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高墙之上有黑影一闪而过,凤芸眯了眯眼,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
房间内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猛的一回头,便对上一张鬼似的青铜面具,散发着绿幽幽的光,刹那之间,心跳蓦地被扼住。
“你……”凤芸一声惊呼,似乎是没想到有人突然出来。
这张青铜面具,她已经见过几次,却依旧每次都会被吓得心神惊惧。
被青铜面具背后阴凉的眼神扫了一眼,凤芸慌忙低下头,心里却想着这人怎么忽然又出现了。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让任何人见到佟生,你怎么不听?”那人声音冰冷而硬,隐隐夹杂着薄怒。
凤芸心头一冷,连忙抬头,急道:“我确实是按照你说的,没有让任何人见到他。”
“是么?”那人阴厉的目光嗖的射向她,“可刚刚分明就有人进了你的房间。”
“什么?”凤芸惊呼,“不可能的,我一直听着动静,不可能有人进来的。”
“那人的确是没有进来,因为被我拦住了。”青铜面具人猛的一甩宽大的衣袍,“你若再不听我的,我可不能保证这件事,你能够置身事外。”
凤芸低了低头,眉目紧敛,“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个青铜面具人,是她在别院时意外撞见的,那个时候他受了伤,躲进了凤家别院,她一时心软才救了他,可她却从来没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只知道他武功极好,神出鬼没,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伤好之后,便不告而别离去,这一次,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的事情,昨夜忽然出现在芸娇阁,说是要帮她。
按理来说,佟生早该醒了,是她一直偷偷的喂药给他,他才没醒来,青铜面具人说,要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付凤倾瑶,必须让佟生醒来,包括佟生的亲笔证词,也是眼前这个面具人逼迫佟生写的,现如今,佟生吃了药,又陷入了昏迷中。
“先生,证词已经按照你说的,让佟生写下,现在凤倾瑶也入了牢狱,那么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那人转身坐在房间内的香妃榻上,凤芸见状,连忙倒杯茶给他端过去。
那人见她态度尚可,接过茶杯,顿了顿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一定会说动皇上,让凤倾瑶跟佟生对峙,所以,你必须要想办法,让佟生不上朝堂,坚决不能去对峙。”
让佟生不进宫?
凤芸蹙了蹙眉,“那……我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还用我教你?”那人声音蓦地一沉,冷眼一扫。
凤芸呼吸一滞,有些紧张的吸了口气,“凤芸愚笨,还请先生相助!”
呵!那人冷蔑的扯了扯嘴角,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且说,佟玉林打算探访佟生的房间,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醒了,却不想,佟生的房间压根就没人,于是他便去了凤芸的房间,只不过刚到门口,就见芸娇阁院儿内有黑影一闪而过,直直冲着他来,他吓得侧身一躲,那黑影直入了凤芸的房间。
他当下便惊呆了。
看那黑影身形,分明是个男人,凤芸的房间进了男人,这说明什么?
他不敢过多停留,连忙悄悄离开芸娇阁,回到凤镇远让人给他们安排的客居。
王氏回来的时候,他正满面愁容,没有见到佟生,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不过,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凤芸的房间里竟然会进去一个陌生男子?
“老爷,你回来了,可见到生儿了?”王氏推门进屋,见他回来了,连忙上前,担忧的问道。
佟玉林紧锁眉头,无奈摇头。
王氏不懂,问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见到还是没见到?难道是生儿真的不想见我们?”
佟玉林摇头,他现在一门心思的都在好奇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更在担心佟生。
佟生没有在他的房间里,那么他会去哪儿?那个黑影不可能是佟生,可他跟凤芸是什么关系?他能进凤芸的房间,就说明他们是有来往的,那么佟生莫非是在他们手里?
若是如此,则说明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王氏见佟玉林不回答,心里着急,“老爷,你倒是说话呀!”
“好了,你能不能别问了,生儿他很好,只是怕见了我们伤心,所以才拒不相见,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早点儿睡吧。”
说着,佟玉林便理了理衣服,看那架势是要出门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趟驿馆看看爹,今夜不回了。”
说完也不理王氏,直接出了门。
“爷,佟玉林出门了。”夜色下的相府房顶,隐藏着两个悠闲的身影,其中一人瞭望着,见佟玉林出了门,连忙开口。
另一人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眯了眯眼,“无谓,你说这事要是爷出面作证,那个女人会不会感激我呢?”
无谓扬了扬眉毛,想到凤倾瑶那个也挺彪悍的女人,讪讪发笑,“这个,无谓可说不好。”
“你是不敢说吧。”北辰赫白了他一眼,长腿一伸,坐在屋顶上,抬眼看月亮。
“你说,咱们给那女人惹了那么大的祸,她咋就不来找咱们帮忙呢?”某男抱着双臂,百思不得其解。
无谓抱着那把长刀翻了翻眼睛,“兴许,她是怕麻烦我们吧!”
麻烦?北辰赫嘴角冷了冷,她哪里是怕麻烦,她是根本就没想到要找他帮忙吧。
“唉!”北辰赫无奈叹了口气,瞟了眼无谓,“算了,不想了,走,爷带你去个地方。”
“嗯?”无谓好奇,“去哪里?”
北辰赫站起身,宽大的披风在风中猎猎飞舞,男人唇色微红,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天牢!”
天牢中,自陵帝走后,凤倾瑶便没了困意,她被陵帝来这一趟搞得莫名其妙,看着天牢顶上的小窗阁,隐约透出凄美的弦月,这会儿,已经是下半夜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不知道天亮以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看陵帝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佟生的证词并非事实,他说,只是为了给佟家一个交代?
她几乎都要抓狂了。
她在牢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件事,就像她下午时候跟楚邀月说的那样,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推手在运作,这个人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像是要弄死她,却又好像不想让她死,只是在不断的给她制造麻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好像只是为了不让她好过一样。
别的也许都可以用人之常情来思考,但是佟生清醒之后写下的那份证词,却实在是高明,证词里不仅巧妙的描述了她陷害佟生的全过程,还把北辰赫也写了进去。
时间,地点,人物,甚至是物证都有了。
唯独一点,那便是把沐婉莹和凤妍摘的一清二楚。
难道说,这幕后之人是她们?
不,不可能,不论是沐婉莹,还是凤妍,都没有那么缜密的心思。
那么到底是谁,非要这样陷害她?
“嘘,别说话!”
凤倾瑶正深思间,忽然听到有人小声说话,接着便有轻如猫的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好奇的走到牢房栏杆前,那声音却忽然没了。
“谁……唔!”
“嘘……女人,你想让爷被人发现么?”有人突然神出鬼没的出现,一把便捂住了她的嘴,更是恶狠狠的在她耳边咬牙。
凤倾瑶一听这声音,霍的抬起头,牢房栏杆外,北辰赫一双幽深清冽的眸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她眨了眨眼,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跑来天牢。
目光越过他的肩头,他的那位跟班无谓在冲着她无害的笑。
凤倾瑶满眼疑惑,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那男人的大手正捂住她的嘴巴。
戳了戳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示意他放开手,那男人扬了扬浓烈的眉,松开手。
“你们怎么来了?”凤倾瑶压低声音,看了眼他们身上的装束,都是深色的衣衫。
北辰赫满眼热烈的看着她,“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你好意思瞒着我,我可不好意思当做没事发生,何况……”北辰赫摸了摸性感的下巴,咧嘴笑开,“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
他脸皮厚的堪比城墙,说起这话来简直像是拉家常,凤倾瑶却是觉得有些尴尬,脸颊微微发辣,错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你们怎么进来的,难道没人拦着?”
“拦?”北辰赫声音挑了挑,“他们倒是想,不过,爷可不是他们轻易能拦的住的人。”某人依旧狂妄的很,得意非常,不过看了眼隔在他和凤倾瑶之间的栏杆,觉得碍眼,“无谓,开门。”
无谓扯着嘴角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大把钥匙,凤倾瑶顿时目瞪口呆。
“那不是……”狱卒的钥匙么?
“你们把那些人怎么样了?”这男人做事太过自我,武功又那么强悍。
“凤小姐,你放心吧,他们只不过都睡着了而已。”无谓打开门,侧身让北辰赫入内。
凤倾瑶皱了皱眉,“你们把所有的狱卒都弄睡着了?干嘛,劫狱?”
北辰赫低笑,深眸明亮,道:“若爷劫狱,你会跟爷走么?”
“当然不会。”凤倾瑶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开口。
“那就是了。”北辰赫一点儿也不嫌牢房内肮脏,直接就双腿盘膝坐在地上,“所以说,爷是怕你长夜漫漫,无聊打发,所以来陪你了。”
看他的样子,是打定主意今夜不走了。
凤倾瑶只觉得无奈,蹲下身和他平视,“北辰赫,你到底想干嘛?”
北辰赫勾唇笑了,他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刷的一下铺在地上,用眼神示意了下。
凤倾瑶蹲着不动,北辰赫无奈,挥了挥手,无谓锁上牢门消失在牢房外。
北辰赫目光深深看着她,回答她刚才得问题,“我干嘛?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今天在望江楼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天晚上惹出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爷觉得异常,叫无谓去查,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北辰赫的表情和语气颇显埋怨。
看着凤倾瑶的眼神儿也怪怪的。
凤倾瑶哪里想到这位爷会想这么多,“我只是觉得那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跟你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