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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牢监。
牢房中间是甬长的通道,通道两侧是两排牢房。梦少蝶和叶小纨分别被关在通道两侧的牢房内。
“二少爷,二少爷——”叶小纨抓住牢房的木桩子,透过木桩子的缝隙,朝对面的牢房望去。
伤痕累累的梦少蝶昏迷在枯草上,鲜血早已经将衣服染红。胸口是一道道的鞭痕。
“二少爷,你醒来啊。小纨好害怕!”叶小纨呜呜哭泣。
昏迷许久的梦少蝶渐渐醒来。
睁开被鲜血糊住的双眼,朦胧中,自己所爱的她正站在对面的牢房内,泪如雨下。
“小,小纨——”梦少蝶嗓音沙哑地,挣扎着坐起。
“二少爷,你醒了?”对面的叶小纨惊喜唤道。
梦少蝶抓住木桩子,艰难地站起。将脸庞放在两根木桩子中间的缝隙中。
“小纨,是我害了你。我太愚蠢,我不该相信他们。我没有想到他们利用了我们的信任,将我们缉拿住。我该在昨夜就让你离开的。”
“小纨不后悔,只要和二少爷在一起,小纨的心就是安然的。”叶小纨鼓励道。
“小纨,这是一个陷阱,杀人夺宝,焚尸灭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或许,或许——”梦少蝶迟疑着,困惑着。
“或许是什么?”叶小纨瞪大了眼睛。
梦少蝶痛苦地摇头。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叶小纨啜泣道:“新家主是三少爷,连猛自然是听三少爷的,我也希望不是三少爷指挥连猛做的这一切,可是,可是——”
就在二人伤心难过时,只听牢门咣当一声响。几个狱警背着手走了进来。为首的狱警长相极为猥琐。发黄的头发,绒绒的,像刚出壳的小鸡的绒毛。圆圆的发福的脖子上,圈圈肥肉层层叠叠。蜡黄的脸庞上一对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砰!”
长长的警棍重重地砸在叶小纨所在的牢房的木桩上。
毛茸茸的大手伸了过来,欲抚摸叶小纨的脸庞。
“啪!”
叶小纨愤恨地重重地抽了那毛茸茸的大手一下。
为首的那猥琐狱警痛恨地呵斥道:“给我开门,我要尝尝这妖女的滋味!”
“畜生!”梦少蝶焦急地大喝。
几个狱警冲了过去,隔着木桩子,将警棍伸进去,疯狂地抽打伤痕累累的梦少蝶。
“梦少蝶,连续三个小时的暴打,看来还没打服你啊!”为首那狱警阴阴地说道。
“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这还是天家的警署吗?”梦少蝶大喝。
为首那狱警朝几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几人会意。
几个狱警打开梦少蝶的牢房大门,迅速冲了进去,猛然将受伤的梦少蝶扑倒在地。警棍如雨一样落了下来。
尽管梦少蝶想站起,给与这些作威作福惯了的黑皮子们狠狠还击,无奈在警署大堂内被缉拿后,被警察们暴打了三个小时,此时的自己已经全无力量反击。
倒在血泊中的梦少蝶痛楚地牙关紧咬,一次次地想撑起身子,但都被狱警们狠狠踹倒。
“不要打小纨的阿豆哥哥,放开我的阿豆哥哥。”叶小纨大哭。
为首那猥琐的狱警转过身来,拿起钥匙将关押叶小纨的房门上的锁头打开。
见房门打开,叶小纨扑了过去,试图跑出去,去救自己的阿豆哥哥。
说时迟那时快,那猥琐的狱警猛然一抬手,重重地拍在叶小纨的身上。
扑通一声,叶小纨跌坐在地。
猥琐的狱警摩拳擦掌,一步步地朝叶小纨走来。
对面的牢房内,梦少蝶艰难地睁开鲜血糊住的眼睛朝这边望来。满是鲜血的手朝这边伸来。
“放开我的,我的小纨!”
一只大脚用力踩在梦少蝶的手上,狠狠用力。
另一个狱警一把卡住梦少蝶的脖子。
呜呜呜——
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猥琐狱警头子,叶小纨呜呜哭泣,湛蓝的瞳孔异常发亮。
“真是太美了!像海一样。”猥琐的狱警头子赞叹道。
忽然,狱警头子的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小眼睛缓缓朝下望去。
却是叶小纨趁他不备,给他的下面狠狠一脚,几乎让他的命根子折断。
疼痛到极点的狱警头子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大手卡住了叶小纨的脖子。猛然一用力,叶小纨被从地上拽起。
脖子被卡住,几乎要窒息的叶小纨挣扎着。
那狱警头子狠狠一个抛掷,叶小纨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砰!
叶小纨撞击在墙壁上,跌落在地。
“小纨!”梦少蝶心痛地大叫,疯狂爆起,刚刚站起的梦少蝶不等扑到门口,立即被几个狱警按倒在地。
拳头如雨一样疯狂落下。
对面的牢房内,嘴角流淌着鲜血的叶小纨艰难地朝木桩子爬来,满是鲜血的手伸出牢房,试图抓住对面的梦少蝶。
“二少爷,阿豆哥哥——”
“小纨——”
被几个狱警按倒在地,遭受着疯狂暴打的梦少蝶透过鲜血的迷雾,朝叶小纨伸出双手。
忽然,一声刺耳的尖鸣,一个妇人顺着长长的通道冲了过来,冲进梦少蝶所在的牢房。
几个狱警愣住了。
那妇人一声尖厉的嚎叫,扑了过来,一口狠狠咬住一个狱警的手臂。
“啊!”那狱警痛苦地大声嚎叫,卡在梦少蝶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妇人冲向另一个狱警,头颅重重地撞击在那狱警的胸口,那狱警猝不及防下,跌坐在地。
一脚踩在梦少蝶的后背,一手扭住梦少蝶的胳膊的瘦高的狱警,愣愣地看着朝自己怒目相向的妇人。
忽然,那妇人抬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着玳瑁护甲的手朝这瘦高的狱警狠狠袭来。
“啊!”瘦高的狱警发出痛苦的嘶鸣,却是双颊生生被那双戴着玳瑁护甲的手划出八道深深的血印子。
那妇人正是文氏,此时的文氏早已经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
“少蝶,少蝶——”文氏跪倒在地,将浑身鲜血的梦少蝶抱在怀中,心痛地大哭。
对面牢房内的猥琐的狱警头子大喝“袭警,劫持罪犯,快叫人,快叫人来!”
就在一个狱警要冲出去请求增援时,一人冷冷道:“陈满,是许夫人让他们来探监的。”
被唤作陈满的狱警头子和几个狱警扭头朝远处望去。
面色冰冷的梦府大夫人凤书,梦府二爷梦世昌在探长宋仁和的引领下正朝这边走来。
猥琐的陈满脸颊上的肉抖动了几下。
泪眼朦胧的叶小纨朝远处的凤书望去,难过地委屈地哭泣着。
当叶小纨的身影跃入凤书的眼眸,凤书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焦虑的心。凤书几步冲了过来,冲进牢房。
“小纨——”
趴在地上,嘴角流淌着鲜血,手上也是鲜血的叶小纨抬头,委屈道:“大夫人——”
凤书心疼地将叶小纨搂抱在怀中,哭泣道:“你这傻孩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夫人,要叫我干娘啊。”
蜷缩在凤书的怀中,叶小纨涔涔泪落。
“干娘——”
心疼地抚摸着叶小纨的头发,凤书发自真心地说道:“干娘已经知晓了一切。无论是干娘,还是众人,都相信你和少蝶是清白的。干娘一定要还你们二人清白的。”
“干娘,我娘的尸身真的不见了吗?”
“干娘已经寻人去逸仙观祭奠道长了。小纨,耐心等待,干娘一定设法让你和少蝶在公审大会上无罪释放。我的小纨这么善良,怎么会是杀人凶手?怎么会弑杀自己的亲母?
我的小纨爱慕的少蝶,又怎么会忍心杀害为他抚育了他爱慕的女孩的亲母呢?”
“干娘——”
“小纨——”
对面的牢房内,梦世昌心痛地看着被文氏抱在怀中的梦少蝶,大手握住一方方帕,轻轻擦拭着梦少蝶脸上的血迹。
梦少蝶艰难地咧嘴一笑。
“爹——”
这一声爹使得一向隐忍,坚强的梦世昌彻底泪奔。
大手一把握住了梦少蝶的胳膊。
混浊的泪水涌了出来。
“少蝶,爹对不起你。爹没有为你争取你想要的,爹没有保护好你。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闻听此言,抱着梦少蝶的文氏仰天悲嚎起来。
忽然,文氏将梦少蝶放到梦世昌的怀中,踉跄地站起。
精神有些癫狂的文氏一步步地朝对面的牢房内的凤书走去。
凤书看着满眼愤怒的文氏,道:“你要冷静啊。现在我们要一心一意,共同努力为这两个孩子洗刷冤屈。”
“冤屈?你也知道有冤屈存在?”文氏伸长了脖子,呵斥道。
凤书难过地看着文氏。
戴着玳瑁护甲的手指愤恨地指着凤书,文氏浑身颤抖。
“老爷子怎么会将家业大权传给少君?少君为什么要突然拔枪对着詹姆斯律师?詹姆斯律师一家为什么会突然回美国了?忠叔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城郊的密林?
为什么连猛会诬陷我儿少蝶和叶小纨在煎药房下毒,谋害众人?
为什么当夜,逸仙观会发生杀人,焚尸的事件?
人在做,天在看。凭着我这颗当娘的心,我可以发毒誓,我儿少蝶是清白的,他是被冤枉的。
同样是当娘的,你能说你的少君是清白的吗?”
戴着玳瑁护甲的手指几乎要戳在凤书的眉心。
“你敢发毒誓,你的少君是坦坦荡荡的真君子吗?”
一人厉声呵斥道:“我梦少君行得端,坐得正,何需您在背后指摘我?”
众人望去,身穿白色西装,带着金色怀表的梦少君正缓步朝这边走来,梦少君的身后跟随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其中一人正是罗伯特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