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俊辰由一个女护士推到了指定病房,雅安伴随在左右,他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是醒,脸色奇差,可能是失血的缘故。
女护士见雅安很难过的样子,就说:“你是他女朋友吧,别担心,他很快就可以恢复的,你就好好陪着他吧。”
“他为什么还不醒?”雅安问护士:“是麻药没过吗?”
“嗯,他半小时内就会醒的。”女护士边麻利地做着事边说:“他的一切生命体征正常,有些仪器该用还是得用的,不用担心。”她忙碌了一阵,完了又说:“我还有其他病人,先离开了,有事请按铃。”
“谢谢!”
病房里,只剩下雅安和俊辰,还有仪器的滴滴声。雅安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思绪万千。一个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前一秒还是鲜活的健康的,下一秒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这种不确定性容易让人产生不安。俊辰的意外一定和自己有关。他是一个那么善良、那么率真的男孩,却为了自己差点酿成大祸。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如果可以,她能和俊彦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俊辰的伤好起来,可是,爱一个人很难,想要放弃一个人也很难。
想到这里,雅安用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身体。冷,她觉得冷,一种不着边际的冷,心中无法安定下来。唉,到底她该怎么做呢?
“在想什么?”上官俊彦走进了病房,走到雅安身边问。
“没想什么。”雅安咬着自己的嘴唇。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上官俊彦看向病床上的弟弟:“你一定在深深自责,怪自己是伤害俊辰的那个罪魁祸首,是不是?”
“不是吗?不是这样吗?”雅安也看着俊辰,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交警的话你也听到了,俊辰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有厌世倾向,所以才会做出傻事。如果不是他运气好,说不定、说不定就。”雅安不愿再想下去。
俊彦想去拥抱雅安,被雅安躲开了。他一阵失望:“从现在开始,你是不是想一直躲着我?”
雅安低头,艰难得说:“我不知道。”
俊彦闷声不响着。雅安跟着不说话,病房里的空气忽然变得非常压抑,压抑到雅安想要立即逃离这里。
过了很久,上官俊彦才说:“走,我们到外面好好谈谈。”
“可是,俊辰他。”雅安犹豫着。
“就算他醒了,也会有护士照顾他。”
不管雅安愿意不愿意,俊彦强行将她拉出了病房。
两人的脚步声刚消失,俊辰就睁开了双眼。其实,他早已醒了,刚才的话他都有听到。眼泪,情不自禁得流出眼眶。心伤,比身体的伤害更大。那一刻,骑在机车上,他的确想到了轻生,所以才会故意转了方向。如果死亡可以让人脱离任何烦恼,他愿意这么做。可是,现在他没死成,烦恼依旧困扰着他,比之前更甚。
医院的楼顶没有人,阳光下,只晒着大量衣物和床单,随风翻飞,一如雅安此刻的矛盾心情,她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眼前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脑海里乱糟糟一片。
上官俊彦站到她身边,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说出来,憋在心里会闷坏的。”
“我的心里很乱,不知道说什么了。”雅安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那我就陪你在这里吹吹风。”上官俊彦说。
两人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直到上官俊彦的手机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俊彦,我是俞毕克,晚上有时间吗?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好,晚上我去找你。再见。」上官俊彦按下挂机键。
“你有工作就先走吧,我会照顾好俊辰的。”雅安终于有了决定:“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还是彼此保持距离的好。”
“你为了俊辰有意想疏远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有我的坚持,没有必要全听你的。走吧,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
“还是不要了,俊辰应该醒了,我们先去看他吧。”
“雅安,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样有意思吗?”上官俊彦多少有些生气,一遇到问题就退缩,难道他们之间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是,是没意思,可我不想背负良心上的折磨,你骂我也好,怪我也罢,我就是一个左右摇摆不定的人。就这样,我下去了。”
上官俊彦抬头看天:“你看天上,白云、天空、阳光,可并不是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也会下雨、也会有狂风,那都是暂时的,总是好天气居多。”
“人在无所适从的时候看不到美好,心里好像一直下着雨。”雅安比喻着。
“你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你先下去,我再待会儿。”上官俊彦暂时放过了她。
他这么一说,雅安心里似乎更加难过,这种生疏感令她想哭,可终究还是忍住了。比起她和俊彦的感情,现在俊辰最重要。
上官俊彦将雅安的事放在一边,心里想着刚才俞毕克的电话。毕克到底查到什么了?父母的死是不是有新的眉目?他有拜托毕克去追查父母的死因,因为毕克人脉超多,又有一定的背景实力,还是他的铁哥们儿。
想到父母的死因,自然而然他又想到了俊辰。作为他的亲哥哥,这次弟弟出事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他理应照顾好弟弟,让他开心快乐,而不是让他陷入感情纠葛中,更不能让他陷入三角恋,对手还是自己的亲哥哥。面对俊辰的故意伤害和雅安的有意疏离,他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如雅安说的,他们之间要保持距离吗?他能吗?他可以做到吗?
唉。上官俊彦叹叹气。这种问题比解答任何一道数学习题都要难上加难!
雅安下楼,回到俊辰所在的病房。护士在给他打针,询问病情。
“俊辰,你醒啦?”雅安挂着微笑问。
俊辰面无表情,当自己没有听到,继续回答护士的问题。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雅安又说。
依然没有得到俊辰的回答,雅安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女护士不明所以,热心得说:“你好福气耶,女朋友这么漂亮,见到你受伤,她很难过哦。”
“真的吗?”
“骗你干嘛?你看,她多关心你,不过,今天你只能吃点清淡的,比如稀饭啊、面条什么的,我们医院就有专门为病人开设的餐饮部,二十四小时有售。”
“我想吃点稀饭,麻烦你帮我去买可以吗?”俊辰对女护士说。
护士觉得意外:“可以是可以,可是,那她?”她指指雅安。
“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俊辰解释,声音低哑,像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哦,这样啊,对不起两位,是我误会了。”
“张爱媛!名字真好听。”俊辰看清了护士的名牌:“我觉得你比她长得更可爱。”
张爱媛有些受宠若惊,口罩下的脸不由红了:“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雅安的心一直往下沉,俊辰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那是因为没人发现你的美,总比有些人口是心非的好。”上官俊辰意有所指。
“好了,检查完毕,你该好好休息,少说话,稀饭我去买。”张爱媛收拾器械走出病房,心情好得出奇。
雅安试图和他交流,都被俊辰的眼神拒绝了。
“俊辰,别这样,好吗?”雅安用恳求的语气说。
“我就这样啊,你不喜欢可以走!”俊辰显得格外生疏。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
上官俊辰不屑:“我不需要你的照顾,还是把你的同情心留给别人吧。你可以走了,待在这里只会让我心情更差。”
“俊辰,求你别这样对我!”雅安忽然开始流泪:“感情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该说的你都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听,你走,快点走!”上官俊辰大声吼起来。
“俊辰,你别生气,这对身体不好,好,我走,我马上离开,等你心情好一点我再来。”雅安难受得抹着眼泪。
“别在我面前哭!”俊辰其实比她更难受:“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雅安一时接受不住他的无情,捂着嘴巴跑出了病房,与上官俊彦擦肩而过,她没理他,径直走了。
“你为什么不追上去?”俊辰看到大哥进来,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上官俊彦不答反问。
“你心疼了?”
“俊辰,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没必要那样对她!”上官俊彦说:“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说。”
“我一直以为大哥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即使你花天酒地,我也认为你懂得分寸,因为你是我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你呢?觉得我很好骗是不是?我的感情难道不重要吗?”
上官俊辰第一次这么和大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