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另一个维斯梅小镇。
这里和外面的那个小镇格局完全一样,只是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主街道正中是尊造型很“艺术”的雕塑,边上也围着两棵怪树,没有那雾蒙蒙的蓝灰色,只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小镇——相比之下。
“这里……好热闹啊。”赛维看着几个男人抬着一个男人,合力把他扔进了街边的臭水沟。
莱蒙正对着几个美艳无比衣着暴露的风骚女人流口水,然后目不转睛地一低头,躲过一个直飞而来的空酒瓶,微微转头看着酒瓶在理发店的招牌上粉身碎骨,微笑着评论:“嗯,很有活力。”
乌列和拿但业笑了笑,带着她们继续越过热闹且有活力的街道,然后进了一家酒吧。
嗯,很复古的酒吧。
伴随着衣着邋遢的乐师拉着老旧的小提琴和低音提琴奏出的欢快音乐,乌列和拿但业带她们穿过边饮酒边打斗嬉闹的人们,穿过有个带海盗眼罩发型张狂个性的调酒师的吧台,来到相对安静楼上,然后邀请她们进了最里面也是最大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坐着两男一女,莱蒙激动得小心肝一颤,养眼啊。
坐的离门口最近的女人看上去像精灵和神族的混血,有着精灵飘渺绝美的外貌和神族的安详气质。
站在窗边的男人虽然外表不怎么出色,但是一直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眯着的单眼皮眼睛看上去很可爱很友好。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五官阴柔秀气,有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脸上带着淡淡的悲悯和一丝高傲。
“梅丹佐,我们把人带回来了。”乌列走进房间,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开口说。
叫梅丹佐的男人没有开口,靠着窗户的男人却抢先和她们热络地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卡麦尔。”边说边露出可爱和气的笑容,指着那位美女说,“她叫加百列。”然后指主位上的男人,“梅丹佐你们知道了。”
“我叫莱蒙,她叫赛维。”莱蒙依旧带着她的色笑,抢先脱口而出。
赛维叹气,只能依旧一脸鄙视地瞪了莱蒙一眼。
“莱蒙小姐和赛维小姐请坐。”卡麦尔自来熟地为她们拉开椅子,莱蒙和赛维也不客气,客气也没有意义。
“我想经过刚才的那些,你们也饿了。”拿但业和煦地笑,“如果不嫌弃,就请在这里用餐吧。”
赛维一惊,难道我们吃着你们看着?
“好啊好啊好啊。”又是莱蒙,嘴巴快得不得了。
然后,两盘还算很丰富的食物放在了她们的面前,莱蒙眼睛一亮,是她最爱的鸡肉耶,叉子一伸,开动了。
赛维看着莱蒙那德行,也不再犹豫,拿起了刀叉。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卡麦尔笑嘻嘻地看着她们,问。
“旅游看风景。”莱蒙喝了一口味道有点烈的酒,把食物咽下去,然后说。
梅丹佐不留痕迹地皱眉,加百列依旧很安详。
卡麦尔不相信似地笑,继续开口问。
“你们做了什么大事了?”他说,“值得你们那么年轻就跑到这里来?”
赛维被一口鸡肉噎住,莱蒙看着卡麦尔明显比她们更年轻的娃娃脸,哀叹。
“我们是来旅游看风景的。”莱蒙继续声明着。
“别说好听话,我又不是拿但业。”卡麦尔睁着看上去很可爱的单眼皮眼睛,瞥了一眼春风似地男人,“对我说话不用绕来绕去的。”
拿但业似乎习惯了这种话语,坐在一边不说话。
真是自来熟啊,莱蒙看了吃得不亦乐乎的赛维一眼,后者完全把说话权交给了她。
“我们真的是来旅游看风景的。”莱蒙重申着,然后嘴角勾起慵懒的妩媚,看了一眼乌列和拿但业,“我们连‘导游’都请好了。”
乌列笑了起来,卡麦尔也笑出声来。
“你别开玩笑了,正常人才不会到这里来。”卡麦尔说,“何况是来旅游看风景的。”
赛维皱眉,感觉是被问得烦了,她低低地开口:“你觉得我们正常吗?”接了这该死的任务就是不正常的行为。
卡麦尔愣住,其余人的眼睛刷地直盯着她们。
哦呀哦呀,一语惊人啊,莱蒙扬起笑脸,对着赛维抛了个飞吻。
梅丹佐微微皱着眉,冷冷淡淡地开口,嗓音很淡很纯净,他重复了一遍卡麦尔的问题:“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莱蒙和赛维挑眉,这语气,和刚才卡麦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但是她们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奇,好奇和塔兰泰拉齐名的维斯梅小镇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的……
所以,莱蒙哀怨地噘起嘴,一副“人家没有说谎”的无辜样。
“我们在七界到处跑,去过人们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到过沉没的亚特兰蒂斯、神秘的奥蒂瓦坎、古老的黛丝亚提和传说中的靡非,还有变化莫测的塔兰泰拉。”莱蒙的语调带着欧式贵族的做作,“为什么我们不能来维斯梅看风景呢?”
乌列眯起眼睛,和拿但业互看了一眼,然后两人看向卡麦尔,然后三个人和梅丹佐迅速交换了眼神。
“那你们肯定做过很多大事吧。”加百列突然开口,声音像天使波动的琴弦,她的表情依然安详。
我的撒旦王啊,真是变态,又被他们绕回来了。
“很多事。”莱蒙的笑容无比地慵懒妩媚,她模棱两可地说,“……你指那件?”非法勾当干的“大事”多了去了。
赛维闷笑,通常都是小色龟绕别人,今天估计是色一时欲熏心导致功力下降,不过是她的话早就没耐心地揍上去了。
听到赛维的笑声,莱蒙咬牙切齿地瞪着在场的人,摆出一副“你们若是再问她就立马掀桌子”的表情。
然后,他们再次交换眼神,似乎见好就收了。
“把我们的客人安排在三楼的房间里吧。”梅丹佐淡淡地说,然后起身,“我有事不能陪两位用餐了。”
然后加百列也告辞,卡麦尔和乌列也走了,只留下拿但业顶着温和的笑脸陪伴她们。
去吧去吧去吧,都给我走吧。莱蒙看着闷笑不已的赛维磨着牙根想。
莱蒙和赛维吃饱喝足后,拿但业把她们带到房间,然后自己转身下楼,来到地下室。
这是一个宽阔的会议室,他的其他同伴都在等着他。
“她们说的是实话。”加百列垂着眼睛,说,“我听到她们的心声,没有谎言的痕迹。”
“我看是实话。”卡麦尔眯着眼睛,“但是只是她们目的的一部分。”
“只要她们不是‘那两边’的人就没有关系。”乌列说,“说实话,她们的脾气很对我的胃口。”
“哦,你对她们有兴趣?”卡麦尔暧昧地挑眉。
乌列不屑地冷哼一声,但是还是开口道。
“她们两个很有趣。”他扬起魅惑的笑脸,“梅丹佐我不知道,但是她们的身手绝对在我们之上。”
卡麦尔眯了眯眼睛,满脸的好奇和感兴趣。
“的确,那默契的配合,相通的心灵和完美的身手。”拿但业说,“竟然算计准了路线,把乌列逼得步步后退,一脚踩在那些僵尸的尸体上。”
梅丹佐和卡麦尔的连上闪过一丝惊讶,乌列的脸色黑了黑,不客气地反击。
“你不也被她们欺负得脸抽筋。”他扬起下巴,“连你那碍眼的笑也差点维持不了了。”
这下,加百列的脸上都染上了吃惊。
“果然不简单啊。”卡麦尔赞叹地说,“看她们说话语调半真半假,一个很有耐心恶作剧似地和你绕,看到我们还色咪咪地一脸流口水的花痴样;一个急性子没耐心,不断鄙视自己的同伴,心里面的想法却全部显露在脸上——也许都是伪装。”
“那倒不一定是伪装。”拿但业说,“我看一个是真的爱恶作剧并且很色,另外一个是真的很急性子。”
然后他的眼睛瞥向乌列,乌列和她们打了一场,应该有更加深刻的体会。
“的确不简单。”乌列用修长好看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在门的前面,她们丝毫不顾及地议论着我们的可靠性,把容易受攻击的背部完全暴露给我们——不可能没防备心,应该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地自信。”他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同伴们,语调有些神秘,“你知道她们内心的恐惧是什么吗?”
拿但业别过脸,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地偷笑,其余人都看着乌列。
“你还用那招了?”加百列微微皱起眉,“她们竟然逃过了?”
“开始没逃过。”乌列也笑得很开心,“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互相抱怨。”
“快说快说啊。”卡麦尔则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不断地催乌列快说。
“莱蒙小姐害怕烟花爆竹的声音。”乌列说,“赛维小姐则害怕飘来飘去的鬼。”
卡麦尔一愣,对上梅丹佐和加百列惊愕和不解的眼神。
“然后……合在一起……你们也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乌列的表情一瞬间有点纠结。
“点着烟花爆竹的鬼……哈哈哈哈……”卡麦尔瞬间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想,连恐惧都那么单纯,她们应该不是那两边的人吧。”加百列的脸上也满是美丽的笑容。
“也许是伪装的,即使不是那两边的人也要防备,毕竟她们是高手。”梅丹佐微微皱着眉,“也许是为了夺取‘那个’而来的。”
其余人瞬间严肃起来,梅丹佐的话也有道理。
“告诉她们这个世界的大体规则,然后放任她们到处走,派巴尔泽布和曼蒙暗中监视她们。”梅丹佐命令着,“看她们会有什么举动。”
美美的一觉后,小镇的白天到来,暖暖的阳光洒下来,照得人很舒服。
莱蒙和赛维起床后,就被拿但业和卡麦尔围住,细心地告诉她们这里的规则布局和禁忌。
然后,莱蒙和赛维总结了一下,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她们刚出现的地方被他们称为“主世界”,是维斯梅小镇的根本。南边是公路——就是莱蒙来的地方;北边也是公路,但是完全断裂开来了;东边是一大片沼泽丛林,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西边则是一片黑色的海,但是海水粘稠得像石油一样,估计没什么生物愿意住在着黏糊糊的环境里。
还有她们被告诫主世界最好少去,说有什么奇怪古怪的很难对付的东西存在。
除了现在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一个空间,就是有太阳图案的那棵树后面的地方,这个地方被称为“圣世界”,里面的居民似乎和这里的恶棍有矛盾,很大的矛盾。然后圣世界的人称这个恶棍聚居的地方为“黑世界”,但是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普通的恶棍聚居地,只是很多人对外面的局势……相当不了解。
梅丹佐他们五个似乎是这里的老大级人物,据说他们是从小在这里出生的,祖先就是第一批逃到维斯梅小镇的人,所以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管理这里的任务。
来往于各个世界就是通过那怪树上的门,去主世界直接拧开把手就行,但是黑世界和圣世界为了防止互相骚扰,都在门上施了魔法,开门的钥匙是像口令一样的特殊语句。
虽然不情愿,但是他们需要定期去主世界一次,要么就是查探一下闯入者,要么就是去主世界的沼泽丛林里采一种植物。
“在这里,我们必须依赖这种植物生存,否则会中这个世界的毒——我不知道是通过什么传播的,也不知道是属于病毒还是魔法。”拿但业说,“这种植物只有主世界才有,这里完全不能生长。”
“所以我们这里的食物和酒都加了这种植物。”卡麦尔笑,“你们昨天吃的里面就有。”
莱蒙点着头,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我觉得有一股异香呢。”
赛维愤怒地瞪着莱蒙,知道有“特殊”添加剂怎么不早说,她昨晚吃了好多,万一有毒你小色龟毒不死但是她可是会中毒的,万一是控制她们的药物,万一是有后遗症的药物,那么……她也只能认了。
于是,她埋下头,在白天也依旧热闹且有活力的小镇,在无比热闹且有活力的酒吧里,把满腔愤怒加在牙齿上,奋力地继续撕扯着带着特殊添加剂的早餐。
拿但业和卡麦尔互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摆着不同风格的笑。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满脸刀疤衣着狂放,他一步三摇晃地走走停停,不时还打几个酒气熏天的饱嗝。当他摇啊摇地路过他们的桌子时,突然被站在门口的一个男人绊了一下,那个男人正在和一个妓女调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横出的脚,然后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刀疤男人很惨烈地一跤摔在他们的桌子底下,五体投地地膜拜了大地。
刀疤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上拿但业和卡麦尔的脸,酒一下子醒了,他口齿不清地道着歉,转头对上了莱蒙和赛维的脸。
“冰火幽兰!”他惊叫,“爱尔兰大校!”
赛维挑起眉毛,莱蒙笑了起来。
终于有个认识她们的人了。
拿但业和卡麦尔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什么。
“拿但业大人,卡麦尔大人,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刀疤男人粗声粗气地大叫,“这两个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赛维耸耸肩,继续对着食物泄愤,莱蒙淡然地微笑:“是好东西还会跑这里来吗?”
刀疤男人气结,用力地一拍桌子,大吼着证明自己的言论。
“你们两个可是九州的宠儿。”他大声说,“和七界联盟亲密得不得了。”
整个酒吧一下子安静下来,连乐师们也停止了奏乐。
“咔嚓”一声,赛维手中的叉子愤怒地折成了两段。
“别给我提七界联盟!”赛维本就气愤的火气被勾了起来,愤怒地咬牙切齿,“也别跟我提九州那个死老头!”
“别装模作样的了。”刀疤男人讥讽地笑,认为赛维是在做戏。
“谁和你装模作样!”赛维猛地站起来,愤怒地一敲桌子,桌面上的东西跳了起来,装早餐的盘子在半空潇洒地旋转了三千六百度,翻在桌上,食物也虔诚地贡献了木质桌面,连盛着啤酒的酒杯也倒了,金黄色的酒四溅了开来。
莱蒙后仰着躲过溅过来的液体,伸手安抚焦躁愤怒的赛维。拿但业和卡麦尔微笑着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戏。
“我明明看到你们和七界联盟,和九州关系很好的。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想抵赖?”刀疤男人毫不示弱地挺起肌肉发达的胸,“我看你们是七界联盟派来探测的,然后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的。”
酒吧一片骚动,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
“我们才不听命于那该死的七界联盟!那该死的七界联盟才没有资格命令我们做什么!”赛维的火气如庞贝的维苏威火山般喷发,“那群该死的瘸腿狗,卑鄙的吊猿人,发霉的野生菌!”
莱蒙干咳了两声,笑了起来,这骂的范围有点大了吧,看样子是愤怒过头了。
刀疤男人讥讽地冷笑,赛维看得怒火攻心,彩虹双枪瞬间对准了那男人的脸。
刀疤男人僵住了,眼睛呈斗鸡状态,盯着离自己脑袋不到十厘米的黑洞洞的枪口冷汗直流。
这下,大家都冷静下来了,莱蒙才慢悠悠地开口。
“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外号,就知道我们属于什么样的人了。”莱蒙和气地笑,“我是黑道买小孩的冰火幽兰,赛维是训练守护军队的爱尔兰大校。”眼睛扫过拿但业和卡麦尔,带着解释意味说,“我们的确不是七界联盟的,那群人求我们加入我们还不去呢。”
酒吧里的人议论纷纷,对她们的话将信将疑。
“放心放心。”莱蒙一边把赛维按回椅子上,手指一挥,用魔法扶起酒杯,然后又倒了杯酒给她,一边笑着看着拿但业和卡麦尔,眼波流转,“我承认我对你们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能够对见面没多久的人掏心掏肺的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莱蒙懒洋洋地眯起琥珀色的眼睛,笑容带着一丝威严的冷意,“但是我能保证,我们迄今为止的话都是实话。”
拿但业温和如春风般笑,卡麦尔眯着可爱的眼睛。
“我们相信你。”卡麦尔说,笑容中诚恳的成分居多。
“她们在说谎!”没有了彩虹双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刀疤男人再次中气十足地愤怒大吼着,“难道有人对你下手还会告诉你吗!?”
“当然会。”莱蒙斜眼看他,“你又不难下手。”
瞬间,哄笑声响起,那个刀疤男人涨红了脸。
莱蒙很豪气地拍着刀疤男人的肩,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那么,怎么证明你们说的是实话呢?”乌列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再次静了下来,向声音的发源地看去,看着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歪着身体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
“嗯……怎么证明呢?”莱蒙歪着头纠结着眉毛思考,然后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魔法誓言的什么对我们没有用。”
又是一片议论,对她说出的论断骚动不已。
莱蒙任由他们激烈讨论,自己搂着赛维的肩膀小声地哄着她,终于把她逗笑了。
“那些的确对她们没有用,那些法律法规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是空白。”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令莱蒙很熟悉的男声,“我说的对不对啊,非法勾当的‘伯爵’和‘大校’?”
赛维一侧脸,终于有个彻底认识她们的人了,莱蒙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琥珀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但是很快地恢复了微笑。
“哎呀好久不见了呢。”莱蒙慵懒妩媚地说,“白傲扬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