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顺利完成任务,至于是他自己还是找的别人,木遥不管。第二天通过皇后的审核,皇后接了茶,吩咐人端上来一个朱漆盘,上面用白绢盖着。
皇后掀开白绢,用两个手指头捏起一支通体碧绿的镯子,“可儿,本宫没有其他好东西,这是本宫出嫁时,母亲所送,今日就送于你,希望你能替我的闵儿开枝散叶。”
木遥微抬头看一眼仪容端庄的皇后。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欢喜,她不喜欢自己。
“谢母后。”
皇后的目光只在木遥脸上停了一秒钟,就立刻转向了自己的儿子:“闵儿,以后要多替你父皇分忧。不要再胡闹了。”
冉奉闵很乖顺的答:“儿臣明白。”
皇后又扫了眼下面的木遥,难掩眼中的不快:“你与可儿新婚,有些事该按规矩的还是要按规矩来。不能因为纵容坏了祖上的规矩。”
冉奉闵低眉垂首:“儿臣知道了。”
皇后脸上露出气恼之色,用手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每次都是这几句话,没见过你真正听过。你已经二十了,该知道怎么做了。”
冉奉闵保持原状,静静的答:“是,母后,儿臣知道。”
“唉,”皇后叹口气,所有的气都是假的,“闵儿,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不争气,你教娘将来靠谁啊。”
“娘,您多虑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埋怨,多少次了,她除了埋怨,毫无办法。
木遥看她那一脸愁容,偷瞄了眼冉奉闵。看某人似乎是听惯了,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呵,他们母子这玩的是什么?经典的恨铁不成钢?你们玩别让我跪着受罪啊。
这辈子这么倒霉,本来是从不用跪的命,现在到哪里都要跪。我的膝盖惹谁了,唉!
冉奉闵看见木遥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想早点结束和母亲的对话:“母后,孩儿懂您的苦心。若无它事,孩儿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皇后又来气了:“你,娘想多看你一眼都不成么?你这么急着走,有何要事?”
冉奉闵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母后,孩儿约了人。”
皇后生气的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每次都有借口。也罢,见了你心就烦,不见心静,都退了吧。”
“是,母后万安。”低头间,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笑。
两个人退出殿外,木遥看着他,抿嘴一笑:“看你娘那样,恨你不成气哪。”
冉奉闵不语,继续往前走。
木遥看着手中的镯子,追上去,“手拿来。”
“干什么?”不解。
木遥抓住他的手腕,将镯子套在他手上:“很合适你,对我来说,太大了。你留着吧,以后传给你的儿媳妇。”
冉奉闵不悦的甩手把镯子退下:“不喜欢,扔掉就是了。”
木遥连忙摆手,装出害怕的样子:“不敢。这可是你家祖传的,打死我也不敢扔。”
冉奉闵轻嗤一声:“什么祖传的?这么差的东西,怎会是祖传的。”
木遥眨眨眼睛:“可是你娘说……”
冉奉闵随手将玉镯丢在一旁的地上:“你不识货?这东西是劣等的。”
木遥慌忙捡起来,还好没摔坏。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是不是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娘,我的婆婆大人给的,垃圾都不可以扔,还得像宝贝一样收着。”
冉奉闵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生气?”
木遥眨眨眼睛:“生什么气?”
“她对你这样,你也不生气?”
木遥呵呵一笑,将镯子收到袖中:“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傻么,为不相干的人对自己的态度生气?让我生气的人在我心中是要有一定份量的。我在乎才会生气,不在乎自然无气可生。明白没,以后不要随便生气。”
冉奉闵知道她真没生气,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轻松的向前走着说:“你的新鲜观点很多。”
“呵呵,这不算新鲜,算了,说了你……”赶紧住嘴,因为知道这话某人不爱听。
果然,某人恼了:“闭嘴,又要说我不懂,是不是?”
“嘿嘿嘿,你好聪明,都会未卜先知了。”木遥陪出一脸讨好的笑。
“可恶的女人。”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还真没生气,从怀中取出一支莹白的玉镯,“戴上。”
木遥看见这支玉镯,歪着头问:“嗯,这个是好的吧?”
冉奉闵没好气的说:“好不好都要戴,记住不准擅自取下来。”
“为什么?万一有一天我穷的没饭吃,我可不可以把它卖了?”这个问题很现实。
冉奉闵瞪她,她都想什么呢,“你不会有那一天的。”直接否决这个可能性。
看他那么认真,木遥仔细的翻看着白玉镯:“这镯子有什么特别的么?”
冉奉闵将镯子小心的戴在木遥手腕上,镇重的说:“这是真正祖传的,要传给下一代。”
木遥捧着自己的手腕,有点害怕碰坏镯子:“哦,那我可以把它锁在箱子里,这样就不怕丢了或摔坏。”
冉奉闵当然不同意了:“不行,必须戴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拿下来。”
“为什么呀?很特别吗?”
“是很特别,你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问不相干的?”真是败给她了,为什么要问那么多。
“不是不相干的。你干嘛又摆脸色给我看?算了,我不问了,成不?”他很喜欢生气吧。
冉奉闵眼底含笑,心情好起来:“走,带你去登归雁塔。”
“哦,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么?”奇怪,他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吧,这会儿又高兴了。
“不是,给我闭嘴。”这丫头话太多。
闭嘴,嫌我烦还要带着我,这不是自找心烦嘛。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冉奉闵此时也想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能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究竟是为什么?
归雁塔,塔有九层,是皇家游玩的地方,通常老百姓是不能上的。
木遥的第一感觉就是没人气,上到塔顶让人生出的是孤独感,是心无所依的漂泊感。扭头看身边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风从耳边吹过,心向远空飞去,身在何处似乎已不重要。孤独之后是自由的飞翔。也许他也是来找这种感觉的。
木遥侧头看向冉奉闵:“你喜欢这种感觉?”
冉奉闵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向远处眺望:“什么样的感觉?”
木遥打开双臂,迎着风,微仰起头,眯起眼睛:“你知道的,独自在天空中飞翔,无牵无挂。”
冉奉闵怔了怔,她看透自己了?
木遥继续说:“站在这里你是不是有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遗世独立感。”
冉奉闵惊异不已,努力张大眼睛想看清楚她。
木遥用手在他眼前晃晃:“喂,想什么呢?”
冉奉闵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女人,也许我真的爱你。”
“呃?爱不爱都不清楚,你还真令人佩服。”某人说的十分淡定,好像与她没有一毛关系。
冉奉闵恨恨的说:“真想就这样将你扔到塔下去。你说够不够高?”
木遥低头看看下面。点点头:“够高,我可以体会一下乘风归去的感觉。”
冉奉闵看不透她:“你究竟有没有害怕的事?”
这时候不吹吹牛,对不起自己,“我,我没有什么怕的事。”说的极为自信。
冉奉闵凝视着她:“你是女人吗?”
木遥巧妙的退出他的怀抱,指着自己说:“废话,我身上所有的配置都是为女人专设的,你有么?”
冉奉闵又靠回了柱子上,恢复一身的淡然:“算了,不和你斗嘴。你喜欢什么?”
木遥向另一个柱子走去,抱着游戏的态度:“我?我喜欢的东西很多,你指哪一方面?”
“比如男人。”
木遥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你就很好。”
冉奉闵似恼非恼的说:“你,喜欢我?”
“当然,美男谁不喜欢。”她说的并不认真。
冉奉闵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着,貌似随意的说出自己的疑问:“我没觉得你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为什么总和我做对?”
木遥想他可能误会了,她说的喜欢与他想的不是一码事:“帅哥,有一点你理解不准确。喜欢是欣赏的意思。喜欢不等同于爱,你明白么?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只会爱一个人。我说喜欢你,只说明我愿意和你交朋友,至于能不能升级为男女朋友,那还要看,我们之间能不能来电。”
“来电?”这是新词,他不懂,是真的不懂。
木遥解释道:“就是心动的感觉。”
“你是说你见了我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他理解的非常准确。
木遥用手拍着栏杆,客观的说:“我有惊艳的感觉。”这是实话。
“你,你不气我,就不痛快吧?”显然他并不喜欢,她给的这种评语,因为这通常用在女人身上。
木遥笑笑,解释说:“你别多心,我是欣赏你,有人欣赏是很有面子的事。你欣赏我么?好像我也算超级美女哎。”回头给他一个电眼。
冉奉闵不太习惯她这样,脸微红,为掩饰自己的害羞,臭臭的甩出两个字:“自恋。”然后把头转开,不让木遥看见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