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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凤鸣堂。
众多的大掌柜,分公司经理人,各地管事儿之人分别坐在凤鸣堂两侧。梦景天端坐在正首的位置。
面色有些苍白的凤书在丫鬟落梅的搀扶下走进凤鸣堂。端坐在椅子上的文氏冷冷地看着凤书。
自从自己将梦少蝶从云龙居放出,自己彻底触了文氏的霉头。文氏开始处处针对自己,冷言冷语,不过都是说自己故意将梦少蝶放走,以为自己的儿子梦少君抢夺家业大权。
有谁知道自己的内心的凄苦呢?
凤书走到文氏身边坐下,文氏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梦景天环视众人。
“除了世昌子罪父代,其他人都到齐了,今日我将你们都召集到这里,是有事情要宣布。”
美国人詹姆斯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梦景天旁边的桌子上。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份厚厚的文件上。
斑驳的大手重重地,饱含深情地拍了拍文件,梦景天眼眸湿润地说道:“这厚厚的文件就是詹姆斯律师花了许多心血在这段时间摸排的梦家的全部的产业,田产,地契,厂房,股权……”
“老爷子——”梦家香坊大管事莫修染心疼地唤道。
斑驳的大手举起,示意莫修染不要言语。
拐杖重重地戳在地面上,动情地凝望着远远的天空,梦景天说道:“人终究有一死,我老了,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我有意将全部家业传承下去。”
文氏抓紧了手中的丝巾。
“传我的话下去,从即日开始,着手新家主的遴选。”梦景天说道。
“爹——”文氏委屈地唤道。
梦景天看了一眼文氏,道:“派人,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将少蝶寻回来。”
目光落在大管家刘大能的身上。
“派人去将少康寻回来。即便他已经参军。”
看着众人,梦景天道:“我心中有四个人选,世昌,少康,少蝶,少君。这次遴选,红妆技能和人品都要做考量。胜者为新家主。”
众人都深感惊讶,没有想到梦景天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要选择新家主。
“老爷子,二爷,子罪父代,现在还禁足在云龙居呢。大少爷他是铁了心去参军的,又怎么会回来呢?”大管家刘大能提醒道。
深深叹息一声,梦景天道:“让世昌从云龙居里走出来吧。派人去柴房,将翠屏放出来。”
眼眸湿润的梦景天道:“世昌纵然颓废,他是我儿,翠屏纵然刁钻,她为梦家养育了少康,我梦景天眼不瞎,做人做事得对得起良心。让翠屏给少康写信,无论如何都将少康唤回来。”
“见了二姨太的信,大少爷就能回来了吗?”大管家刘大能迟疑道。
拐杖重重地戳在地面上,视线模糊的梦景天心伤地说道:“就说啊,就说他那弥留人间的爷爷想他了。”
这一声“弥留人间”令所有人心痛不已。
“老爷子——”众人齐齐唤道。
“爹——”文氏和凤书哽咽道。
身穿长袍的梦景天艰难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缓步走出凤鸣堂,朝远处走去。
“梦家不能倒,梦家不能散。”
……
梦府后花园亭阁。
“三少爷,咱们的人跑遍了天香城的码头和各条公路,都没有发现二少爷和叶小纨。咱们的人伪装成香客去了逸仙观,也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想来,现在他们二人已经离开了天香城,远遁天涯了。”连猛俯身道。
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梦少君阴邪地笑了。
一个铁皮烟盒被拿起,一根香烟被叼进口中。
“三少爷!”连猛连忙掏出打火机,将打火机点燃。
梦少君眯缝着眼睛,用力一吸。
香烟点燃了。
两股白色的烟雾被从鼻孔里喷出。
“想做安逸的野鸳鸯?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既然我梦少君要承受失去红笺的痛,你梦少蝶如何要过得舒坦?
天下虽大,可终究是逃不过一个钱字。”梦少君阴冷地说道。
“三少爷,您的意思?”
“派人潜进附近各大城邑,寻到这对野鸳鸯的踪迹。”
“是要将他们二人绑回来,还是直接做掉?”连猛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不,不,死是解脱,那不是太便宜了他们吗?好好调教一番,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世道艰难。让他们感受一下我梦少君和红笺当年所承受的痛和羞辱。”
梦少君将一口浓重的烟雾喷吐到连猛的脸上。
被这猛烈的烟呛得流泪的连猛直眨眼睛。
烟雾中的梦少君恐怖狰狞,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
凤书在丫鬟落梅的搀扶下朝东府走去。
“哼!”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文氏。
“亏我这些年敬着你,体恤大哥遁入空门,你一个女人带着少君不容易,没有想到为了争夺家业,你这小九九也是打得叮当响啊。”文氏厉声道。
“大夫人——”丫鬟落梅心疼地看着凤书。
凤书拍了拍丫鬟落梅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故意将我儿少蝶从云龙居放走,少康又去参军了,整个梦府也就只剩一个少君了。看似好心成全少蝶和那叶小纨,实则居心叵测。”文氏气愤地呵斥道。
“大奶奶,您误会大夫人了。大夫人怎么会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呢?”丫鬟落梅生气地顶撞道。
“啪!”一记巴掌重重地抽在丫鬟落梅的脸颊上。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婢子,也敢顶撞我文氏?”文氏咄咄逼人地说道。
“一切不过是你的心魔,你太过算计,将一切都想得卑鄙无耻,因此,许多美好的事情在你眼中也变得污秽不堪。”凤书呵斥道。
“你若对家业大权无想法,又如何会将少君从外面叫回?”文氏厉声道。
凤书的身子微微颤抖。
“不错,少君是我唤回的。这个世上,哪一个当娘的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寻个好?身为少君的母亲希望他能成为家主,本就是正常的母性。何错之有?”
不等文氏言语,凤书傲然地看着文氏,威严地说道:“但我和你不同,我不仅仅会考虑我儿的未来,更会考虑梦府的未来。只有德才兼备之人才有资格承担起梦家的家业,成为一代家主。”
一声冷哼,文氏怨恨地说道:“你那死了婆娘的少君也算是德才兼备?若不是他咄咄逼人,老爷子如何会肝火旺盛地严厉苛责对待我儿少蝶?老爷子如何会吐血?”
被文氏斥责的凤书身子微微摇晃。
“我凤书行得端,做得正。我凤书教出的孩子也会对得起梦家。”
凤书转过身来,在丫鬟落梅的搀扶下朝东府走去。
……
傍晚,打扮停当的翠屏扭动着腰肢缓步行走在花丛中。丫鬟乐菱跟随在翠屏的身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着。
“二姨太,您可是被放出来了。乐菱的心都要碎了。您知道吗?您被关进柴房,乐菱可是被这府里的一众丫鬟婆子欺辱了。”
一声冷哼,翠屏停住了脚步。轻罗小扇扇动着。
“少康毕竟是我养大的,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梦景天要是将我关在柴房一辈子,少康会如何想?
梦景天他这是老了,要动弹不得了,想起亲情了。他若是伤了我,也就是伤了少康的心,少康还如何回到这梦府?”
眼珠一转,翠屏用扇子捂住嘴,痴痴地笑着。
“梦少蝶带着叶小纨私奔了,怎么会回到这里呢?那梦少君就是一个瘾君子,红笺的死令他恨梦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恨的是老爷子。老爷子怎么会把家业大权给一个憎恨他的人?”
纤柔的手轻轻捏住一根花枝。
“哎呦,思来想去啊,真正能执掌梦府家业大权的,也只有我儿少康啊。”
娇笑一声,翠屏朝前走去。
“待我儿归来,那些曾羞辱过我的人都要见阎王!”
当翠屏和丫鬟乐菱的身影走远,闻姗姗从一丛灌木丛后走出。
抱着胳膊的闻姗姗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蠢货,还真以为你那封泣血呼唤儿子的信能送达梦少康的手中呢?”
似乎想起什么,闻姗姗转身朝浆洗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