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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高台之上的凤书站了起来。
女人正是精神有些癫狂的文氏。
戴着玳瑁护甲的手指愤恨地指向凤书。
“呸!不要这样叫,你不配。曾经的你不配,今天的你也不配。梦天成只是老爷子的徒弟,他身上可有梦家的一点儿血?”
手指指向梦少君,文氏一步步地走来。
“你爹不是真正的梦家嫡亲血脉,你更不是。老爷子为什么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你?文书为什么缺少一角?遗嘱的字迹为什么是模糊的?詹姆斯律师一家真的回美国了吗?”
梦少君牙关紧咬,牙齿几乎要咬碎。
凤鸣堂前的众人暗暗低语。
“还有你,你这个,这个,这个——”文氏指向叶小纨,胸口剧烈地疼了起来。
“是谁口口声声爱着我儿,没有我儿,就会死掉的?曾经的那个爱我儿死去活来的丫头哪里去了?”
红盖头下的叶小纨难过不已。
“妹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凤书试图安抚住文氏。
“大喜的日子?哈哈,真是好笑啊。”文氏面色涨红。
忽然,文氏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爷子才死去多久?你竟然就让你儿子娶妻?老爷子九泉下看着你们的。”
梦少君的拳头握紧了。
文氏傲然地,瞪着大眼睛,无比嘲讽和轻蔑地看着梦少君。
“尽管我儿被诬陷成杀人犯,尽管我儿遭受了百般折磨,但永远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整个梦府,只有我儿才是真正的梦家嫡亲血脉,我儿少蝶才真正姓梦,永远无法改变!”
文氏愤恨地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叶小纨。
“你以为你真的是嫁给了梦家人吗?不过是一个外来人啊,哈哈,真是可笑啊。”
忽然,戴着玳瑁护甲的手疾速地朝叶小纨袭来。
就在巴掌要抽在叶小纨脸上时,梦少君忽然抬手,用力握住了文氏的手腕。
文氏拼尽全力挣扎,也无法摆脱。
梦少君无比冰寒地,阴厉地看着文氏。
“无论你说出什么样的污言秽语,无论你怎样的诋毁谩骂,我都会原谅您,因为我始终把您当作我的长辈。
但是,您出手掌刮我的妻子,我就不得不出手制止。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无法保护,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爱着她,就给她最好的。我梦少君对小纨的爱是真挚的。容不得任何人揣测和诋毁。
我原无意家主之位,但是既然爷爷信任我,将家主之位传给我,那我梦少君就会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承担起这份责任。”
梦少君一个用力,猛然松开了手。文氏险些跌倒在地。
精神已经临近崩溃的文氏呼啸着朝梦少君冲去。
“娘——”一声心痛地呼唤。
文氏停住了脚步,所有人朝梦府大门外望去。
浑身伤痕和血迹的梦少蝶被成杰和柳七七两人搀扶着。
“少,少蝶,我的少蝶——”文氏满脸泪痕,身子发颤地,踉跄地朝梦府大门外走去。
“娘,不要过来!”梦少蝶泪眼朦胧地说道。
文氏又心疼又诧异地停住了脚步。
“娘,儿子是个不祥人,儿子不想拖累任何人。看到你们众人安好,我也放心了。儿子不怪任何人,儿子不怨任何人。”
“儿子,你的手——”文氏看着梦少蝶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手,说道。
梦少蝶将双手举起,苦涩一笑。
“虽然不能很好的抓住东西,也无法拿起筷子,但看上去,有了许多肌肉了,至少不那么丑了。”
“儿子——”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梦少蝶似说给母亲文氏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看着叶小纨的背影,梦少蝶难过地说道:“小纨,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很感谢上天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纵然是一场梦,纵然匆匆而过,但我已经很满足。美好的回忆足以让我回味终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背对梦少蝶的叶小纨美目紧闭,泪水涟涟,痛楚的心阵阵抽搐。
梦少蝶看着文氏。
“娘,多保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儿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成杰和柳七七的搀扶下,梦少蝶转过身来,朝远处走去。
梦少蝶的身影落寞,孤独,凄苦,凤鸣堂前的众人心中生起一阵酸楚。
红盖头下,叶小纨无声哭泣着。
……
省城赵公馆。
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地开了过来,黑漆大门缓缓打开,就在汽车要开进大门内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男人形容憔悴,一双混浊的眼睛里是锲而不舍和刚毅。男人正是到省城已经多日的梦世昌。
汽车内坐着一个肥胖的男人,肥胖的男人无奈地看了一眼挡在车前的梦世昌。
“梦兄,你真是难为我了。”
梦世昌歉意又无奈地说道:“赵副厅长,念在我们多年前都在法国留学的同学情谊上,帮帮我,希望省警事厅能对我儿少蝶的案子重新认定,还他一个公道。”
“梦兄,梦少蝶的案子,天香城法院已经认定他为嫌疑犯,并没有确定他就是杀人犯,只要抓到真凶,自然会让他摆脱嫌疑的。耐心等待啊,耐心些。”被称呼为赵副厅长的男人说道。
“可是,可是他真的连嫌疑犯都算不上啊,他现在还在被监视中,这对他不公平。”梦世昌焦急道。
见梦世昌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男人无奈道:“梦兄啊,我赵铁柱不比你啊,毕竟你们梦家家大业大啊,就是啥也不干,也能世代富贵。可我赵铁柱身在仕途,那情况就复杂多了。实话说,我赵铁柱能帮你,能不帮吗?我也是无奈啊。
你到省城也有些日子了,咱们这些老同学们,可有一人敢和您接触的?梦兄,唉,我们也是一言难尽啊。”
赵铁柱挥了挥手,司机踩了油门,汽车开进了黑漆大铁门内。
大铁门缓缓地关上了。
忽然,一声惊雷响起,轰隆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梦世昌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内心悲沧的他已经感受不到雨水的冲击,也感受不到风的冰寒。
此时的他只是愣愣地,傻傻地站着。
泪水混合着雨水,不断地流淌着。
妻,儿,自己这一世给了她们什么?在儿子遭受磨难时,自己却是这样无力。自己只想让法律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公道,让他摆脱嫌疑犯的身份,让他可以摆脱警察们的监视,可是,可是——
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油布伞。
“二爷,二爷——”
年轻人用油布伞将雨水挡住,心疼地唤道。
“大牛——”梦世昌双眼失神地唤道。
“大牛在,二爷,您怎么了?”小厮大牛抓着油布伞,焦急地问道。
“我梦世昌这一世是不是很失败?”
“二爷,您在说什么傻话?您有着极高的红妆天赋,若不是,若不是您执意要研究那平民胭脂,老爷子他,他,总之,二爷,您千万不要多想,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厮大牛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安慰住精神有些恍惚的梦世昌。
忽然,一辆吉普车和三辆军车冲了过来,车上跳下众多的兵士,兵士们将梦世昌和小厮大牛团团包围。
“你,你们要干什么?”小厮大牛紧张地将梦世昌挡在身后。
一个兵士撑起一把雨伞,一个身披风衣的军官从吉普车里走下,缓缓朝梦世昌走来。那兵士撑着雨伞小心翼翼地为那军官遮挡着风雨。
“你就是梦世昌?”军官阴厉的问道。
“是的。”梦世昌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冰寒。
军官忽然举起手来,戴着白手套的手用力一挥。
“给我拿下!”
众多兵士冲了过来,用力按住小厮大牛和梦世昌。
“我究竟做了什么,你们要抓我?”梦世昌气愤大喝。
军官背起双手,轻蔑地说道:“有人揭发你走私烟土,我们在你住的客栈里搜出了大量的烟土,所以——”
“污蔑,栽赃陷害!”梦世昌怒喝。
“这就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了。”那军官耸肩道。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