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火车站出口处,楚楚和刘哲两人等着。楚楚的母亲柳枚听说楚楚今天的车回来,便打电话来说让两人在出口处等着,她开车来接。等了有一会,楚楚也没催,想着可能在开车什么了,半个多小时过去,刘哲说:“打个电话问问吧。”
楚楚恩了一声,便拿出电话,结果显示关机。她皱了皱眉,说:“关机,难道没电了?”
刘哲:“可能,那我们再等等吧。你累不累?”
楚楚摇摇头:“还好。”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楚楚又打了两个电话依然关机,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楚楚有点担心:“家里也没人,你说会不会……出事?”
刘哲:“应该不至于,不然我们跟那小卖部的老板打个招呼,我先送你回家,家里没人我们再过来?”
楚楚想了想,说:“好。”
两人打车回楚楚家,途中在一个十字路口围了许多人,似乎除了车祸,出租车司机也减速。楚楚看到那边还扑的差不多的火势,消防车,治安车,巡逻车围在一边。心猛的一跳:“师傅,停车!”说完不等刘哲就冲向事故地点。
司机师傅看到楚楚那样,也没拦着,收钱的时候对刘哲说了句:“认识的?这天灾人祸的,赶紧过去看看吧。”
刘哲赶过去的时候,楚楚正抓着一个警察,说着什么。
楚楚:“是车祸!?”
警察:“看了不就知道,看热闹一边去,别妨碍我做事。”
楚楚紧紧抓住警察不放,语带哀求:“可能是我妈妈!她开车去火车站接我,但是现在人和车不在家,也没去火车站!这车上的人呢!?”
警察:“你去医院看看吧。离这里最近的第二医院。也许还能见上一面,汽油泄漏爆炸,可能很危险。”
楚楚一听甩了手,刘哲拖着箱子,紧紧跟着,楚楚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医院。随便抓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就问:“请问刚刚送来的一个车祸的伤患在哪里?”
“急救室,那边。”
楚楚顺着方向一路跌跌撞撞,直接想冲进去,无奈门锁了。又抓着人问:“这里面是不是刚刚车祸送来的伤患!?”
“是。你是家属?”
楚楚顿了顿,有点激动:“不,不是,不一定,只是可能是,搞不好我妈妈临时有事联系不上而已!”
那人怜悯的看了看她:“里面是个女的,烧伤很严重,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就走了。
楚楚脚一软,刘哲忙上去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说:“先别急,我再打个电话回你家和车站小卖部问问。”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就到一边打电话眼睛看着她,挂了电话,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都没……”还没说完,就有两个警察往这边走,看着楚楚一脸打击的坐在那里,问道:“你……是现场那个说自己妈妈不见的那个?”
楚楚立刻站起来:“是!”
警察:“我们在现场找到被炸飞的车牌号,你看看,是不是你家的?”
楚楚看了照片,颤抖不已,是,是!该死的,为什么这个车牌要这么熟悉!“是……是……”眼泪仿佛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流下来了,楚楚泪眼蒙蒙地看着那个显示屏里的照片,警察稍稍温和地说:“你先在医院看看你家人的伤势,初步检测可能司机疲劳驾驶。这是我名片,有事你联系我,你也留个电话给我。”
楚楚听到疲劳驾驶首先就想到三个字:不可能,这么大的车祸,怎么可能是疲劳驾驶?听着就觉得如此荒谬。“不可能。”
警察:“嗯?啊,你冷静一些,别自己垮了,是你妈妈吧,你家其他大人呢?爸爸呢?你成年了吗?”
楚楚按耐住情绪:“没了,这里就我一人,亲戚都在别的地方。我成年了。”
警察略带可怜的看了看她,安慰了几句就走了。
刘哲抱着楚楚:“别怕。”
楚楚紧紧揪住身边唯一的人。两人无言。
手术室的灯灭了,楚楚立马站起来,拉住从里面出来的医生。
医生:“过不了今晚了。”
楚楚一听,脑子一蒙,晕了过去,恍惚间只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
刘哲:“医生!”
医生:“没事,只是激动过度,打一针,等会就能醒来。”
刘哲:“谢谢。医生,能说话吗?就是……那个烧伤的病人……”
医生摆摆手就出去了。刘哲问了特护的房间,就先一步去看了柳枚。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呢,怎么会……他稳稳情绪,又赶回去楚楚那,发现人不见了,问了护士也都说不知道。想想她可能是去找伯母了,连忙又往回走。等他找到的时候,楚楚已经套了无菌衣在特护室里了,他也赶紧去换了衣服进去。病房里只有机器放大的心脏的跳动的滴、滴、滴。
楚楚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全身上下再没有一点自己熟悉的地方,有没有可能这个躺着的人其实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呢……?连摸都不能摸……
刘哲看着楚楚只是默默地流泪,什么话也不说,心里一阵焦急。走到她身边说:“你想跟阿姨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楚楚一僵,然后伸手慢慢抹了眼泪,好让自己看的清楚一点病床上的人。只说了一句:“我会好好的活。”
像是心灵感应一样,柳枚听到这句话,就断气了,病房里响起一阵刺耳的无限延长的滴滴声。而楚楚不再说话,也不看床上的人,只低着头,流泪。医护人员进来手忙脚乱的进行了一番抢救,然后结果毫无悬念。
刘哲牵着楚楚的手,在医院奔走,钱,手续,尸体,死亡证明等等等等,只是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没有松开她的手,离开她身边。终于抽空打了个电话回家,说了情况,刘哲父母也赶来。好像是在说让楚楚去他们家住几天。
楚楚仍然低着头,只说了句:“我要回家。”说完就坚定的挣开刘哲的手。刘哲转过头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她回去。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刚追到楚楚,还没走到医院门口就被一个自称是柳枚的律师的男人拦住了:“你好,柳楚楚小姐,我叫王冠,是你妈妈柳枚的律师。有关遗产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楚楚也不看来人,只一个劲的想回去。“柳楚楚小姐,我知道现在不合适,但是这是你妈妈生前特别交代的,如果她不在了,你要第一时间签下文件,办好手续。”
楚楚一听,猛地抬头:“妈妈特别交代!?”
王冠:“是的。请跟我来。”
上了车,王冠把开车到了楚楚家楼下,上了楼,在门口对着刘哲说:“不好意思,您不方便进去,我知道您是柳小姐的朋友,柳枚也提过你,只是她交代资产交接的时候只能柳小姐一人在场,如果你不放心你在这里稍等,等手续办妥,你就可以进来。”
楚楚皱眉想说点什么,刘哲倒是立刻就答应了。
客厅,王冠把一叠文件从密码箱里拿出来,说:“你妈妈把你后半生的生活花费都计算好了。”
楚楚一惊:“什么?她哪来那么多钱?”
王冠:“她在证券公司一直很认真而且很有能力。学费,生活基金,创业基金等等,还有就是她出事你可以收到一大笔保险费。”说完就递给她几分文件,她看的不是很懂,但是却知道这些东西只要自己签了字就是自己的。
楚楚默默签了字,一夜之间,变成了百万富翁,这是什么感觉?处理好一切。楚楚看和王冠问他:“你怎么认识我妈妈的?”
王冠:“之前,我炒股失败,你妈妈帮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成了她的律师,帮她处理一些事情。”
楚楚:“她为什么买这么奇怪的保险,还一买就买了十八年?”
王冠:“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有事情瞒着我。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基本上没什么自己的生活。”
楚楚直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又理不出头绪:“你绝她隐瞒的事情是哪方便的?会不会……会不会威胁到生命?”
王冠欣赏的看了楚楚一眼:“柳枚跟我说过,你很独立,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果然没说错。说实话,我的确觉得她的秘密似乎很危险。以前出于担心我也曾私底下调查过,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她就是个被爱情伤害的埋头苦干的金领女性而已。要是特别,也就是年轻时的不顺的恋情而已,没什么危险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冠不知道那段恋情不只是普通的恋情而已吧,楚楚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抓住了一个方向,深吸了一口气。
王冠看了看她,说:“你休息吧,明天还有那么多事,你妈妈的事我自然会跟你一起处理,不用担心。你外公外婆那边我也会通知的。对了,关于遗产这部分,建议你最好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楚楚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王冠开了门,刘哲匆匆看了眼沙发上的楚楚,又跟王冠说了几句。等王冠走了,才走到楚楚身边。两人都不说话。刘哲只是把她搂过来,实际上刘哲也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医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经历,他没有时间想什么只是按照问来的指示行动,牵着楚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楚在他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渍,刘哲俯下身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然后抱着楚楚回房间。拿了几个沙发垫子,就在楚楚床边躺下了。
凌晨4点,楚楚被噩梦惊醒,转头看到地上的人影吓了一跳,细看才知道是刘哲。她下床走到他身边,呆看了好一会,突然觉得身上脸上都很难受,木然却熟练的拿出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刘哲朦胧中听到什么声音,睁开眼,听到水声,床上也没人,起身走向浴室。靠在门口,等水声停了,他才说:“楚楚。”
楚楚正呆滞地用浴巾擦着身体,听到声音,看到玻璃门上的身影,说:“嗯,刘哲?”
刘哲:“没事就叫叫你。”
楚楚手下一顿,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下来了,瞬间莫名地感到愤怒,拿着浴巾,用力拉开门,吼着:“你没事叫我干什么!?好玩吗!?”
刘哲看着楚楚拿着浴巾只遮着前面就这样站在自己眼前,愤怒地质自己的模样,愣了一会就感到安心,能生气很好。对她笑笑,握住她光滑的双肩轻轻把她堆到里面,说:“赶紧擦干水,晚上还是有点凉的。”
楚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一窘,又看到他从容的笑容,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伸手拿起莲蓬头,打开水就对他喷过去!
“楚……喂……楚楚!”刘哲七躲八躲,最后无处可躲就直接迎上,抢过莲蓬头扣到墙壁上,拉住楚楚的手,把她也扣到墙壁上一动不能动。
楚楚眼泪不停,挣扎不停。刘哲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楚楚的手一得到自由就疯了一般地垂向刘哲。他闷哼了一声就默默承受着。好一会楚楚终于累到停下来,趴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着。刘哲心疼极了,紧紧地抱着她。嘴唇爱怜地吻着她哭红了的眼,轻轻说:“乖,乖。”
刘哲把水调热了一点,一边厮磨着楚楚,一边抽空洗白白。等刘哲洗完了,楚楚连站都站不稳了。
刘哲拿浴巾给两人擦干身体。楚楚被刺激的已经完全没了神智,等被抱上床才稍稍回过神,眼神微散看着上方的刘哲。
他的双眼饱含着情感,带着疼爱,又好似闪过势在必得的坚定,现在则是看到猎物般的虎视眈眈。张口道:“你的无名指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了。你愿意吗?今天你失去了一个家人,愿意再接受一个家人吗?”
楚楚的心感受到一股柔软却有力的一撞击,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说:“愿意。”就像曾几何时回答他“好”时一样。
……
楚楚很想去,但是累的一动都动不了。刘哲看着楚楚皱着眉头,下床给她倒了杯水,拿了垃圾桶放在床边,扶起她洗了洗嘴,让她吐在垃圾桶里。放了杯子,上床搂着楚楚,有点不甘地说:“今天就这样放过你了,我简直要怀疑我不是男人了。”
楚楚听了,心里暖暖地,又想笑,只是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只是窝在他的臂弯里又更贴紧了些。刘哲看了,笑笑,看着窗帘外快亮的天,心里有点哀怨:这还没做全套呢,就天亮了……
两人睡了没几个小时,家里电话就响了,然后又是手机。两人第一次迎接的早晨就在带着低落情绪的忙碌中开始了。
随便洗刷了下就出门了,医院,公安局,火葬场,某某局,闹哄哄地跑了几天,王冠帮了很多忙,简也拖了熟人使事情办得利落多了。
楚楚跟外公外婆打了电话说会带着骨灰回去老家办葬礼,一来不想老人长途奔波,二来不想让人看到母亲面部全非的样子。
等事情都忙完了,楚楚就带着骨灰盒回老家了。刘哲很想陪同,但是楚楚这次坚持不让,这是属于她和母亲最后的旅程了。刘哲也没再坚持,只说要时刻保持联系,手机不能没电。在机场嘱咐了几句,就送楚楚登机了。是的,楚楚打破自己的不适第一次坐上飞机竟然是要送母亲的骨灰回老家……
吃了药,楚楚也没有感到特别不适,窗外的蓝天白云,地下看不清楚的房屋和土地,独特的视觉感受也激不起楚楚的兴趣。
坐飞机很快就到了,等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楚楚有种恍惚感,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幸福,还跟外婆说下次再来玩……垂下眼眸,不声不响地往那个才离开不久的地方走去。
见了面免不了一阵伤感,白发人送黑发就是老人现在的感受,楚楚甚至开不了口说不要难过,不要流泪。怎能不流泪,不难过呢?楚楚陪着他们。在他们的嘱咐下找葬仪社操办葬礼,葬礼那天,楚楚不想参加,外公外婆似乎很理解,外婆只是含泪说:“出门小心车,早点回来。”楚楚点点头,漫无目的地走在小路上,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母亲的学校,前几天才和刘哲一起来过的地方……
她看了看校门,现如今竟然不想进去。转身离开,没走进步竟然又遇到那天那个男生,还是在同一条路上巧遇,楚楚不禁苦笑。
王小印看她一身暗色,袖口别了个白色的布。愣了愣,挠挠头,说:“好巧。”
楚楚也不看,边走边说:“嗯。”
王小印跟他的同学说了声,竟然跟在了楚楚身边:“你家里有人走了?”
楚楚:“嗯。”
王小印:“……你男朋友呢?”
楚楚:“在家。”
王小印:“他怎么不陪在你身边?”
楚楚:“他听我的。”
王小印:“……”
楚楚:“别跟着我。”
王小印:“我不是跟着你,是想跟你说话。”
楚楚:“我不想跟你说。”
王小印:“那我跟你说。”
楚楚突然觉得从某方便来说王小印和刘哲有点像,想到刘哲嘴角不禁弯了弯。王小印看她泛上笑意,也乐了。
王小印:“其实吧,人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就那么回事。我爸爸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知道也回不到过去,跟他认真道别。”
楚楚转头看看他:“你多大?”
王小印:“你多大?”
楚楚:“不管多大都成年了。”
王小印:“不是吧看你还像个高中生。”
楚楚:“你多大?”
王小印似有不甘地说:“16。”
楚楚:“嗯。”
王小印:“诶?这就完了,你不想问点别的?”
楚楚:“你想告诉我什么?”
王小印:“……”
走了一条街,楚楚就跟王小印说:“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王小印:“我送你吧。”
楚楚:“不需要。”
王小印:“……”真冷,“那你告诉我你手机号码吧,以后能联系。”
楚楚:“你告诉我你的吧。”
王小印:“好!”
楚楚:“……”果然很单‘蠢’……
刚与王小印分开,刘哲的电话就来了,听楚楚说了王小印的事,又酸又气,又同情不已……
刘哲:“你什么时候回来?”
楚楚:“这两天吧。”
刘哲:“坐飞机回来吧,我想你。”
楚楚:“我掉的鸡皮疙瘩可以开工厂了。”
刘哲:“……”我是真心的……呜呜……
挂了电话,楚楚还是定了第二天的机票。然后晃荡了很晚才回家,晚上在母亲的房间里整理了下东西,心里突然想到那本日记本还没看……现在也没什么过分不过分的界限了。你走的太突然了,妈妈。
楚楚突然在装日记本的盒子里看到两把钥匙,不是家里的,是哪里的钥匙,妈妈要和日记放在一起?纪念?看了看钥匙,把它放到一边。这次楚楚仔细看了日记本的日期,自己拿的那本是这里最后的一本。那之后妈妈如果记了日记放在家里?打定主意回家后去去找。想到车祸,心里总是觉得跳个不停,最近一直忙也没有好好想想。警察到最后也说是疲劳驾驶。想到这里,楚楚拿出电话打给王冠。
楚楚:“王叔叔,你帮我查查看车祸的事吧。我去治安局怎么问都是疲劳驾驶,我不相信。”
王冠:“……我也不相信,我早就开始托人调查了,有消息说是车被人懂了手脚,但是没有证据,而且警察那方面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都不重视。”
楚楚:“……果然。那你还查出谁动了手脚吗?”
王冠:“楚楚,你别着急,也别管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剩下的交给我,不然我怕你也会有危险。”
楚楚:“……好。那王叔叔你会不会有危险?”
王冠:“呵呵,没事,我有律师的身份作掩护,质疑一下也没什么的。”
楚楚:“嗯,谢谢。”
王冠:“不用谢,应该的,柳枚救了我,我救不了她,至少也不能让进她枉死。”
楚楚:“谢谢。”
王冠:“好了,早点休息。记得遗产的事情不要随便泄露,财不外露,何况你太年轻,容易被骗。面上的虽然只是一些生活基金,但是就怕有人起歹心。”
楚楚:“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楚楚收拾好东西,就睡了,睡的不是很踏实,总是惊喜,熬到天亮就洗洗去机场了。临走前,对着外公外婆又是一番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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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什么地方……”楚楚从一阵晕眩里醒来,“怎么会在这里,我下飞机……刘哲说在机场巴士站口见面…然后好像被人认错…然后……?嗯……”她勉强爬起来,手脚有些无力,包包,手机都没了。看向窗外,这里好像是个别墅,院子守着几个男人,怎么回事?绑架?为钱?还是母亲那个秘密?会不是那个凶手?想到这里,她四处看了看,装修不错的卧室,视线触碰到一个玻璃花瓶,闪了闪,然后把花瓶焖到被子里用力压破,取出一个小块插到绑马尾的皮筋里,再取了一片大点的放到裤子口袋。手上又放了一块。最后把剩下的碎片塞到枕头下。
轻轻走到卧室门边,试着扭动门把,上锁了。于是干脆用力敲门,过一会没什么反应,走到窗边随手拿起一个烟灰缸砸出去,看到院子里的人立刻起身有了骚动,按耐住自己的恐惧。坐到沙发上,等着人来。
没一会,就进来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的很讲究,看到楚楚就皱着眉头说:“闹什么,没教养的女人教出来的果然也是个没教养的。”
楚楚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男人冷哼了一声:“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爸。”
楚楚一怔,从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相见方式……“爸…爸?”
男人不耐地嗯了一声。
楚楚怒急反笑,嗤了一声:“荒唐,谁不知道我爸爸早18年前就死了。怎么?你想来骗我的生活基金?不像呀,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不像是乞丐啊。”
男人啪地一巴掌打过去:“放肆。”
楚楚被打的跌到地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被第一次见面的直系血亲打,很痛也很害怕。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怯弱,妈妈怎么跟自己说的?她说:人生基本都是风平浪静的,不是古代刀光剑影的,暴风雨很难遇见,但是如果不小心遇见了一定要保持冷静,想着怎么保护自己。如果慌乱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帝了。而上帝拯救的通常是灵魂而不是身体。
她慢慢站起来,轻轻摸摸自己的脸:“这位先生,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顾当事人意愿迷晕了带到这里是绑架,动手打人是虐待。你最好赶紧去请个口才好点的律师,或者干脆把打人升级到杀人这样才能免除牢狱之灾。当然你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就是放我离开,被打的这巴掌我就当被失心疯的狗给咬了一口,不追究了。”
男人一愣,面带探究地看着楚楚。突然眼神闪出点欣赏的意味:“不亏是留着我的血。”
楚楚吐了口带着血的口水,不屑看着男人。
男人面色一沉:“你不要得寸进尺。”
楚楚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男人终于开口说:“我是你爸爸,佟士旗,你妈妈应该跟你说过吧。”
楚楚冷笑一声:“是说过‘爸爸’,但不是你。18年前意外事故死了。”
男人也不再纠结这个:“你要证据可以验DNA,这个反正我也不会骗你。”
楚楚不说话,就等着这个男人自己说出目的。
男人看她什么都不说,不说去验DNA,也没说其他的,顿了几秒,只得开口道:“你要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楚楚:“先生,你好像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妈妈说死了就是死了。而且要去的不是医院而是警察局吧。”
男人:“你!”
楚楚:“我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男人:“你乱说什么!?”
楚楚:“我是不是乱说你最清楚,看看现在,可不是她死了,你就把我绑架到这里,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用得着吗!别说你是个活的也快进棺材的人了,就是我也知道什么是来者不善。”
男人被气的说不出话。瞪着楚楚。摔门出去,然后吼了一声:“好好给我看着她。”
楚楚坐到沙发上,低下头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地开始发抖。抱住双肩卷缩在沙发里,刘哲应该发现我失踪了,他会不会报警?报警也没用吧,看那男人权势滔天的样子,只怕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只蚂蚁吧……王冠,不知道刘哲会不会找王冠,如果找他是不是能有用点?
那之后佟士旗没再来,晚上有人送了饭进来,是个健壮的男人,比较像是保镖,放下饭就立刻锁门出去了。楚楚想:这年头保镖跟罪犯的分界线真是暧昧……
楚楚看着饭,犹豫了好久,怕下药,又担心万一有个能逃跑的机会出现,结果自己却体力不足……但是万一下了药,就算有机会一样是体力不足……在卧室四处看了看,抽了纸巾包了一点米饭和菜,放到床头柜的抽屉。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是可以不吃的,等实在没办法了再说。跑到洗漱台喝了口水就躺倒沙发里。怔怔看着窗户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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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刘哲因为跟楚楚完全失去联系,着急万分,打了电话给楚楚外公那边,几句话下来发现楚楚真的早就出门了,而且自己去服务台问也显示她已经到了。
他脑子里突然想到楚楚说她妈妈的事情不是意外,那时候他没想太多只觉得是她伤心过度的反应。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律师的话和态度也有点怪怪的,‘你妈妈生前特别交代的,如果她不在了,你要第一时间签下文件,办好手续。’‘不好意思,您不方便进去,我知道您是柳小姐的朋友,柳枚也提过你,只是她交代资产交接的时候只能柳小姐一人在场’,说什么特别交代,一人在场,楚楚她们家的情况是必须这么谨慎的吗?她们在这里一个亲戚都没有……对,一个亲戚都没有,她妈妈带着她一个人到离老家这么远的地方来,爸爸18年前死于意外,可是楚楚好像是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家里也没有任何照片……越想,那股不自然的味道就越强烈。
刘哲立刻打电话给王冠:“楚楚失踪了!”
王冠:“什么!?”
刘哲把事情跟王冠说了一遍,王冠让他立刻回家,不要去楚楚家,回自己家,不要在机场徘徊,以免被人跟踪。刘哲想帮忙,但是王冠拒绝了:“你回家等着,找到楚楚了我会让你来陪她。楚楚在这里没有亲戚,如果对方心怀不轨发现你的存在也有可能拿你要挟她。放心,对方的目的应该只是钱而已。”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刘哲听了一惊,四处看看。然后搭上机场巴士离开了。他特地转了三次车,结果都有一个人跟他同路。真的被跟踪了……刘哲发现后,发了封短信给王冠:“我在25路公交上,有人跟踪,你派人跟上这个人,搞不好能找到楚楚。
王冠:好,你在广场下车,约几个朋友去唱通宵KTV。
刘哲打电话约了几个人,下了公交之后,看那人一直跟到KTV,进了包厢,发短信给王冠:跟上了吗?
王冠:嗯,跟上了。有消息了告诉你。
刘哲:我还能做点什么?
王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等我消息,别报警。
刘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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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冠的办公室,他快速地在电脑上打着点什么,有些焦急地看了看时间。又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隔了十几分钟又打了一个,通了。
王冠:“找到了吗?”
“紫金别墅区,302。”
王冠:“好,你继续监视。”
挂了电话,王冠又打了个电话:“喂,是我,紫金别墅区,302的主人是谁?”
“佟士旗。”
王冠:“查清他把资料发给我。”
“双倍价钱。”
王冠:“好。”
佟士旗这个名字,是当初柳枚在上大学时的恋人,楚楚的父亲……自己一直以为那顶多就是个豪门滥情大少诱骗了无知的少女的故事,难不成柳枚的秘密跟他有关?是啊!柳枚什么都简简单单唯一不简单就是那一段看似普通的恋情啊!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如果柳枚的死真的跟他有关,那是什么值得他不惜一切,大动干戈甚至绑架楚楚?总不可能贪图楚楚的遗产,佟氏家族的企业涉及各行各业,遍布全国,楚楚拿到的那点钱算什么……王冠揉了揉额头,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听到电脑的声音,连忙坐到跟前,打开邮件——佟士旗的资料。
王冠一看一惊,佟氏最近爆出烂帐!?岌岌可危!?这怎么可能,那么大的家族,如果不是背后有人使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这种流言击垮?而且就算如此,楚楚那点只能是零头的钱也完全没用啊!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吐出几个烟圈,王冠紧锁着眉头,现在怎么才能毫发无伤的救出楚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