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万众瞩目中，被捆束双手的叶小纨脚步踉跄地走到梦少蝶面前。
被捆束在石柱上的梦少蝶俯首深情地凝望那对蓝色瞳孔。
“很美，大海一样的美。”
“二少爷！”叶小纨委屈地哽咽。
炙热的唇落在叶小纨的额头上，梦少蝶深情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小纨的爱是苹果味的。”
“哎呦，好感人啊。”掌事姑姑兰丽珍嘀咕道。
“这是西洋人的奸细，你们都不要中了她的蛊毒。她已经将二少爷的心魅惑住了，如果所有人的心都被她蛊惑住了，梦家可真的危险了。”连猛大声道。
坐在椅子上的梦少君翘着二郎腿，用小手指的指甲从鼻烟壶里挑起一点儿东西，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像这大烟膏，天长日久，人就变了心性了。”
“妖女啊，妖女啊！”大管家刘大能畏惧地看着叶小纨那蓝色的瞳孔，说道。
文氏脚步踉跄地朝叶小纨和梦少蝶走来。
“大奶奶——”叶小纨难过地看着文氏。
双眼红肿的文氏嘴唇颤抖地看着叶小纨那双蓝瞳，戴着玳瑁护甲的手在颤抖。
“娘——”梦少蝶忧心地看着精神有些失常的母亲文氏。
“你一直在隐瞒你蓝瞳的秘密？”文氏道。
“小纨也不想的。人们总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不一样的事物。这只是小纨无奈的一种自我保护。”梦少蝶难过地解释道。
“住嘴！让她自己说！”文氏癫狂地嘶吼。
叶小纨痛苦地看着文氏，难过道：“小纨自小就是蓝瞳，因为小伙伴们都不喜欢蓝眼睛的小纨，小纨只好伪装成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眼睛。小纨的娘是道长大人，小纨是华国人，绝不是什么西洋人奸细。”
文氏的身子在摇晃。
“那么说，你一直在遮掩你蓝瞳的事实了？”
叶小纨难过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道疾风朝叶小纨袭去。
“啪！”戴着玳瑁护甲的手重重地抽在叶小纨的脸颊上。
三道被玳瑁护甲划伤的血印子立即浮现出来。
鲜血顺着叶小纨的嘴角流淌出来。
“娘——”梦少蝶心痛地大喝。
“从你进入梦府那一刻，我就该想到你不是寻常的女子，你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真的庇佑我的儿子呢？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是我太善良，相信了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的卜卦。
我也曾心疼过你，我也曾设想过让少蝶迎娶你。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是一个……”文氏盯着叶小纨蓝色的瞳孔，厉声道：“妖女，妖女！”
“小纨！”梦少蝶心疼地看着脸颊被划出三道血印子，嘴角鲜血直流的叶小纨。
“大奶奶，小纨没有欺骗二少爷。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纨在小河边就和二少爷相识了。在小河边，小纨就是二少爷的笑笑新娘了。”泪水顺着叶小纨的眼角流淌下来。
叶小纨难过地仰天，再次低头看着文氏。
“您知道吗？从小到大，小纨从没有痛痛快快地大哭过，因为小纨好害怕泪水会将蓝瞳的秘密暴露出来，好害怕被当作另类，被众人欺负。
您知道吗？小纨有多渴望多一些朋友吗？您知道吗？小纨有多想多一些小伙伴一起玩耍吗？”
大颗大颗的泪水将叶小纨胸前的衣襟弄湿了。
深情地凝视着梦少蝶。
“二少爷是小纨第一个人类好朋友，他将最美好的美好都给了我。二少爷就是小纨的朋友，哥哥，坏坏新郎。小纨不羡慕有钱人的富贵，小纨不在乎有权人的权势，小纨只在乎阿豆哥哥的爱。阿豆哥哥的爱很温暖，暖暖的，可以让小纨甜甜的睡，可以让小纨的心始终暖暖的。”
仰天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气。
再次深情地看着梦少蝶。
“只要我的阿豆哥哥始终爱小纨，小纨就一定还会生根发芽的。”
丫鬟水桃，小厮大牛，丫鬟落梅，甚至一众丫鬟婆子们，人人心疼地看着叶小纨的背影。
梦少君坐在椅子上，面带看不透的微笑，凝视着梦景天。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翘着的二郎腿悠闲自得地晃动着。
梦景天看着叶小纨的背影，很心痛。
这是一个有着极高胭脂天赋的奇女子，失去这样一个奇女子，是梦府的重大损失。但蓝瞳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被世俗接受的。虽然自己相信她绝不是西洋人奸细，但是众口铄金，要如何和所有人解释这件事情呢？
那些崇尚传统手工技法，只认国货的客商们会拒绝这样一个女子参与胭脂的研究和制作。
更重要的是她红妆女的身份，梦府少爷怎么可以和红妆女在一起？今日若不严格执行规矩，怕是今后难以服众了。
沉吟了片刻，梦景天威严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废弃叶小纨红妆女的身份，将此女逐出梦府，梦家香坊，梦家各地分公司都不许接纳这个女子做工。梦府方圆十里，不许此女近前。只要此女出现，立即缉拿送官。”
“爷爷——”梦少蝶愤怒地大叫。
“即日起，将二少爷禁足在云龙居。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将其放出。若敢离开云龙居半步，子罪父代。”梦景天说道。
众人齐齐朝一直握着拳头，牙关紧咬的梦世昌望去。
梦世昌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始终落在地面上，拳头发出咯吱的声响。
“不，老爷子，不要驱逐小纨，小纨要和二少爷在一起。”叶小纨喃喃道。
“你还要害他到何时？你真的爱他吗？真爱他，就不要再在他的面前出现。”双眼红肿的文氏厉声道。
“娘，请您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小纨，您这样的态度，儿子很失望很心痛。”梦少蝶疯狂地大吼。
“你，你，儿子，你竟然这样护着这样一个妖女。”文氏看向众多保镖，厉声道：“老爷子的话，都当耳旁风吗？还不快将这妖女丢出去。”
众多保镖朝叶小纨围拢过来。
“娘，您竟然这样说，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这样做，您是拿刀子捅您儿子的心啊。”梦少蝶痛哭。
文氏伸长了脖子，挺了挺胸，将泪水压制下去。
“身为你的母亲，身为西府的大奶奶，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戴着玳瑁护甲的手指狠狠指向叶小纨。
“还不将这个妖女拖出去？是要留下继续祸害人吗？”
“大奶奶，不要，小纨不要离开二少爷。”被几个保镖抓住胳膊的叶小纨痛苦地大哭。
“小纨，小纨——”被捆束在石柱上的梦少蝶疯狂地挣扎着，石柱发出咯吱的晃动声。
几个保镖拖动着叶小纨朝梦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要，不要，小纨不能没有二少爷，没有二少爷，小纨会死掉的，小纨喜欢二少爷，小纨不能没有二少爷。”
“叶姑娘，叶姑娘——”泪如雨下的丫鬟水桃追了过去。
“站住，是想掌嘴了吗？是想害死你们的二少爷吗？”文氏冷冷道。
丫鬟水桃痛苦地跌坐在地，双手捂住眼睛，无声哭泣。
“放开我的小纨，你们这是眼瞎了吗？究竟是有多世俗，让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被捆束的梦少蝶癫狂地大吼。
“爹，凤书自嫁到梦家，从没有求过您老人家，凤书恳求您，留下小纨，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为什么要因为蓝瞳去歧视和排斥她呢？
自她入梦府，带给我们多少的欢声笑语？
爹，您忘记了吗？小纨和少蝶为梦家立过那么多的大功？
仅仅因为蓝瞳，仅仅因为两个孩子之间的相爱，就将一切抹去，对他们严苛到底吗？”跪倒在地的凤书难过地哭泣道。
梦景天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眸微闭。一股鲜血在口腔里涌动。这咸咸的鲜血被用力咽了下去。
一个声音在白发苍苍的梦景天的脑海中萦绕。
“梦家不能倒，梦家要传承下去。”
梦景天缓缓睁开眼睛，厉声道：“还不将那丫头丢出去，更待何时？”
众多保镖将叶小纨拖出了梦府大门。
“小纨，不，小纨——”满脸泪痕的凤书挣扎着站起身子，脚步踉跄地朝梦府大门追去。
双眼红肿的她捂住胸口，几乎每走一步，都好似走在尖刀之上。
仰头望天，一个声音在凤书的脑海中萦绕。
“老天爷，你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年的没有母性吗？”
苍白的手握成拳头击打在胸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脚步踉跄的凤书朝梦府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