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对上他的目光,她微微皱眉。
微妙的气氛开始蔓延开来,他过了很久这才开口,“年会要用的文件上数据,大部分你都弄错了,别告诉我到现在你都不知道。”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可是却让她心中一紧,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说,她真的不知道年会上要用的数据都整理错了,那些文件数据都是公司各个部门一年下来的年度业绩总结,相当于每个部门的汇总报表,年会上那些部长手里拿的文件,差不多都是她整理的,那些部长对照着她整理的文件,然后对自己部长这一年的业绩进行总结,如果她整理错的话,那些部长应该会有反应才对,可是那个时候她才台下坐了半天,也不觉的那些部长说的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反应。
“年会不是进行的很顺利的么?”苏晚回答。
“很顺利?”部长大人反问一声,“你以为公司的那些部长是怎么当上部长的,如果只靠你整理的那些文件才能完成总结的话,那么他们都应该滚蛋了。”
说完,苏晚才看到部长大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部长大人把手里的文件往她办公桌上一扔,“你自己看看吧,看完可以就写辞职信了。”
苏晚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想起那个时候她胃痛的厉害,整理文件出错了几次,后来又发生了那个女人的事情,部长大人的手臂被那个女人划伤了,她陪着他去了医院,再回到公司的时候,带了一丝心不在焉。
要写辞职信了么,她想,有谁和她一样才来公司实习几天,就要写辞职信了,除去感情因素,她真的是一个不合格的实习生。
看着她在听到要写辞职信的时候眼底闪过的落寞之色,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丝不忍,顿了顿,然后说道:“让你辞职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就像当初让你进公司也是总裁的意思一样,如果你不想离开公司,你可以去找总裁,不管是面试的那天还是昨天晚上的年会,我可以看的出来,你和总裁的关系很不同。”
她和慕北在面试那天发生的事,只要不傻应该都能看的出来她和慕北之间有丝微秒关系,更何况部长大人在年会上还目睹了那样一幕,她说再多,都是多余的解释而已,而就像他说的,如果不想离开公司,可以去找慕北。
去找慕北?
昨晚她都说那种话了,去找他,能不能挽回还是后话,更何况他现在一定不想看见自己。
话落,部长大人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苏晚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面的文件上面,随即翻开了文件。
文件里面所有错误的地方都用红笔标注了出来,这份文件是行政部自己的年度汇报总结,苏晚看着文件上的标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上午九点,苏晚远远的站在慕北的办公室门口踌躇,大概这种心情就像要和谁去表白一样,而和表白不同的是,从一开始她就注定失败。
不知反复多少次踏出原地一步却又退了回来,手里的辞职信被她的捏的发皱,这是她提前写的,如果真的不能留下的话,只有离开,这是唯一的选择。
远远的看着那边的办公室,苏晚嗓子发涩,再次捏紧手里的辞职信,终于向着慕北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才走了几步而已,身后就有人喊了她一声,那个声音她很熟悉,苏晚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她便看见了禾然。
禾然的办公室离慕北的办公室不远,遇见禾然她一点也不吃惊,她吃惊的是,禾然嘴角勾起的笑容太过艳丽,忽然有种让她觉的昨天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苍白的禾然都是假的。
“有事么?”苏晚最先出声。
“没事--”禾然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慕北的办公室看去,试探性的问道:“你要去找慕北?”
慕北,无论什么时候提起这两个字,就可以将她平静的心情全部打乱,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苏晚于是点了点头。
禾然依旧是笑,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她说,“不用去找慕北了,他今天不在。”
苏晚心底蓦然一窒,表静的表面下无论怎么样做,都不能保持波澜不惊,慕北不在,说明她在今天之前必须递交辞职信,那样的话,就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想了想,她问道:“那总裁现在在哪里?”
“怎么,你想去找慕北?”禾然的笑容敛下,挑了挑眉。
其实她知道禾然不会告诉她慕北在哪里,但她仍然要问,不管禾然告不告诉她。
“我只是想问总裁一些事情。”苏晚特地加重了总裁这两个字,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和禾然发生冲突。
然而,事实并非能向她想象的方向发展,她不希望和禾然发生冲突,并不代表禾然不想和她发生冲突,目光猛然一暗,禾然的眼睛里流动着她看不懂的光芒,暗色的眼底带着一丝冷锐,禾然说道:“我记天那天慕北说过,他不喜欢你叫他总裁,我猜你想找慕北,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吧,起初让你进公司,是我的意思,现在让你离开公司,也是我的意思,想找慕北,你不配。”
没有讽刺,却如当头一棒,苏晚想起那天慕北和她说的话,心脏像是缺了一个角,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不完整,在他说完之后,只是更加不完整而已,可以比喻成一个有碎纹的杯子,以那缺角的地方为轴,一道道的裂纹布满整个瓶身,表面看起来还是一个瓶子,但只要轻轻一碰,必定成满地的渣子。
其实不用一遍遍和她重复她不配,她自己的心里明白的很,然而她不想坐以待毖,况且禾然的话实在太前后矛盾,于是她道:“那天你跟我说,让我进公司是可怜我,而且一点儿也不把我放在心上,可是你现在让我离开公司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怕我威胁到你的话,你多虑了,昨天你看见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总裁……”
禾然打断她,“什么并不是我看见的那样,难道我跟你的说的还不明白,现在你不是公司的职员了,也不用再叫慕北总裁,真的好笑,那天还信誓旦旦的喊着慕北的名字,如今要离开了,就又换成了总裁,如果你真的想留在公司,何必去找慕北,我不是就站在你的面前么?”
她目光锐利如刀锋,漆漆然的打量着苏晚,刮的苏晚的皮肤生疼,她的意思很清楚,无非是在提醒苏晚,不用去找慕北了,直接去求她就可以。
求禾然?
苏晚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不论她能不能留下,她都不可能这样做,进公司的最初就是为了能待在离慕北最近的地方。
她听过那样的一句话,爱在有生之年,身死之前,她从来不信有来生,就这样就很好了,在有生之年,她从他的世界中驻足过却又退出,如今安安静静不争吵也很好,她不敢奢求过多。
怎么,不敢求我?”禾然见她沉默,笑着说道。
“还是那天话,如果你觉的我威胁到你的话,你多虑了……”
“住口!”禾然的瞳孔骤然缩放,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倘使是在那一次,苏晚都没有见过禾然这样,不过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禾然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威胁我,你还不够资格!”禾然一声冷笑,说着,扬手巴掌就要向着苏晚扇了过来,她的动作看在苏晚眼里,紧皱眉头,苏晚抬手刚好握住了禾然的手腕,下一秒,禾然目光越过苏晚的肩膀紧盯着苏晚身后的什么,来不及去看,禾然突然脸上换上了另一种表情。
无辜之中而又带着几分柔弱,不知情的,会以为苏晚才是强势的那一个,这种把戏有人很不屑,但其实不失为博取同情的好方法。
僻如现在,慕北站在苏晚身后,看到这种情况,目光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缓缓开口,“住手!”
苏晚直到听见慕北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握着禾然的手腕的手不禁颤了一下,她转头,对上慕北那一双深色的眼睛,握着禾然的手家乐微微收紧,只听禾然嘶了一声。
“放开她!”慕北沉厉的声音再次传来,苏晚心里天翻地覆,她想,此时此刻的这种情况,倘使她作为旁观者,也会感觉是她在欺负禾然,所谓的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现在看来,不过像个好笑的笑话。
明明知道如果她不放手,慕北会更加生气,可是苏晚就是不想放,禾然想给她一巴掌,如果那一巴掌真的落到了自己的脸上,那么是不是她就成了无辜的另一方,可是倘使成了另一方又如何,慕北会用这样沉厉的语气对着禾然说住手么,他在意的,恐怕只会是禾然的手打的疼不疼而已。
悲哀在心里无尽蔓延,她握着禾然的手腕越发收紧,像是要把禾然的手腕勒断,她不喜欢禾然,却也从来没有怪过禾然会那样对自己,慕北和禾然之间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她也不可能插进他们之间,可是这一秒,她突然很想知道,禾然到底能表演到淋漓尽致何种程度。
“慕北。”禾然唤着慕北的名字,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慕北之后又把视线转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那手腕边的青筋,都被苏晚勒的发涨,绷出一道道青细的颜色来。
其实苏晚勒的再重,倒不至于勒死人,禾然的表演不算过分,只是面色比起刚才苍白了一些。
气氛如同一根橡皮筋紧绷着不动,她和禾然拽着两头,只要外界的力道轻轻一碰,就有可能一下绷断,然而橡皮筋是会反弹的,绷断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个人都会受伤。
慕北就是那个外界的力道,他沉默着将她的手指一个个扳了开来,禾然抽回手,只见手腕一圈都被勒出了红印。
苏晚的最后一根手指握在慕北的手心里,她握着禾然的手腕力道很大,同样的,他扳开她手指的力道也很大,直到禾然把手抽回去,慕北仍然握着她最后一根手指。
手指好像要被他握断了,以一种向后弯曲的姿势僵在那里,她怕他再多用一分力道,她的手指很可能会被他折断。
她疼,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既使再疼,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容,那么她又疼给谁看,苏晚突然有些羡慕禾然。
“慕北,没事的,她刚才是和我开玩笑呢。”出声的是禾然,表情恰到好处的说出这一句话来。
善良抑或心机太重,苏晚不想追究,而要多亏禾然的这一句话,慕北终于放开了她,其实苏晚倒希望慕北不放开她,也比禾然出声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