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瑶幽幽的目光紧紧盯着凤芸,看的凤芸直心里发毛,凤倾瑶盯了她半晌,才嗤嗤一笑,道:“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最清楚。”
凤芸紧紧咬住嘴唇,心里有些慌。
她本就是临时起意打算把这一切推到凤倾瑶的身上,却没想到,凤倾瑶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理智的对答如流。
绿翘那里是露了破绽,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承认是自己陷害凤倾瑶。
微微定了定心神,凤芸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上的肉,这一下她咬着牙用了十足的力气,所以,眼睛里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哀哀怨怨的眼神夹杂着委屈的泪水,直直的望向凤镇远,然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佟玉梅的身旁,悲悲切切的道:“爹,自从芸儿被送到别院生活,芸儿便日日反省,芸儿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都是错的,所以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可以回来的机会,我真的十分珍惜,我甚至都已经决定了,等我得到爹的原谅,我便跟佟生完婚,日后好好地相夫教子,可是我却没想到,佟生他会被人害的那么惨。”
凤芸哭哭啼啼说完这话,便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哭。
她完全把什么陷害不陷害的话题给抛开,然后打起了感情牌。
凤镇远看着佟玉梅和凤芸都这么跪着,只觉得这事情复杂,想要叫她们起来,却又知道,若是今天不能办了凤倾瑶,以佟玉梅的个性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凤芸,这些日子她的确是表现出色,原来之前把她放到别院,把她伤的那么深么?
凤镇远无力叹了口气。
“好了,都给我起来,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若是给外边的人瞧去了,我凤家日后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凤镇远上前虚扶了佟玉梅一把,佟玉梅却是死活不起。
“今天老爷若是不给妾身和芸儿一个交代,不给佟家一个交代,妾身就不起。”
佟玉梅和凤芸在下了决定要把这一切推到凤倾瑶头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拼死一搏了,她们已经没有退路,所以只能是使出浑身解数,势必要将凤倾瑶这罪名坐实。
凤镇远倒是真的不知道佟生被打这事儿是谁做的,不过早上佟生欺负采月是确有此事,若说是凤倾瑶为了给采月出气而殴打佟生,倒也没有错,毕竟凤倾瑶有动机。
但是看凤倾瑶的语气,这事情却又不像是她做的。
凤镇远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
“老爷,依我看,这事儿哪里还用的着再问,摆明了就是大小姐蓄意报复,之前妍儿不过是小小的惩治了一下采月那个贱婢,结果就被大小姐赏了两巴掌,妍儿至今还躺在床上,那脸肿的都快不能看了,眼看着昭王和妍儿大婚的日子就到了,老爷难道真的要放任大小姐继续不管么?”
终于能够再次抓到凤倾瑶的把柄,赵玉兰怎么能够不趁机添油加醋呢。
想到凤妍那副惨兮兮的样子,赵玉兰就鼻子一酸,恨不得直接上去将凤倾瑶生吞下肚子。
凤倾瑶冷冷的看着这一个个对她恨之入骨的人,她就想不明白了,她怎么就得罪了那么多的人,而这些人,还都一个个的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凤倾瑶忍不住冷笑,指尖轻轻划过眉心,然后目光直直的望向凤镇远。
她倒要看看,凤镇远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凤镇远再三衡量,加上赵玉兰又提起凤妍的事情,凤镇远只觉得,不管怎么说,这一切事情,都与凤倾瑶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佟生被打这件事,直指凤倾瑶且证据确凿,凤镇远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部位都在叫嚣着,让他绝对不能放过凤倾瑶。
可是他心里却记挂着那本手札。
所以对于凤倾瑶的惩罚也不能太过。
深深地看了一眼凤倾瑶,凤镇远将目光瞥向跪在地上的绿翘,冷道:“绿翘,你说你亲眼看见了大小姐和采月去找佟生,那我问你,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看见?”
绿翘心头猛地颤了颤,随即抬头看向凤芸。
凤芸半垂着头,却并没有看她。
绿翘惶惶低下头,喏喏道:“回老爷,只有奴婢一人看见。”
“只有你一个人?”凤镇远目光阴沉的盯着绿翘,他多多少少也是看出些来,这个绿翘说的话不可信。
目光再次一扫,扫过那脊背挺得如青松一般直的凤倾瑶,以及跪在地上的佟玉梅和凤芸,还有在一旁用非常幽怨的目光盯着他的赵玉兰。
凤镇远索性两眼一闭,心中一沉。
“依我看,此事还是等佟生醒来问清楚了再说吧,单凭绿翘的话,不足为信!”这是凤镇远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既然不能办了凤倾瑶,又不能显得太过偏袒她,所以只好是如此解决。
可是这个结果,却让佟玉梅等人极为不满。
“老爷!”佟玉梅凄凄一喊,她捂着胸口伸出另一只手,一下拉住凤镇远的袍子,“老爷你不能这样,佟生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佟家?”
凤镇远见佟玉梅依旧不依不容,只觉得心头烦闷。
从什么时候起,府里的这些个女人这么不消停了,成天儿的就知道搬弄是非。
凤镇远看着佟玉梅便心头起火,使劲儿一挣,袍子便从佟玉梅的手中滑出来。
凤镇远阴冷的目光嗖嗖的射向她,“佟玉梅,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点儿心思,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我心里有数,而你比我更清楚。”
“还有你!”凤镇远的目光一下转向赵玉兰,怒道:“不用你一天好几遍的提醒我妍儿是昭王的未婚妻,有这时间,你不如去好好照顾妍儿,至于瑶儿……”
凤镇远只要一提到凤倾瑶,一看到凤倾瑶,就像是见了瘟疫一样,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时就没了丝毫的力气。
甚至一想起那些发生在凤倾瑶身上的事情,不管那些事是不是她做的,就单凭每一件事都指向她,他就觉得一张老脸都被剥了好几层皮。
怒火更是忍不住窜上心头,就像是现在,他只是那么一想,便是一股急火怒火直冲大脑,接着便混着一口鲜血,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他眼前一黑,更是体内真气混乱,最终没忍住,噗的吐出来一口鲜血。
风平见状,惊得脸色都变色,连忙上前扶住他,惊叫道:“老爷!”
“老爷!”“老爷!”“爹!”
凤镇远这一口献血喷的,直接叫所有的人都紧张不已。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凤镇远这一口血已经卡在心里好久了。
最近这些日子,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把他弄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了,加上最近朝堂上要应付南华和北燕的使臣,凤镇远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处理别的。
而今天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叫他无力招架,所以才会在此时,撑不住倒了下去。
凤镇远吐完血后便晕了过去,于是也没有人记得凤倾瑶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凤镇远身上去了,等到太医给凤镇远诊断完,确定他只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上最近太过劳累而导致口吐鲜血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凤芸自告奋勇留下照顾凤镇远,其他人都回了各自的院子里。
而彼时的凤倾瑶,却是趁着凤镇远昏迷时那场混乱,带着采月偷偷跑出了相府。
她和采月本来是打算去夙月楼的,结果却在距离相府不远处,碰到来打探她状况的吕游。
吕游见她和采月平安无事,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笑嘻嘻的凑上来,“嘿嘿主子,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呗?”
逃出生天?
凤倾瑶哑然失笑,她能说她是趁人之危么?
不过她就这么偷偷的跑了,估计等佟玉梅和凤芸发现了,会气的跳脚吧!
她们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栽赃嫁祸,却没有想到搞出意外的会是凤镇远,不过谁又能想到呢,凤镇远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吐血昏迷,反倒是帮了她很大的一个忙,不然,今天这不白之冤,她还真没有自信能够逃得过,毕竟最近这些日子,她的点儿一直很背。
吕游仍旧是在她身边围着打转,满眼都是好奇。
凤倾瑶对着他招了招手,吕游颠儿着两撇小胡子跳到她身边。
凤倾瑶扬了扬眉毛,“你真的很想知道?”
吕游的头点的就像是小孩儿的拨浪鼓。
凤倾瑶弯弯唇角,“很简答啊,趁着他们都不注意,跑啊!”跑字一落,凤倾瑶就直接拽住采月的手,在吕游发怔的空档,一下跑出了好远,等吕游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早已冲进了人群,不见了踪影。
吕游郁闷的直想撞墙!
啊啊啊!
为毛凤倾瑶现在变得这么奸诈,他可是奉了殿下之命来偷偷告诉她,殿下生病了的消息。
吕游仰天长叹一声,看来他还得继续追人去啊。
凤倾瑶和采月甩掉了吕游,两个人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儿,买了些吃的东西,然后直接出城去了夙月楼。
夙月楼生意依旧,凤倾瑶和采月绕过一楼直接上了二楼,在楼梯上碰见了招呼客人的秦楼。
凤倾瑶愣了愣,秦楼一向不招呼客人的,是什么样的客人,竟然会让秦楼亲自出面?
秦楼也瞧见了凤倾瑶和采月,可是他却并没有跟凤倾瑶表示什么,反而是对着采月点点头,便侧了侧身,让她们先过。
凤倾瑶顿时觉得心情不好了,难道说秦楼还在因为凤凌的事情而生气?
“喂……”凤倾瑶喊了一声,还没等话出口,秦楼便接过小二手里的盘子,直接下了楼,凤倾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秦楼忽略了?
好吧,看在他怎么说也算是她长辈的份儿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但是他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随手拉过一个小二,凤倾瑶指了指方才秦楼钻进去的包间儿问道:“那个房间里,是什么人?需要秦管事亲自伺候?”
那小二自然是认得凤倾瑶,连忙回答道:“里面的是邀月殿下和他的朋友。”
楚邀月?凤倾瑶蹙了蹙眉,楚邀月怎么会来这儿,而且还是跟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