了房门。

  丰歌负手站在院门,见清君踱步出来,行了一个礼:“见过清君。”

  暮言清君点点头,淡淡问道:“不周山那处可安置好了?”

  丰歌说道:“一切都打点好了。”

  “那么,出发吧。”暮言清君一个拂袖,便招来一道祥云,随即慢的登上云头,从九重天的南天门一路而下,往不周山的方向而去。

  每年的这一日,都是暮言清君去不周山的日子,然后在那里呆上一天。

  去往的路上,行过的是凡间的山山水水,脚下风光,那是说多美就有多么美妙。

  若不是爱着这房间的风光,他暮言清君也不会在这凡间的山头开辟一个行宫,且固定每年来住上一段时日,没事就带着剑走走这人间的秀丽山河。

  如今正是入春十分,春寒意暖,腊梅过后桃花艳丽的时刻。

  行到某处山头的上方,隐隐约约瞧见着山谷出一片桃林似锦,原本对此清君是不曾上过心的,可是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心里头猛地起了一股要下去的看看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一起,便像是打开了一道阀门一样,一股执意要去下的心绪堵在心头,压迫着自己的心脏。

  似乎心脏那处有一丝微微的疼痛,疼的心尖儿都难受。

  “去那山头看看吧,桃花正开着呢。”垂了垂眸子,暮言清君对着毕方淡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毕方和丰歌纷纷往那个地方瞧了过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双双心脏猛地狂跳了起来。

  那地方,不正是紫云山么……

  毕方有些的犹豫道:“清君,我看我们还是先去不周山吧。”

  “为何?”清君眉头一皱,冷冷地问道。

  “毕方……”丰歌叹了一口气,拉了拉毕方的袖子,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云头铺落地面,顿时烟消云散,三人均默不作声的站着。

  这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林,粉色花瓣似锦,香味沁人心潮,眼前是一片的粉红景色,让人看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来到桃林的入口处,丰歌和毕方都站在外围不复向前,站在那里互相揪着眉头看着暮言清君就那么直直的踏身进去。

  一阵微风经过,桃花化雨,随意的飘落,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就像一副美丽的桃花画布。

  不知为何,暮言清君的心头渐渐的涌出一股柔情与暖意,随后又是一股难以自拔的哀愁。

  脑海不时地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闪现,却是抓不住看不清,隐隐约约是一个娇小女子的身影,一袭粉色衣衫,一副银铃笑颜。

  乖巧的模样、笨拙的模样、生气的模样、无措的模样、高兴的模样、调皮的模样……

  越往着里头走去,脑海中的影像便越来越清晰,一些片段就像这些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样,一片片的扑面而来,涌进他的脑海。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不知不觉,暮言清君一边走一边将这话脱口而出,有关暮子言的往事就像打开一道口子的洪流,全部喷涌而出。

  一个在心里深藏已久的名字,也是那样熟稔的脱口而出。

  “阿夭,阿夭,阿夭……”

  突然间,暮言清君捂住胸口,一只手扶着一旁的树干,一脸痛苦。

  “阿夭,阿夭……”

  低声喃喃的呼喊,伴着心脏的疼痛,连清君自己也愕然自己为什么早已经是泪水涟涟。

  索性,顺着那株桃树敢慢慢的滑下身子,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清君坐在地面上,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看着那些飞舞的花瓣如雨丝般坠落,两股清冷泪水又是落下。

  “阿夭,如果当时,我将你强行留在身边,这又会是怎样的模样?”

  猛地闭上眼睛,不复再去想。

  “咦,这位公子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迷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猛地,耳边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多魂牵梦绕。

  暮言清君心头猛地一跳,袖子里紧握着的双手一抖,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子,正一袭粉衣翩然,明眸皓齿下,笑容依旧。

  清君慢慢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喊道:

  “阿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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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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