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冉奉闵召开了一次所谓的军事会议。他一句话不说,就让大家尽情发表自己的观点。偶尔,问一句谁还有意见。
任计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墨严也没有说话,聪明如他,看的出来,大帅并不是在通过这次会议,决定作战计划。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所以说与不说没用什么区别。不过这种认知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文与武的区别在于,谋士善于揣测人心,勇将注重自己的观点能否得到肯定。
会议没用多久就散了,没有说话的两个人都被留了下来。
冉奉闵再次抬起眼帘时,看的是任计。
“任将军,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任计微低头:“末将全听大帅安排,没有意见。”
“将军真的觉得本帅的安排很完美吗?”
“大帅足智多谋,所有的安排都精妙无比,末将自愧弗如,故没有任何意见。”
“这是将军的实话?将军不会觉得本帅只是个毛头小子,见识浅薄,所有的安排都是在胡闹?”
“大帅何出此言,末将打心眼里佩服大帅。”他咬紧牙关,坚决否认自己有不服之心,这是软对抗,教你无计可施。
冉奉闵将公式化的笑容挂上嘴角:“既然将军这么说,本帅很满意。这是你的作战任务,本帅希望将军能按照上面说的去办。”拿起桌案上的一卷纸,递给任计。
任计上前接了:“末将接令。”
“将军如能完满的完成任务,凯旋之日圣上定有封赏。”
“是。”
“将军请便。”意思你可以走了。任计退了出去,帐里就剩下墨严。
冉奉闵却站了起来:“先生,喝杯茶。”
“谢,大帅。”
“坐。”
墨严明白了,大帅就是让他在这待会儿,好让人感觉他们在商讨军事大计。做军师十余年,这次的军师做的最轻松,最无聊。第一次感觉自己就是个摆设,除了看,一无是处。
冉奉闵看到他眼中的变化:“先生,不是摆设。”
墨严一惊,从没有被人窥破心事,第一次心惊。认真的看着冉奉闵:“大帅果然心思缜密,墨某自叹弗如。”
“我理解先生,先生对本帅产生了误解。我希望先生明白,闵视先生为老师,在未到必要时,我不会打搅先生的。”
“大帅高抬墨某,在军中多年,墨某的确从未像这次这么轻松。不管怎样,有一点墨某明白,大帅走的每一步都有非走不可的道理。大帅的智谋远在墨某之上,故大帅不必在意墨某的想法。墨某之所以有那个想法,也只是对自己毫无贡献的感叹。墨某也能看出,大帅的身边有一个比墨某更厉害的智者存在,这里确实完全不需要墨某。现在任将军对大帅不满意。请允许墨某去右翼做军师。”
“你是全军的军师,怎可去给他当军师。不过,我同意你去右翼辅助任将军作战。”
“是,墨某谨遵大帅安排。”
“先生,扎营守寨时还要先生不吝赐教。”
“墨某自当竭尽所能。”
“多谢先生。”
墨严退了出去,向任计军中走去。作为一名合格的智者,他完全知道审时度势,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如果一个人很强大,你就该学会追随他。也许不能飞黄腾达,但至少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前峰飞马来报,前方百里看见竺国军队大概三万人。
冉奉闵对身边的传令官道:“传我将令,命左翼迎上去,右翼随后,从两侧进攻。传先锋孟将军。”
先锋赶来时,冉奉闵站在一座土丘上,看着远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不回头道:“孟将军,该是你先锋官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大帅请吩咐。”
“带你的二千精兵,插到起后方,目的是骚扰,不管你采用什么方式,要他们不能休息,不敢休息。绝不要与之发生正面冲突。你的战法就是灵活机动,敌来则走,敌走则进。”
“明白。”
“如何合理的安排你的士兵,是你自己的事,那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本帅希望他们平安的跟你回来。”
“大帅,为什么是这样的作战方式?”他倒实在。
“等打完这场仗,你就明白了。希望后天左翼和他们交手时,看到的是一群疲惫不堪的人。”
“卑职,定不辱使命。”
“去吧。”
冉奉闵转头看着打马远去的人,再次下令:“大军前进五十里,扎营。”
木遥休息的很好,身上的痛也减轻大半。不过冉奉闵不给她下车,把车子垫的厚厚,软软的。木遥感觉自己就是裹在一团棉花堆里。心里暖暖的,感觉他很在乎自己,幸福的一脸傻笑。
“你很开心嘛。”冉奉闵挑开车帘,钻进来。
“又没事了?”那语气仿佛嫌他太闲了。
冉奉闵顺着她的话意说:“你希望我有很多事情吗?”
木遥半开玩笑的说:“我是没见过你这么清闲的统帅。”
冉奉闵轻轻坐在她的身边:“前面有三万竺国的士兵,你觉得寒诺在玩什么?”
木遥玩着自己的手指说:“他能玩什么,别把他想的太高深。”
冉奉闵试探式的问:“那么他想干什么呢?经历两场失败,他会怎么想?”
木遥随口答:“他想的很简单,就是用别人来消耗我们。”
冉奉闵惊讶的问:“就这么简单?”
木遥撇撇嘴,鄙夷的说:“以他的智商,就是这样的。”
冉奉闵更不解了:“你觉得他智商不高?”
某女客观的说:“他的犯罪智商高,其他方面肯定一塌糊涂。”
这是什么道理,“何以见得?”
木遥认真的说:“在我们那能成为不法分子的。不是误入歧途的人,就是社会底层,没有机会成为过好生活的人。他们只能靠犯罪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他们的思维是很局限的。”
“那么,竺国是来送死的。”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很高兴。
木遥哥们似的拍拍他的肩,开心的说:“所以我们可以不战而胜。”
冉奉闵微微一笑:“不战而胜,你又想到什么了?”
木遥举起一根手指头,快速说:“策反啊。”
“策反?可能吗?”
木遥咬着下嘴唇想了想:“虽然有点难度,可是你想他们跟着寒诺,看见他的野心和残暴。我想他们不会不明白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和他们分享战果。聪明人都会想到,一旦他灭了飞龙和大盛,接下来就该灭亡他们了。”
“呵呵,你倒是看的清,可惜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已经意识到了,他们怎么会还在听他的调遣。”
不用太费心,也许听听这丫头的言论,问题就可以轻松解决。
木遥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她脑中有灵光一闪,于是说:“我们需要一个能言善辩的说客。”
“一个说客,谁适合呢?”冉奉闵一眼不眨的瞪着木遥,似乎在问她,其实也就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木遥缩了缩脖子:“不要看我,我可不去。”
冉奉闵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想什么呢,你想去,我也不会让你去。”就算不胜,也不能派你去,我脑子上锈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木遥心虚的说:“那你为什么瞪着我?害的我心跳加速,浑身冒汗。”
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也许他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干活,出了问题还不用他负责。
冉奉闵淡笑着,把嘴贴在她的耳边:“我看着你的时候,脑子会更清醒。”
这下放心了,看他没安坏心,就免费送他给好人选吧,“妙笔书生好像是个很正直的人,而且也是个聪明人。”
冉奉闵把眼睛移开了,托着下巴想了想:“这个人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是啊,你又想打我主意。”看他眼睛一闪就知道,坏了肯定要出什么她想不到的花样。
“这个主意是要打打的。”冉奉闵满眼的算计。
“我受伤了。”木遥一副担惊受怕样,那意思就是说:我很可怜的,你不要折腾我了。
“没关系,我请他来。不过要靠你的嘴说动他。”
这个行,动动嘴皮子,她在行,不过好处还是不能少的,“好,给多少,我帮你说动他。”
冉奉闵意味深长的摸摸她的鼻子,“钱,少不了你的。将来整个天下的钱都是你的。”
“哇,好大的口气。我没想做天下首富。”嘴上这么说,不过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东西。
冉奉闵轻笑:“首富,你是做不了了,不过你可以比首富更厉害。”
比首富还厉害,是什么?不是首富他老婆吧,“那是什么?”
冉奉闵伸手拉她:“以后你会知道的。来,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晒太阳,好有闲心啊。木遥笑问:“不赶路么?”
“不急。”
冉奉闵不急,可是木遥有些担忧啊,“君不离还能顶多久?”
冉奉闵知道她在担心君不离,这次他没有生气,而是自信满满的说:“没关系,只要他保住自己的命,我们就能还他一个飞龙。”
这个问题,木遥从来没有想过。她哪里知道君不离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最好还是从她这位夫君身上找答案,“你确定他能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