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一座废弃厂房停下,苏晚下车,年轻男人手中的刀紧紧抵着她,让她不敢有丝毫动作。
前面司机带头,她和年轻男人跟在司机的身后走进厂房,目光扫视了一圈,只见里面空空荡荡,破旧的大风扇挂在头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年轻男人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在地上,只见年轻男人收起了刀,然后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回过头去看,禾然踩着高跟鞋向着她走了过来。
苏晚心下一窒,她看着禾然道:“我应该早就想到是你的。”
禾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眼神幽冷,“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吃惊。”
说没有一点儿吃惊那是假的,但是苏晚真的没有想到会是禾然。
“你想怎么样?”苏晚问她。
“这真是我听过最愚蠢的话了,你觉的我让人把你绑来,会做一些什么事情,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试图接近慕北。”
苏晚平静的看着她,“我记得你也说过,我对你根本没有威胁,那么,你今天让人把我绑来,是承认我对是有了威胁,还是……”
“住口!”禾然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禾然的目光阴戾,末了,嘴角冷笑苏连连,“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蓦的苏晚笑开,“的确,我不是什么东西,不过今天既然你把我绑了来,至少还是证明了些什么。”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苏晚几乎可以猜测禾然的心思,她和沈庭郁很像,容不得慕北身边有其她女人的存在。
禾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眼神冷然,“你现在说什么都好,因为很快你会想说都说不出口,上次那车没撞死你,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你命大,本来我是想放过你,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你似乎并没有收敛,总之你放心,今天,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禾然一字一顿的说着,仿佛是怕她听不清,所以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苏晚只是想,原来是她让人开车撞的自己。
别墅里,席洛的房间拉上了窗帘,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所以显的整个房间很暗。
房间很大,也很空荡,只是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代两排书架,一般人不会在房间里放上书架,追根溯源在禾然还是叫做黎沫的时候,她对席洛随口说过,让他多看点书。
他记不太清那时发生了什么,但唯一记得的可能就是她让他多看点书的话,他为她一句话能记得很久,而她呢?
席洛手上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手上的烟草被他滋滋的点燃,发出微弱的火光。
整个房间里散发着呛人的味道,而他却毫无所觉,这已经是他抽的第五根烟了,说实话,他很少抽烟,不仅因为他腿上的伤,还因为他要时刻保持着清醒,可是在他发现黎沫没死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做的针对慕北的那些事情,变的没有意义。
无非是恨慕北当时做出的那样的选择,从而导致黎沫‘死去’,然而当有一天,他曾经认为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回来了,而且她根本不恨慕北当时的选择,反倒他做的一切成了一个可笑的存在。
她都不恨,那他恨什么,筑基着他活下去的恨开始倒塌,突然之间好像失去了信仰的人一样,他很迷茫,可是他爱禾然,这是毋庸置疑的。
手机忽然响起,席洛接起,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两分钟之后,席洛放下手机,黑熠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光泽,手上的烟卷闪烁着零星的火光,脸上一片沉思。
稍即,房间的门被谁打开,啊萱推门进来,猛然被扑鼻而来的烟味呛了一口。
“咳咳……”
止住咳,啊萱抬起头来看着席洛,“以后不要在我进来的时候抽烟。”
“怎么,抓住我的一个把柄,现在就想着要命令我了?”
医院里,凉凉捏着手机出神,刚才她父亲发来信息,说她妈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医院做手术。
她想,她妈果然是想瞒她到底,如果不是她父亲告诉她的话,她妈恐怕会瞒她一辈子,可是既然打算瞒了,又为什么选择在C市的医院,她不懂,脑子里想的都是苏晚和她说的那句话。
一个小时之后,凉凉打车到医院,到了医院,才想起来严江柏也在这家医院,她想,是不是可以拜托严江柏照顾一下……即而她又使劲的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全都压下去,她只是来看一眼就走,只是来看一眼就走而已……走进医院,凉凉怀里忐忑的心情问了一下护士,护士要带她过去,她说不用,然后自己找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站在手术室外的焦急等待的父亲,凉凉躲在走廊的角落,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他,只是好像他变老了,两鬓的白发都冒了出来,她偏头,目光低了下来,心情微微的复杂。
站在那里好久,腿都站麻了,她才回过神来,刚要动,握在手里的手机蓦然掉落,她弯腰去捡,余光却看见几个人匆匆走了过去,她一惊,是严江柏和慕北。
严江柏和慕北两边还跟了好多人,凉凉总觉的这些人都很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这些人当中有的她在C市举办的医学研讨会上见过,随便揪出一个,名气都不亚于严江柏。
凉凉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苏晚,随后快速的捡起手机跟了过去,走廊很长,凉凉一直跟着,直到她看见慕北和严江柏迈进了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停下脚步,她忽然皱了皱眉。
手术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慕北脱掉上衣的西装,把里面的灰色衬衫挽到袖口,然后换上了手术服。
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几张轮廓不太分明的脸,最后苏晚离开医院时的样子一闪而过,他深色的眼睛微动。
很痛。
*
全身上下仿佛骨骼错开了一样,苏晚躺在地上,痛的蜷成了一团,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一片漆黑,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厂房上面是一间一间的房间,当时年轻男人把她扔到了其中一间房内,之后就是一阵眩晕,然后她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睡过去永远醒不过来,禾然说过不会让她活着出去,她相信禾然说到做到,以前是她低估禾然了,她忽然想起沈庭郁说过的话。
禾然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身上很痛,痛的眨一下眼睛都会觉的难受,可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
想要撑着手臂做起来,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抬眼望去,也不知道这个房间是封闭式的,还是刻意有人用什么东西将外面的光线遮挡了起来,总之,视线里面一片漆黑。
时间过了很久,在她终于有点知觉以后,她做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到角落里,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
就是这样看起来很轻松的动作,却让她满头大汗,她不仅低估了禾然,而且高估了自己。
画面顿转。
禾然坐在车里,开车的仍旧是那个司机,车子在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只听司机旁边坐着的年轻男人开口,“小姐,我们这会儿去哪?”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低,禾然想了想,没有回答年轻男人的话,反而是打了一个电话。
“嗯,带十几个人过去,这次不要再把事办砸了。”
禾然很快结束了通话,放下手机,禾然这才回答年轻男人道:“回别墅吧……”
尾音才落,那左边忽然冲出一辆车来,随后一声砰然巨响,两辆车子相撞,禾然坐在车子,眼前一阵恍惚,继而只觉整个车子被撞翻了一个身,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摸上自己的额头,掌心里一片温热,借着昏暗的灯光去看,她只看到了自己掌心里一片鲜红。
医院的手术室里。
安静的气氛令人呼吸都感觉到紧张。
“擦汗!”头上的汗珠密集,饶是严江柏经过几百次的手术,在这个时候依然会紧张,尽管他不是主刀医师。
主刀医师是他的导师,也是欧洲在脑科方面最权威的的专家,严江柏只是做为助手,此外,在这个手术室里,几乎整个C市有名的医师今天都聚集在了这里,也许他们还不知道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个人是谁,但是既然能把这些人都找来,肯定非富即贵,所以每个人都是怀着紧张的心态来做这一场手术。
严江柏、慕北、还有啊萱、晓念,几个人在小时候就认识了,只是他和啊萱不太熟悉,而慕北从小就很招女孩子喜欢,为此他还常常说他不仗义。
他手上的手术刀正在切割慕北的脑颅,这个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兄弟,现在就躺在手术台上,在做一场毫赌,算起来,慕北这一生都很平顺,但说平顺却又未免太不公平,慕北的人生一直是处在颠峰的,但是人们总说高处不胜寒,所以那里有多冷有多孤独只有慕北自己知道,严江柏从来不羡慕他,哪怕他所拥有的是别人一生终极所有都得不到的。