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三姐姐这不是刚从别院回来么,去安宁寺当然是去祈福了,三姐姐因为之前的事情,被父亲一气之下赶去了别院,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好好的去去一身的晦气,赶走霉运,日后便是顺风顺水了,加上大姐姐也在安宁寺,三妹妹去了顺便也探望一下大姐姐。”
大姐姐?
佟生挑了挑那双流里流气的眼,“你说的可是凤倾瑶?”
凤妍俏皮的眨眨眼,“当然,相府里可只有这一位嫡出的大姐姐。”
佟生眯了眯那双眼,邪邪笑道:“哦,我记起了,凤倾瑶,是不是那个胆小懦弱被欺负了也不敢说的那个小姐,我记得她似乎颇有姿色?”
佟生以前没事的时候来相府溜达,曾经撞见过凤倾瑶,那时凤倾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也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佟生似乎还调戏过她,只是那丫头烈性的很,仗着自己是昭王未婚妻,便拿出来吓他,若他不是那时候忌惮昭王,凤倾瑶说不定早就是他的女人了,可恨!
不过现在她貌似已经不是昭王妃,而是被指给了楚邀月那个残废,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没错,就是她,不过她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凤妍‘好意’出言提醒。
佟生挥挥扇子,“怎么个不一样法,莫不是变得更加漂亮了?”这么一想,佟生的脑海中便出现了当年见凤倾瑶时,那张娇小的鲜嫩的宛若笋尖儿一般的脸,年纪轻轻便那般能媚惑人心。
想想都心痒,他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前往安宁寺看个究竟。
凤妍见他一张脸色眯眯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便觉得这个机会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不过看佟生这副猴急的样子,若是他按捺不住去了安宁寺,可是要坏大事的。
“啊对了,表哥可是要去安宁寺找三姐姐呢,还是等她回来呢?三姐姐一大早就去了,这会儿估计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凤妍转了转脚踝,花丛里的枝叶触动她碧蓝色的衣衫,轻轻摆动。
佟生思索片刻,刷的一声收起折扇,洋洋一笑,“我还是去寻寻她吧。”
说罢便要离开,凤妍却蓦地喊住他,“佟表哥,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三姐姐自打别院回来后,有些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不一样了?他和凤芸从小认识,便是不一样又能变化到哪里去?
佟生不好拂了凤妍的意,只好点头应下,“多谢妍儿表妹提醒,那表哥就先告辞了?”
凤妍含笑送走他,他的身影刚刚消失不见,便有一身宫装的小太监跑了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凤五小姐,公主殿下有请。”
且说佟生心心念念想要看一眼现在的凤倾瑶,但是却没有机会,因为他刚要离开相府,前往安宁寺,还没等出发,凤芸就从安宁寺回来了。
佟生只好收起自己的心思,迎上凤芸,他他与凤芸也是许久不见了呢。至于凤倾瑶,佟生脸色暗了暗,总有机会的不是么。
转眼之间,陵帝罚凤倾瑶的七天便过去了。
自从太后派来的杀手死士无一生还之后,太后便再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而凤凌也一直没有来看她,凤倾瑶担心不已,曾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去看过他,他伤的真的很重,整日整日昏迷不醒,秦楼多次想要派人入宫去请萧桓之,奈何都被拒绝了。
凤倾瑶看的心疼不已,好不容易熬到七天过去,第八天早上,天还没亮,凤倾瑶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安宁寺。
夏末的早晨天气凉爽,凤倾瑶一路小跑下了北山,沿着小路到达夙月楼,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敲响了夙月楼的大门。
敲了许久门才开,开门的人是夙月楼的伙计,见来人是她,略显吃惊。
“秦楼在么?”凤倾瑶进门便是这样一句,伙计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讷讷的说了句,“在的,秦管事这会儿在后面的树林里练功。”
凤倾瑶直接进了夙月楼的后院,四下一看,瞧见二楼拐角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采月!”急忙唤了一声,凤倾瑶轻功飞上二楼,采月见来人是她,激动地扑上来,“小姐,你终于来了,我都想死了你。”
捏捏采月鼓鼓的脸颊,见她眉目之间成熟不少,想来是在秦楼手下学习,成长了不少。
“对了,凤凌他……醒了没有?”
提起凤凌,采月瞬间垮下一张脸,语气里难免有些担忧,“他昨晚醒来了一会儿,问了下你的情况,得知你没事,便又晕死过去了。”
怯怯的瞅眼凤倾瑶,采月手指戳在一起,低着头,“小姐,我觉得凤凌他真的很关心你。”
“嗯……嗯?所以呢?”凤倾瑶低头看她,见采月的脸上似乎是有些对她不满?乖乖,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采月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回想起昨日师父痛骂凤倾瑶的场景,采月神色颇为复杂的偷瞄一眼凤倾瑶。
“小姐,秦先生他很生气。”
凤倾瑶瞬间明白了,因为秦楼很生气,所以采月也对她有了意见。
事实上,她自己又何尝不自责呢?
推开凤凌的房间,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凤凌就躺在软榻上,盖着薄被,面色清透而白,唇无血色,浓眉之下的那双眸子紧闭着,只有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刷出淡淡的影儿。
她忽然生了一种苍白的无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上一闪而过,快的她几乎抓不住,她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心疼凤凌,还是因为他始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甚至帮她抵挡所有的危险,让她充满无尽的感激。
可不管是心疼也好,感激也罢,她都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凤凌在她身边,是她最亲密的亲人,最好的朋友,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靶子,他们是共同进退的战友,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受伤的会是凤凌?
“凌,对不起……”低低的一声道歉,凤倾瑶把头埋进凤凌的薄被之上,额头未曾贴覆到柔软,却被突然而来一道冷风刺得蓦然转过脸,凤倾瑶下意识一跃而起,待双脚在地上打了个圈儿站稳,抬眼望去,只见秦楼一袭青衫,黑发全部束起,温润的面孔之上一派幽冷。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他,那便去变得强大一些,我们这些人的确是有道义守护你,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把我们的生命不当回事儿。”
“我没有!”凤倾瑶由心生出无力,她缓缓开口,目光转向榻上的凤凌,“你们都像是我的家人一般,凤凌与我最亲近,我怎么会不把他的生命当回事儿,可是那晚的情形,并不是我们所能预料到的。”
秦楼见她在解释,也知道这事儿并不全怪她,可是凤凌他俩共事多年,虽然年纪上差了十多岁,但却如亲兄弟一般,朝夕相处,便是凤凌做杀手的那些年,他也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所以,这一次,他心急,愤怒……
且将这愤怒迁怒于凤倾瑶。
“咳咳咳……”榻上的凤凌忽然咳了两声,正在僵持的凤倾瑶和秦楼齐齐上前。
“凌……”
凤凌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凤倾瑶见他醒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凌,你终于醒了。”
凤凌眼睛转动,见到她,虚弱的扯开嘴角笑,“凤主,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凤倾瑶吸了吸鼻子,内心有股深深地感动。
秦楼见他们两人如此,默默地立在一边不说话,凤凌确定凤倾瑶一点儿事都没有之后,才把目光看向秦楼。
秦楼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就好。”说完,便转身离开。
凤倾瑶见秦楼依旧那副别扭样儿,无力的叹口气。
“凤主,你别介意,他过几天就会好了。”
“我理解,他是太过担心你了。”
凤凌笑了笑。
凤倾瑶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凤凌恍惚想起自己受伤之前的事儿。
“凤主,那晚的事情?”
凤倾瑶想起楚邀月,想起那日她和他谈的那一番话,想起两个人之间那无法跨越的鸿沟,苦苦一笑,“那日,是邀月殿下救了我们,至于太后的人,已经全都死了,太后元气大伤,难得最后这几天,也没有来为难我,即便是净慧也躲得远远地,估计她是见我没死,不敢见我,怕我找她晦气吧。”
凤凌点点头,唇色苍白。
凤倾瑶想起凤凌为自己的挡的那一刀,作势就要去解他的衣服看伤口,凤凌猛地一愣,呆呆的瞪大眼睛,随即,脸色慢慢的红了。
“凤……凤主!”凤凌一下按住她的手,有些紧张有些尴尬。
凤倾瑶见他似乎有些害羞,才猛地惊觉自己的动作太过孟浪,定然是吓到了他。
凤倾瑶尴尬的吐吐舌头,“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口。”
她可不是借机揩油,哎呀呀,不过凤凌要不要这么纯情?
凤倾瑶晃晃脑袋,自己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凤凌羞赧的松开她的手,大掌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凤主,已经没事了。”
凤倾瑶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伤口,可她心里总是不放心,经此一事,让她发现,凤凌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远远大于那些不含人性的冰冷事件。
轻轻拨弄了下头发,凤倾瑶讪讪的收回手,“好,那我不看了,不过你可要把伤口养好,不然你将来的娘子肯定会恨死我的。”
凤凌听了,更是脸颊一红,这般红,如三月的桃花般鲜嫩,他雪白的唇不可抑制勾起一抹笑,含笑的眼则是无尽的温柔挑向凤倾瑶。
“凤主,你莫要拿我打趣了。”
他这一生,早已许给凤倾瑶,他是凤家家主的守护者,更是她一生一世的追随者,恍不知从何时起,凤倾瑶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全部,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娶妻生子,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想,他是会拒绝的吧,因为此生,他最想要的那个人,是他从来都要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